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红衣面色发白。
三百年了。
时光真快啊!
她点点头,郑重道:“要的,不管老爷怎样,都是我的老爷。”
明媚:“希望你不要后悔。”
话音落,棺材起。
一个面容枯败,仿佛木乃伊一样的男子出现在楚红衣的面前,而棺材里流淌着的是一池子鲜血,这是一个泡在鲜血里的尸体。
楚红衣摇摇欲坠,她怎么也没想到见到的会是这样的场景,不是活着的老爷,也不是死了的老爷,那尸体的状态很微妙,看似死了,又仿佛活着,介于死与活之间的半死人。
楚红衣神情呆滞的朝前走了一步,轻声叫道:“老爷?”
明媚:“他是死的。”又或者活的?
章清古的灵魂在这具尸体里。
至于尸体不腐的原因,恐怕要归功于那些强盗,那些强盗尾随着楚红衣进来,本来是想吃鲜美的小羊羔,最后却成了祭品,果然身负大气运的人了不起,连鬼神都相帮。
楚红衣呆呆道:“老爷这是怎么了?”
昝锦玉走上前,默默的看着棺椁的方位,里面的祭品,红色的血液如今发出臭烘烘的气味,却循着一定的规律运行着,让整个画面看起来格外的诡异。
这一切看起来很不合理,却能找到合理的解释。“大概是因为蔡源!蔡源的眼睛很特殊。”
他想起来明媚说的,蔡源有一双能建立夺取寿命通道的眼睛。
当初盗墓贼蔡源来到这个坟墓,他的眼睛看向了里面的陪葬品:花瓶,貔貅,玉牌,当然也看到了棺材……
蔡源将阵法阵眼处的花瓶,貔貅和玉牌拿走,自然也打起了棺材的主意,这是棺材上出现了一些刀斧痕迹的原因,但不知为什么他们最后没有撬动棺材,放弃了偷盗棺材里东西的想法,悻悻的离开了这里。
棺材留下了,可棺材里的东西,依然被蔡源建立了通道,只等着认主之后,就可以夺取主人的性命,化成自己的道行。
只不过,蔡源大概没想到棺材里面有邪气的东西竟然是一具尸体,或者,他想到了,只不过对盗尸不感兴趣,最后放弃了?
具体的原因只能问蔡源!
凡是被蔡源看见的邪气物件,最后都会吸食人命,成就自己。
当年楚红衣的死激发了转生阵法,阵法分离了楚红衣的灵魂到那三样物品中去,却也召回了章清古的灵魂,将他锁在了自己的身体里。
蔡源的出现,给了楚红衣转生的机会,但章清古却被留在了这里,没有认主,也没有吸取他人寿命的机会,故而,他如今还是半死不活的。
刚才能敲棺木,大概耗费了章清古一半魂力。
明媚赞赏的看了一眼昝锦玉,聪明,这一番分析入情入理。
楚红衣想了好久才想明白大概是什么意思,她问道:“是不是只要成了老爷的主人,都会被他吸取寿命,吸取寿命之后,老爷就能活过来?”
“嗯!”明媚淡淡。
昝锦玉点点头。
楚红衣惨白面容上有了一丝红润,她快步走到棺椁旁,趴在上面看着里面枯败到仿佛骷髅的男人,轻声道:“老爷,我回来了,红衣回来了,红衣愿意做老爷的主人。”
话音刚落,楚红衣面上便开始发青,她本就体冷,如今更是能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幽幽冷冷的寒凉气息顺着胳膊爬上她的身体,那股力量磅礴又克制,在她的身上爬了又退,退了又爬,好像不受控制,又好像被人死死压制住。
楚红衣心中很暖,她说道:“老爷,你放心吸吧,红衣愿意的。这是个好时候,老爷活了以后,可以重新科考,重新当大官,只要老爷考得好,没人敢再把老爷的位置夺了。”
“我这命是吸了旁人的命得来的,我很对不起他们,老爷你若是活了,记得报答人家的恩情,命我还不了人家了,我什么也不会,什么也不懂,我这样的人,活着也没什么大用,老爷活着却可以用很多方式报答人家,那几个人家都喜欢古董,老爷可以写字画画做几件东西送给他们,这些当然是不够的,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了,老爷这么聪明,一定有补救的法子的对不对?”
“那些人家的名字,老爷问问曲公子和昝公子,这两位是好人,便是他们救了我,我才能再见老爷一面,老爷,你吸吧!”
尸体的眼角流下了一滴血泪,看起来好像真的听懂了楚红衣的这一番话。
明媚和昝锦玉静默的看着,不言不语,不动声色。
良久。
那股寒凉的气息从楚红衣的身上完全退下去。
楚红衣大惊失色。“老爷?”
尸体剧烈的颤抖着,很快,便将那一池血水搅动的仿佛沸腾一般。
昝锦玉敏锐的觉察到尸体里章清古的灵魂在渐渐消逝,他大概真的很爱这个叫楚红衣的女子,所以才克制住了蔡源提供的那股夺命力量……
明媚手指微动,一道光芒护住了章清古的魂魄。
楚红衣美目楚楚看向明媚,带着哀求和凄楚,“曲公子!”
明媚淡淡道:“二百年寿命对你来说,太多了些!”
她手指微微一动,楚红衣的身上亮起一道光芒,那光芒汇入明媚掌心,形成一个光球,昝锦玉奇迹般的看到楚红衣的寿命减得剩了五十年。
五十年,结合楚红衣如今的年龄,她会活到七十多岁再死,在人群中,不算多,也不算少。
明媚看着自己掌心剩余的一百五十年寿命,将其中的一百二十年给了章清古,自己留下了三十年。
那一股光芒重新涌入章清古的身躯,他不稳的神魂渐渐稳定,枯瘦的身躯渐渐丰盈,灰白的面色有了一些红润,口鼻中渐渐有了气息,一百二十年的寿命,有七十年都用来修补他残破的身躯。
最后,棺椁中出现的是一个清瘦挺拔的男子,大约三十岁上下的年纪,肌理健美,眉眼分明,寿命五十年,他躺在一池血液中,整个人鲜明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