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妍这一番责怪,不禁让朵儿觉得可笑,她踉跄着起身。
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何林梅病房里并没有什么水果点心,至始至终就只有林梅一个人了,原来是冷妍,并没有真正的去关心过。
“伊千朵,你还好意思笑?”
“我笑你懦弱到把过错都推给了我,你以为这样做真的能心安理得?冷妍,你扪心自问,这些年,对你最好的人是不是林姨?供你吃穿,靠着双手挣钱养你的是不是林姨?陪你长大,温柔以待的是不是林姨?
钱,有钱有权,真的就这么重要?明明你已经进了季家,成为了季二小姐,还嫁给了欧阳远泽,为何,为何不好好守着她?她曾经许你一个家,许你三餐和温暖,为了这一份恩情,你都应该侍候在病床前,陪她开心的度过剩下的日子,可你连这份简单的陪伴都没有给她。
冷妍,我告诉你,你今天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作的,林姨到现在这一步,也是你逼的,曾经我觉得我不懂事,没有站在你的立场考虑,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冷妍,你真的好狠心,你好好看,这个人,她是你妈,你妈妈呀。”
朵儿一番话,让灵堂前的人都为之震惊,亲生女儿丝毫没有什么感情流露,反倒是女儿朋友这般动情伤心,真是世事无常,死了才看得更清楚人心啊。
“伊千朵,你真假,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评判我?”
眼看着冷妍抓着一个瓶子就要扔在朵儿的身上,欧阳远泽赶紧上前挡住了,瓶子滑落在地上,幸而没有破碎。
“够了,小妍,今日是妈妈的葬礼,不要闹了,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欧阳远泽,你也护着她,你们都护着她。”冷妍双眼猩红,冷冷地看着欧阳远泽。
“我并不是护着她,小妍,冷静些,我是为了你好。”欧阳远泽压低声音,赶紧安慰。
“那你让开,让开啊。”冷妍怒吼。
朵儿把欧阳远泽轻轻推开,眼神和冷妍对上,嘴角不禁扬起笑容“这种时候了,你在乎的还是这个,冷妍,你赢得这一切,却失去了最爱你的人,这个代价,普天之下也只有你能豁出去,但愿你真的能开心。”
说完,朵儿转身在灵堂前跪了下来,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她答应林梅,要拉冷妍一把,这个承诺她记下了,他日一定会履行。至于冷妍这个朋友,她是彻底放弃了。
“伊千朵,你是不是傻?冷妍现在情绪不稳定,你还是快走吧,而且她对妈妈也很好,不是当事人,就别用异样的眼光去评判。”欧阳远泽冷声喝去。
“事实如何,无需评判,反正人都已经去了。欧阳远泽,好好葬了林姨,她把女儿交给了你,你就得负责,像个男人一样。”朵儿擦了擦眼泪起身,完全不想再多说其他的。
“你少假惺惺。”冷妍的手刚伸过来,又被人截住了,她以为还是欧阳远泽,没曾想,来人竟然是楚南禹。
“季二小姐,这种时候,你若再这般的不讲理,我想你母亲泉下有知,定是难过的。”
推开季雪,楚南禹将朵儿护住,若不是看在爷的份上,他早就想收拾这个冷妍了,还真是最毒妇人心。
“楚南禹……真是好笑,伊千朵不是司徒冕的女人吗?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冷妍不禁觉得好笑,眼里那份愤怒也越发明显。
一旁紧张的欧阳远泽也变得愤怒,他恨,这种时候,竟然也有人过来救朵儿,看来她勾引的人还真不只一个。
“你记住我的话,有人保你活着,你就得珍惜。如果,有一天你不配了,保你的人一定也是杀你的人。”楚南禹眉间的愤怒,更是让人畏惧。
平日里温柔帅气,阳光有趣的人,在这一刻突然变得阴厉,吓到的不只是冷妍,还有欧阳远泽。
冷妍明白楚南禹的话,她没有想到,楚南禹跟那个人也有关系,伊千朵,背后的人到底是谁?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到底是敌还是友?
“好,伊千朵,你记住,我冷妍的事,今后,用不着你装腔作势的来管,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和她一样,早点去死。”
“你……”冷妍这话,让朵儿彻底不知道该说什么,差点就气晕倒了,林梅灵堂还在这儿,冷妍就能说出这样没心没肺的话,真是寒心。
南禹一把将朵儿抱起来,大步的离开了,他是不会放过冷妍的,待爷的事处理好,欧阳远泽和冷妍,一个都跑不掉。
阿越看到南禹抱着朵儿出来,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是接到爷的电话来追楚南禹的,因为南禹的身体真的不能再折腾了。
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一幕,小姐这次哭得太过伤心,这屋子里的女人,怕是嫌活得太长了。
想着,阿越将卫衣的帽子戴上,微微低着头,看着迎面走过来的楚南禹,张着嘴无声的说着“司徒冕来了。”
擦肩而过时,南禹停了下来,怀里的人正依偎在他怀里闭着眼睛哭泣。
“去车里等我吧。”
“嗯。”阿越点点头,他和司徒冕见过面,这时候出现不好,于是赶紧离开。
司徒冕下车就看到了这一幕,他赶紧跑过来。
“把她交给我。”
“司徒冕,咳咳,你以后再来得这么晚,我就不再给你机会,咳咳……”楚南禹顿了顿,还是将朵儿放在司徒冕的怀里。
“千朵,林梅有林梅的选择,你也做了你该做得,季妍要是能因此改变就不会成为这样的人了,所以,节哀顺便吧。”
说完,南禹温柔地看了一眼千朵,才转身去那边找阿越。
“南禹哥,你,你怎么样了?”阿越刚扶住南禹,南禹就踉跄了一下,差点就跌倒在地上。
“没事,回医院去吧,不然,爷又该担心了。”
“好。”阿越赶紧扶着南禹上车,心里格外的担心。
“南禹哥,为何不带小姐一起走?”
