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上,和乐融融。
这次科考,因着太子的参与变得喜气祥和,榜眼和探花根本没想到会与太子一同考试,这说出去也是一桩奇闻。
两人因此很是兴奋,在皇帝提问的时候,对答如流。
皇帝连连颔首,因着云景,对这一批的进士竟然有点爱屋及乌,语气很是温和,即便对答稍有欠缺,皇帝也很随和的宽容。
葛长青就不同了,他额上冷汗淅沥,从脸上掉下来已经打湿了地板,整个人面色灰白,如同见鬼。
皇帝本人其实是个颜狗,很偏爱长得好看的年轻人,见葛长青这鬼样子,便有三分不悦,又问了几句,葛长青回答的结结巴巴,语无伦次。
皇帝当即便沉下脸来,问道:“他的卷子拿来,朕要看看。”
大太监立刻拿了葛长青的试卷,字迹工整,内容也可圈可点,文章倒极好,只是本人怎么这样不成体统,上不了台面。
皇帝有些扫兴,却还是问道:“这文章是你自己写的?”
“回……回陛下,是……是微臣所写。”葛长青抹抹头上的汗。
皇帝点点头,不再言语,要把这个人列为三甲中的一个,他委实有些不情愿,心中暗暗想着,要不从后面的人里提拔一个上来。
皇帝心中胡思乱想着,大臣中却有一人站出,说道:“启禀陛下,臣有本奏。”
皇帝挑眉,招了招手。
那大臣道:“臣要参二甲第一名进士葛长青。”
“哦?你参他什么?”皇帝来了兴趣,他的大臣参一个新科进士,这倒是第一次见。
那大臣道:“葛长青行为不端,品德败坏,此人不配沐浴皇恩,臣恳请陛下革去他功名,令他永世不得入朝。”
葛长青大惊,再也跪不稳当,瘫坐在地上。
他目光惊恐的看着那大臣,他和那大臣素不相识,他为什么参他?是了,他得罪了太子,太子故意让人参他。
他心中凉凉,此时目光带了几分求恳,若有可能,他恨不能化作一条狗,对着太子摇尾乞怜。
只要太子想,别说是药明媚,便是他自己的亲妹妹,他也送给太子,便是太子要他,那也可以。
可他没机会了,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把太子得罪死了。
他竟然还想过告太子贿赂考官,太子还需要贿赂吗?那官就是太子的臣!
那大臣继续道:“乞巧节时,葛长青当街调戏良家女子,此事有多人为证。后来,又认识了纪国公的纪小姐,并骗纪小姐与他私定终身,在纪家犯事后,又想不认纪小姐。被纪家人施压接回纪小姐后,不好好待她,幸亏乡邻怜惜,那纪小姐才能活下去。后来,又接连调戏了好几个女子,此人品行不堪,道德败坏,自私自利,空有其表,臣所言句句属实,还请皇上明查。”
新科进士被参了。
皇帝本该生气,然而他内心却无比舒坦。
他看向葛长青:“刚才御史所参,可否属实?”
葛长青抬头,对上皇帝冷肃的眼睛,天子不怒自威,他冷汗淋漓,不敢狡辩,有气无力的吐出几个字。“属实,微臣罪该万死,求陛下看在臣寒窗苦读十余年的份上,饶了微臣,微臣定然当牛做马,以报皇恩。”
葛长青怕了,他好不容易考上,本以为是光耀门楣,耀武扬威的时候到了,没想到竟然就此掉下。
他明知道将来这国家是云景的,却也不敢不争。他寒窗苦读十几年,为的就是这样一日,怎么能就这样放弃?他不能,他还有机会,只要到外地去,永不回京城,太子再厉害,也管不到地方上去,大不了他伏低做小,卧薪尝胆,就算当个小官小吏,也比当平头百姓强,只要过了这一关,他又是一条好汉!
云景看透他心思,嗤笑一声。
这家伙哪里来的这样自信,认为天下人都围着他打转?
又一个大臣出来,说道:“陛下,千里之堤毁于蚁穴,科考是国家招揽人才的途径,进士最小也能当个县尉,负责一县老百姓的刑名诉讼,葛长青此人贪花好色,爱慕虚荣,贪恋权势,即便让他当一个小吏,他都会极尽可能贪腐徇私,造成冤假错案,这样的人读了书才是百姓之害,没当官的时候,祸害良家女子,当了官,祸害的可是一方百姓啊,求陛下三思。”
三思?
皇帝沉着脸,他根本不用思,这无耻之徒他也不想要。
皇帝当即道:“葛长青品行不端,不堪大用,今日革去功名,永不录用,刑部查一查他有没有犯下罪名,若有便按律行事,若没有便将他赶出京城。”
“是,臣遵旨。”
葛长青满脑袋都在嗡嗡嗡,他明明在金碧辉煌的金銮殿上,但整个人去觉得眼前发黑,黑暗袭来前,他看见了云景似笑非笑的眼睛,他再也只撑不住,彻底晕了过去。
云景:“呵!蠢货!”
收拾了葛长青,云景神清气爽。他之所以要容葛长青活这么久,便是等着今日,绝了葛长青所有后路,将他的仕途,梦想,现在,未来统统摧毁,才算稍稍报仇。
从今后,葛长青仕途无望,从军不能,除了回乡种地并无他法,可他能种地么?
过惯了靠着女人往上爬,享受过金钱名利带来的好处,葛长青不会是一个好农夫,他什么都做不了。
进宫面圣就这样结束。
宫里发生的事情传的飞快,葛长青被带到吏部审问,不管有没有罪名,出来后至少一身伤。
太子是今年新科状元的事情也被传了出去,与太子同考的人惊得目瞪口呆,更是暗暗遗憾,自己竟然错过了认得太子的机会。
若当日认得太子,在太子面前混个面熟,即便考不上功名,将来也能舔着脸向太子效命,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葛长青的小院。
妇人没等回来葛长青,听闻他被革去功名,抓进了户部,她啐了一口,骂道:“这样没心没肺的人,就该下大狱,永远别出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