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的势力和陈耽的势力在这件事情上已然达成了共识,双方结成了政治同盟,即将互通有无,准备发起对宦官的政治攻势。
这是自党锢之祸爆发以来为数不多的士人们的主动进攻,无论是袁绍还是陈耽都非常重视,并且尽一切努力希望拉到更多的帮手。
袁绍甚至答应了何颙的建议,摒弃前嫌准备联合袁术,希望袁术也能发动自己的政治力量帮助他们一起对抗宦官。
结果袁术居然闭门不见他派去的使者许攸。
袁术的这波操作直接把许攸看傻了。
士人们将要联合在一起对抗宦官,发起党锢之祸以来少有的政治攻势,值此关键时刻,你袁术居然闭门不出?
许攸大怒,回来之后将袁术一顿痛批,怒批袁术不识大局,不过守户之犬也。
袁绍身边的人都对袁术这种不识大体的行为感到非常不满,隐隐对他有些鄙视的情绪。
袁绍黑着脸沉默了一会儿。
他倒不是虚情假意邀请袁术的,他是真的打算和袁术联手对抗宦官,顺便上演一出兄友弟恭的戏码,挽回袁氏每况愈下的士林风评。
而且该说不说,袁术身边围绕着的一部分袁氏门生团体也是一股比较强力的政治精英力量,且与袁氏绑定的更加紧密。
如果他们可以加入进来,对抗宦官的力量一定更加强大,一旦获胜,就能带着袁氏逆风翻盘,获取更大的威望。
结果袁术居然拒绝了。
就那么爱惜你那嫡子的地位吗?
或者说,整个袁氏家族都那么不看好这一次的政治攻势吗?
袁绍想了想,便冷笑出声。
“没有他袁公路,难道我们就不能与宦官决斗了吗?诸君,难道一定要他袁公路出手,我们才能获得胜利吗?”
老实说,袁绍在公关和宣传这方面非常拿手,几句话一说就把氛围调动起来了。
这几日该准备的都准备了,该做的都做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打破政治僵局,就在此一役。
袁绍站起身子,号召大家一起和宦官发起决战,这是退无可退的属于士人的战斗!
对,属于士人的,也仅仅是属于士人的。
刘备默默的站了起来,表现的和其他人一模一样,一样的激愤,一样的志气昂扬。
作为这场政治行动的真正总导演和前线总指挥,刘备承担起了非常重要的职责。
他负责指挥大家七拼八凑起来的十八个郡的请愿队伍,前往司隶校尉府发起诣阙上书的政治请愿,逼迫司隶校尉府做出反应。
司隶校尉在大汉朝是个非常重要且特殊的职位,其官秩是比二千石,论官级低于中二千石的九卿,当然更低于列侯和三公。
尽管如此,司隶校尉也有着【卧虎】的“雅称”,在公议、朝贺时,对三公仍是“无敬”,以表示司隶校尉的尊严,甚至与尚书令和御史中丞并称三独坐,权势甚重。
司隶校尉的基本职责是监察京师官员和京师周边地区官员,经常直接上书弹劾官员,对三公也并不畏惧,时常弹劾,是导致三公失去职位的“罪魁祸首”常客。
所以,反倒是高官显贵反过来忌惮司隶校尉,更加要命的是,司隶校尉手上拥有一千二百名中都官徒隶组成的武装力量,是京城内极少数拥有指挥武装力量的官职。
说点犯忌讳的话,每到政变、兵变的时候,司隶校尉的政治倾向都足以影响局势的走向。
所以就算是横行无忌的宦官,对待司隶校尉也是多有顾忌,并不能侵犯司隶校尉的尊严。
当今司隶校尉是郭鸿,出身颍川郭氏,其父是前太尉郭禧。
颍川郭氏家世衣冠,传承超过百年,家族传承律法典籍小杜律,是非儒门士族,世代都在朝廷从事律法相关的工作,在东汉朝野拥有一席之地。
刘备等人没有想过这种政治行动会迫使司隶校尉帮助他们对付宦官,但是只要司隶校尉府做出反应,接受了他们的诣阙上书,就必须要上达天听。
而十八个郡的游行队伍则是用来逼迫司隶校尉府做出反应的筹码。
用盛大的舆论攻势逼迫司隶校尉府做出反应,逼迫郭鸿为他们传递上书,与此同时,将由担任议郎的曹操为司徒陈耽保驾护航,一起前往宫中向皇帝上书,两路并进,向皇帝刘宏表达士人的愤怒。
或许是党锢之祸以来士人连连败退给宦官们带来的不切实际的奢望过于膨胀了。
但是陛下,这一次,宦官太过分了。
光和五年三月二十八日,计划正式实施。
当天上午,刘备在自己家里下达了行动的指令,由十八名提前聚集在刘备府上的信使分别前往十八个游行队伍的所在地。
聚集在雒阳城中数个不知所属的别院当中的十八个游行队伍在刘备的统一号令下开始行动。
他们举着木板,上书黑色大字,写上他们各自的籍贯、所属、进京的原因等等,并且大声呼喊【某某郡太守某君勤政爱民】或【某某郡太守某君清廉正直】。
他们需要一边大声呼喊,一边大声地哭出声,以此吸引雒阳大街小巷所有人的注意力,将气氛烘托到位。
每个队伍里都有熟悉雒阳城道路的向导,他们会引导游行队伍经过不同的路线走向同样的目标——司隶校尉府。
这场行动,陈耽、刘备和曹操是正面对抗宦官的主力,运气好一点的话,司隶校尉也会成为助力。
袁绍自然不用多说,不能直接出面。
何颙自然不用多说,他一旦露面,宦官狂喜,要不了多久他就得成盒。
张邈自然不用多少,一郡太守擅离职守进入京师,你要干嘛?造反吗?
这三个人哪一个正式露面了,宦官都会狂喜,然后快速出动把他们抓起来,用最快的速度杀掉,造成既定事实。
至于许攸之流倒是愿意出一份力,但是他们的组织和策划能力远不如刘备,不能居中指挥,只能作为熟悉雒阳道路的向导给游行队伍指路,免得他们走偏了。
这队伍一走起来,在这偌大的雒阳城内还真是声势浩大,颇具威势。
长长的队伍举着大大的木板,上面写着大大的字,一边喊着口号一边朝某个方向前进,一边喊一边哭,嗓门来了个大。
这样的动静,饶是天子脚下见多识广的雒阳黎庶也是第一次见到,对于这样的情况他们十分好奇,纷纷凑上去看热闹。
他们不认字,看不懂木板上写的什么,但是耳朵没聋,听着他们喊什么,七七八八也能搞明白这是什么回事。
不过倒也不需要他们费劲儿去猜,今儿个不知道怎么回事,认字的人特别多,还就在他们身边站着,他们还没来得及揣测呢,周边就有认字的人给他们读那木板上的字。
这就更好了,不用瞎猜,不一会儿就知道这群人是来干什么的,想怎么做之类的。
这一了解可不要紧,好家伙,感情是来京师伸冤的,还不是为什么痴男怨女伸冤,是为他们所属籍贯所在地的郡守伸冤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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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下午开始发烧,身上酸痛,还有咳嗽,应该是羊了,幸好还有些存稿能用,但愿我的毒株稍微温和一点,别让我太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