“她不需要我,而且现在的我,也是累赘。”南禹闭上眼睛,微微摇摇头。
“……”阿越不明白,不过看到南禹脸色越来越苍白,就不再继续问下去,赶紧开车去医院。
南禹心疼,他心疼朵儿,想在这种时候陪伴着她,可是,他知道,现在能安慰她的,只有司徒冕。
……
司徒冕抱着朵儿坐到车上的后排位置上“朵,好了,好了,不哭了。”
“呜呜呜……”听到司徒冕的声音,朵儿更是哭得厉害。
司徒冕没有办法,只能安静地陪着,汐汐给他发消息,说朵儿可能会来这儿,他便赶了过来,终究还是晚了些,这种事应该是他陪着一起的。
哭了很久,感觉心脏特别不舒服,朵儿这才擦掉眼泪抬起头来。
“司徒冕,我要喝水。”
“好。”司徒冕点点头,将朵儿放在旁边坐好,然后弯腰在前车位置旁拿了水递给她。
朵儿从包包里拿出药,倒了三粒服下。
司徒冕频频皱眉“嗯……朵,你身体是不是不好?”
朵儿一顿,呆住了,随即摇摇头“没有啊。”
“我记得你的日子在月末,怎么在月前了,要不要带你去看看医生?”司徒冕总见朵儿随身带着这个药,而且经常会吃,难道是所谓的月经不调?
“……这个有时候会提前,你不知道?”朵儿哭着解释。
“啊……我怎么会知道。不哭了啊,林阿姨已经死了,你再难过,也没有办法让她起死回生。至于那个冷妍,更是不值得你浪费口舌,毕竟,她妈都改变不了的,你去也是毫无意义。”司徒冕尴尬的岔开话题,这方面,他真的不清楚。
“司徒冕,元旦节前,林阿姨找过我,她给了我一笔嫁妆,还答应我会积极配合治疗的,我知道,她活不了多久,但是,我没想到这一切会这么快,如果,我知道会这么快的话,我一定,一定多去陪陪她。”提到林梅,朵儿又开始掉眼泪。
“她这么做也是有她的考量,冷妍也有冷妍的顾虑,傻瓜,值得的人会因为你的真心而感动,不值得的人,也配不上你替她难过。好啦,不哭了,我舍不得你掉眼泪。”将朵儿揽在怀里,司徒冕轻轻叹气。
“司徒冕,有时候想想,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啊?生儿育女一辈子,得到的又是什么?还不如潇潇洒洒一个人,天下任逍遥。”
“傻瓜,这就是人生啊,我们有很多亲人,有很多的关系,只有在其中体会各种各样的感情,我们才能成长,才能在离开这个世界时不留遗憾。”司徒冕叹了叹气,他越发觉得,朵儿特别看重生死别离,他以后得多放在心里。
“司徒冕,你要去公司还是?”知道司徒冕忙,朵儿赶紧问着,她虽难过,却也不想耽搁他太久。
“你和我一起去公司吧,然后下午一起回家。”司徒冕说着。
“好。”朵儿点点头。
司徒冕低头,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安慰,然后才松开她,去开车。
……
医院,无玫和阿越两人守在南禹的病床前,面色紧张。
“无玫姐,南禹哥喝了这么多的酒,已经彻底影响了身体的健康,你引以为鉴,以后少喝些。”阿越开口劝着无玫。
“你还小,不懂……你看着他,我出去抽根烟。”无玫看了一眼还在睡梦中的南禹,拿着烟转身离去。
阿越无奈,只能趴在床边,安静地等待着南禹醒过来,他无父无母,是爷给了他上学的机会,给了他接触电脑的机会,也给了他家人,他只希望一切快点恢复平静,爷能摘下面具,带着小姐,他们一家人好好的在一起。
“无玫,抽烟对身体不好。”
“李叔,手术顺利吗?”无玫笑了笑,还是将烟熄灭了。
“还行,可算是抢救过来了。你身上的伤,怎么样了?”李贺轻声问。
“无碍,几个小混混,还收拾得过来。”摇摇头,她现在对受伤这种事,已经麻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