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张家西门出来,便是扬州新城河大堤,沿着新城河大堤一直走到尽头,便能到扬州瘦西湖。
清晨时分,小雨淅淅沥沥,陆铮穿着一袭洁白的直缀长袍,头发挽起来,用束发紫金冠固定,经过半个多月的调养,他的身子已然彻底的好利索了,举止气度和往日大为不同。
他身后跟着的齐彪魁梧英飒,影儿在旁边撑着油纸伞,小丫头细挑身子,俊眼修眉,顾盼之间,灵动忘俗,这一路往前走,路上的行人纷纷侧目。
陆铮就这么普普通通随便往前走,『逼』格气场便能威慑行人。
衡芜书院是陆铮每天必须去的地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陆铮现在就从最简单的《百家姓》开始读。四书五经他目前还读不懂,古代的书没有标点,全是繁体字,不明句读,他哪里能看得明白?
衡芜书院是陆铮每天必须去的地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陆铮现在就从最简单的《百家姓》开始读。四书五经他目前还读不懂,古代的书没有标点,全是繁体字,不明句读,他哪里能看得明白?
在地球上他本就不算是才子,也不怕人笑话,《百家姓》遇到那些冷僻的比如“庹”、“厍”这等姓,他真不认识,只能借助工具书。
《三字经》他也背不全,《千字文》他也有冷僻字不认识。
万丈高楼平地起,他现在只能从基础开始学,好在半个月这三本书基本吃透,背熟,而且能默写无误,今天可以去读《声律启蒙》了。
大康朝的书真的非常的昂贵,一套四书五经置办齐全得四十多两银子,就算是训蒙的《百家姓》这一类的书,一本也需要两到三两银子。
陆铮手头虽然有一二百两银子,可是每天要打点赏赐,消耗也很惊人,而每个月从张家得的那点月钱银子,他也没有把握能一定拿到手,置办文房四宝已经花了几十两银子出去了,所以在买书上花银子他实在手头拮据。
所以,他每天都来书坊读书,但凡是不认得的字就在书坊查《歆德字典》,然后把读过的书强行背下来,回来默写出来,第二天再拿回去比对。这个办法既能快速的进步,又可以省钱。
当然,他也不能什么也不买,要不然书坊哪里会让他天天去?就算他『逼』格再高,人家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呢,所以隔三差五他会买一本书回去,买的书自然只能是《西厢记》、《桃花扇》这种通俗的读物。
文言文他真的没法读,而且一部四书五经置办齐就要四十多两银子,一部二十四史得一百多两银子,他压上全部身价只够买一套书呢!还有一部完整的《歆德字典》也需要一百多两银子,他目前的财力实在是不能去想。
“今天要查的字可不少,又要费很大的功夫!”陆铮忍不住嘀咕。
“当年不好好读书,就是现在的下场,倘若当年文言文学好了,会这么狼狈?会连字典也用不利索?”
陆铮作为一个现代人,他学古文难度实在很大,单单一本歆德字典,就让他吃足了苦头。一套《歆德字典》有厚厚的十二本,按照十二地支来标识。
而且查字的方法和《新华字典》也完全不同,字的标音也没有拼音,而是用切音法标音。这些都需要陆铮去自己参悟,陆铮第一次用《歆德字典》,整整大半天,只查到两个字。
影儿静静的走在陆铮身边,帮他撑着伞,脸上愈发浮现出鄙夷之『色』。
“我的天啊,《歆德字典》都不会使用,这该是多么的不学无术啊!”影儿心中不断的摇头。
无数次,她忍不住想说点什么,可是她想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就是因为言多所致,她又闭上了嘴。
陆铮这家伙,读书可能不行,可是狡猾『奸』诈却是第一流的,万一又堕入了这家伙的圈套,那该怎么办?
“用字典肯定是有窍门的!可惜没有老师指点,我自己『摸』索真是难!”陆铮又喃喃的道。
他眼睛忽然看向影儿,道:“影儿?你是不是有什么见解?”
他的心情很好,影儿果然读过书,受过古代正统私塾教育,在四书句读训诂上面就有根底,陆铮深知在张家要得到入学的机会,那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他现在要抓紧一切机会学习,有这么一个影儿能帮到他,他岂能不把和丫头哄开心?
“啊……”影儿惊呼一声,脸“唰”一下变得通红,道:“我……我没有……”
陆铮微微蹙眉道:“其实,女孩子读书是最好的,你读《西厢记》我就觉得蛮好,平日多读读书,气质自然淡雅高贵,你说是不是?”
“啊?”
就好比陆铮每日读《百家姓》,司棋等几个不经事的丫头天天奉承其乃读书人一般,听上去就荒诞滑稽。
影儿脸更是红了,一颗心“噗通!”“噗通!”的跳。
她有一种偷东西被人抓住的尴尬和狼狈,她在西角院实在是大闲人,平常陆铮的饮食起居都有三个丫头和两个老婆子照料,内内外外的事情,不需要她干一丁点。
她又是喜欢读书的人,在老祖宗那边的时候,每天和宝仪姑娘他们玩耍,或读书、或猜谜、或作诗,日子过得可惬意滋润了。到了西角院之后,她就像是坐大牢一般。
刚开始,她担心陆铮会对她有不轨的心思,还想着万一不济,她就寻死觅活去,过了几天,她在这方面的戒备心渐渐的弱了,剩下的就是无聊了。
那天她也不过是趁着陆铮去洗澡偷偷的读了一会儿《西厢记》而已,只是,她这一读,哪里撒得了手?每天老远就盯着那书,恨不得自己化成一个小书虫,钻到书里面去。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有了第二次,就有第三次。前几次她可以做到让陆铮没有察觉,可是哪里能次次都做到完美?
