那医女被荣玦轻飘飘的两个字,吓得浑身一颤。
随后只颤抖着声音,惊慌失措地瞥了眼身后的何昭容,才回过头来磕头:
“回,回陛下……何昭容身上这病不像是风寒,倒是有些像是中了……中了……”
瞧这医女支支吾吾的,荣玦有些不耐烦,眉头紧皱着:
“中了什么?赶紧说!要是何昭容身体真有些什么事,朕唯你是问!”
这句把医女吓得差点魂不守舍,额头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脸色苍白:
“回陛下,微臣,不敢答。”
荣玦目光在何昭容身上稍作停留,便又转回了这医女身上,眸光里透露出几分危险:
“不敢答?那朕便让人把你拖出去砍了,如此可敢答?”
【威胁我?我宁愿被你砍了!也绝不向你这个可恶的暴君低头!】
【唉,这女医真可怜,真话也说不得,假话也说不得,左右为难,这宫里的规矩可真多呀!】
【在他们这些做臣子奴婢的心中,爹爹这个暴君应该才是最可怕的吧!】
晏词戏精上身,此刻心中正捏着嗓子模仿着那个医女,一双圆圆滚滚的眼珠子,正嘀哩咕噜的转着。
荣玦见此,微抬眼皮,轻轻瞥了她一眼,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这世界上敢如此骂自己的,应当也只有这人小鬼大的小团子一人了。
晏词正盯着自己爹爹看呢,没想到他竟然正好往自己这边看了过来,脸上似乎还带着些无奈和对自己的审视。
晏词对上了他的目光,他却很快移开了自己的眼神,看向那女医的眸子愈发冰冷无情,仿佛下一秒就要把那女医真的拖出去砍了。
这么一看,晏词不由得摇了摇头。
【暴君果然是暴君!日后带娘亲,外祖母,外祖父和四个舅舅去种田就好!还是不带他了!】
【不,不对呀,咱还是得带上他,让爹爹和四个舅舅一起去种田!洗衣做饭什么累就让爹爹做什么!然后我和娘亲每天睡到自然醒!日子美滋滋~】
晏词正喜滋滋的做着美梦,心中刚想完的一瞬间,不知为何,总觉得空中的气压又低了些,连带着她背后都有些发凉。
嘶──
还是不想这些了,眼看着爹爹的神色越来越冷,天知道要是被这暴君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会不会下一秒就把她扔出宫去自生自灭。
眼下当务之急是先处理娘亲身上的蛊虫。
【欺负一个小小的女医算怎么回事?人家不过就是想混口饭吃!】
【咱们应该查何昭容呀,她身上的东西才是重要的物证!爹爹今日怎么看起来傻傻的?】
听着小词儿心中一句又一句不断的吐槽,一旁的晏美人深深捏了把冷汗。
这小词还真是敢说呀,要是这话被陛下听到,也不知他们母女俩还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
想到这晏美人,偷偷瞥了眼陛下的脸色,见他面上无波无澜,这才松了口气。
幸好陛下听不到。
地上那医女沉默了半晌,连忙用袖子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连忙上前跪了几步又磕了个响头。
“微臣该死,只是这何昭容实在不像是中了风寒,倒像是中了……西域的蛊。此事在宫中颇为忌讳,微臣实在是不敢妄言!求陛下明察!”
听完这话,晏美人猛地看向了何昭容,眼中满是震惊。
虽然她早就从小词儿那里知道了自己是中了蛊,何昭容也中了蛊,但还是需要在陛下面前装上一装。
至于荣玦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一双眸子幽深,只在一瞬间便漆黑得深不可测:
“巫蛊在这宫中是禁制,违者以谋逆论处,诛连九族,此事你可知?”
医女仓皇失措的拜了下去,脸上的表情几乎吓得快哭出来,只颤抖着自己的声音:
“此事微臣自然知晓,所以陛下问起,微臣不敢答,但何昭容身上这病状,和微臣在太医院藏书阁中看过的巫蛊之症十分相像……”
话没说完,何昭容就把这这医女一把推开,冲到了陛下的身前,一把鼻涕一把泪:
“陛下,您可千万要相信臣妾,臣妾真的什么都没有做!臣妾从未去过边境,怎会在宫中施展巫蛊之术!”
说着她眼珠子一转,看向了旁边的晏美人,手上也慌不择路的指向了她,字字铿锵。
“定是晏美人!今日与我臣妾接触过的,就只有晏美人一人!从皇后宫中回来之后,她就对臣妾怀恨在心,还拿凉水泼臣妾!陛下一查便知!臣妾真是冤枉啊!”
“晏美人,没想到我把你当做姐妹,你竟然如此对我!姐姐知道你的四个兄长都是从边境回来的,边境那处,多是这种歪门邪道!你四个哥哥上来疼你,若是你想要,他们不会不给你的!”
“如果真是你做的,你便出来认了吧,嫔妾不会怪你的!反而还会向陛下替你求情!妹妹姐姐求你了,你行行好,放过姐姐我吧!”
说着她便当着荣玦的面,拉上了晏美人的手,眼眶红红,泪水不断在里头打转,见晏美人不说话,转眼便要朝他跪下。
晏美人的脸色此刻奇差无比,看着面前这个女人一阵头疼。
她这演技到底是跟谁学的如此炉火纯青?真是演的一手好戏,她说刚才那医女说话的时候,这何昭容怎么一声不吭呢?原来是在这儿等着她。
晏美人的眼里满是鄙夷,四两拨千斤就拂开了何昭容的手,脚上则不动声色的退后了一步。
扑通──
本以为晏美人或者陛下,无论是谁其中一人都会扶住自己,不会让自己真跪下去的何昭容:……
【傻杯他妈给傻杯开门,傻杯到家咯~】
荣玦憋住了自己的笑意,维持着自己脸上的冷意柔声道:
“何昭容,你是九嫔之一,怎能给晏美人行如此大礼?快起来。”
说着就让曹公公把何昭容从地上扶了起来,随后又看向了晏美人,荣玦冷声道:
“晏美人!何昭容说你在宫中使用巫蛊之术谋害她,虽然小公主是你所生,但朕绝不容许巫蛊之术出现在宫中!你自己好好想想,此事你该当何罪?”
看着陛下看向自己温柔的目光,可把何昭容得意坏了。
瞬间就起身上前就去挽住了陛下的手,朝着晏美人便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仿佛刚刚朝晏美人五体投地的,根本就不是她。
晏美人还没开口,荣玦就重重甩了甩衣袖,把何昭容的手从自己手臂上甩了下去,才脸色阴沉着继续说道,“罢了!你不必说了!”
随后荣玦便一脸柔情脉脉的看向了身边的何昭容:
“何昭容,你来告诉晏美人,在宫中擅自使用巫蛊之术者,该如何处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