刚开始,她担心陆铮会对她有不轨的心思,还想着万一不济,她就寻死觅活去,过了几天,她在这方面的戒备心渐渐的弱了,剩下的就是无聊了。
现在这事儿被陆铮一语道破,她实在是尴尬羞愧,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慌『乱』之间,她忽然想到了陆铮刚才的问题,当即便转移话题道:
“三爷,其实用《歆德字典》有一首歌诀:‘一二子中寻,三画问丑寅,四在卯辰巳,五午六未申,七酉八九戌,其余亥部存。’记住这歌诀,然后按部首索引,便会事半功倍,用起来非常的顺手!”
“啊!”陆铮愣了一下,默默将影儿念的歌诀默念一遍,牢牢记住,然后击掌赞道:“好啊,影儿没看出来你真是个大才女,就这一句歌诀,解决了困扰我半月的问题!
刚开始,她担心陆铮会对她有不轨的心思,还想着万一不济,她就寻死觅活去,过了几天,她在这方面的戒备心渐渐的弱了,剩下的就是无聊了。
以后有你这才女在,我再要读书便无忧了!”
陆铮这番话可是相当真诚,可是影儿何曾听过这等话?她虽然天资聪慧,可是学的那点东西毕竟浅薄,更何况,限于她的身份,纵然她有过人之处,也要藏着一些,断然不能把浩哥儿和宝仪小姐比下去不是?
所以,她从来没被人夸过才女,再说了,她不过说了一句蒙童都懂的《歆德字典》的歌诀而已,就受一个“才女”的称呼,她实在是吃不消。
刚开始,她担心陆铮会对她有不轨的心思,还想着万一不济,她就寻死觅活去,过了几天,她在这方面的戒备心渐渐的弱了,剩下的就是无聊了。
就好比陆铮每日读《百家姓》,司棋等几个不经事的丫头天天奉承其乃读书人一般,听上去就荒诞滑稽。
不过陆铮下一句,影儿着实欢喜,陆铮道:“影儿,你既然住在了西角院,平日想读书可以大大方方的读,《西厢记》可以看,《桃花扇》也可以看,《牡丹亭》也能看!
别信那些腐儒说这些书是什么诲『淫』之书,你尽管多读,我不说,你不说,谁能知道?”
影儿一瞬间对陆铮的恶感减弱了很多,她本以为自己来了西角院,恐怕命都活不久了,现在似乎不是那么回事,陆家铮哥儿虽然不学无术,可是秉『性』似乎不坏哦!
“还有,你平日想出去,也尽可以出去。我们以后每日上午出来衡芜书坊,下午你便可以出去。早上去观景山,也不用你陪着,回头我叫着司棋就成了!”陆铮又道。
他的心情很好,影儿果然读过书,受过古代正统私塾教育,在四书句读训诂上面就有根底,陆铮深知在张家要得到入学的机会,那还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他现在要抓紧一切机会学习,有这么一个影儿能帮到他,他岂能不把和丫头哄开心?
两人关系缓和了,一路说这话到了一处重檐歇山顶的古朴建筑门口,看这建筑,乍一看像是一座大殿,但看门口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字:“衡芜书坊”,这里是扬州繁华之地了。
书坊对面的新城河上,华丽的画舫富丽堂皇之极,看着这些豪华的画舫,大抵就能想象出晚上这里该是何等的繁华。
严格的说,这里是扬州第二大红灯区的所在,不过早上,这里却显得清静,整夜的笙歌,这个时候,画舫上的俏丽佳人都还在被窝里面高卧呢!
就好比陆铮每日读《百家姓》,司棋等几个不经事的丫头天天奉承其乃读书人一般,听上去就荒诞滑稽。
陆铮停下了脚步,走到了河堤边,看着碧绿的新城河水,欣赏着画舫的奢侈华丽,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宁静,再过一千年,这新城河两岸哪里还会有这等光景?
陆铮手头虽然有一二百两银子,可是每天要打点赏赐,消耗也很惊人,而每个月从张家得的那点月钱银子,他也没有把握能一定拿到手,置办文房四宝已经花了几十两银子出去了,所以在买书上花银子他实在手头拮据。
“哎呦,俊俏小郎君又在发痴发愣么?是想着要喝一盆姐姐们的洗脚水么?”一座朱漆雕梁的金『色』画舫的推窗忽然被打开,从里面探出一个脑袋来。
“三爷,其实用《歆德字典》有一首歌诀:‘一二子中寻,三画问丑寅,四在卯辰巳,五午六未申,七酉八九戌,其余亥部存。’记住这歌诀,然后按部首索引,便会事半功倍,用起来非常的顺手!”
瓜子脸儿,腮凝新荔,容貌不俗,就是那股泼辣劲儿让她少了一些气质,年岁大抵也就二八年华,冲着陆铮就是一阵嚷嚷呢!
“嗨!”陆铮冲着她挥了挥手。
“啐!小屁孩子,『毛』都没长齐,就学着浪『荡』哥儿的秉『性』了,就只有洗脚水给你喝!”说罢,那丫头把脑袋收了回去,“噗”一盆水从窗子里泼出来。
陆铮也不气恼,笑道:“就问个好而已呢,姑娘别多想,我可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呢!”陆铮说完,转身就走向了衡芜书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