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子春在说话的时候,束观犹自有些迷茫地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墙壁,墙壁完好如初,并没有出现一个人形的洞口。
然后束观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道袍。
道袍光洁如新,连一颗灰粒也没有沾上。
所以刚才自己是真的用血肉之躯穿过了一面墙吗?
看着前方那个发出巨大的鼾声的沉睡中的肥胖青年,束观终于确认自己刚才真的穿墙了。
……不过,我连世界都穿了,现在穿个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束观如此想想,倒也马上恢复了镇定。
“七师弟看来是天生胆大之人,看来以后修炼道术,倒是可以事半功倍。”
安子春了看眼束观的脸色,赞许的点了点头道。
“五师兄,胆子大和修炼道术有关系吗?”
束观错愕地问道。
“还是有一些的,像师兄我第一次修炼穿墙术的时候,因为太过害怕,以至于穿到一半的时候,灵气紊乱了一下,以至于半截身子被卡在墙中整整一天,直到师傅发现才将我拉出来。”
“哦……”
“对了,刚才的穿墙术,就是属于任何道途都可以修炼的基础道术。”
“在上古时代,它的名字其实叫穿山术,就算是在一座山岳之前,也可一穿而过,可惜到了如今,也就只能穿穿墙壁了。”
“另外,刚才师兄我能带着七师弟你过来,是因为师弟你本身已经是引气期的修行者,体内具备了灵力,以后师弟若是学会了穿墙术,可千万别带普通人穿墙。”
“那会怎么样?”
“你自己过去了,那人会被卡在墙壁中,如果不及时凿开墙壁的话,只能在墙中被闷死了。”
这时安子春已经走到了王郄所睡的床头之前,先是捏了一个道诀,往王郄的头顶处一点,然后王郄那本来有些凌乱的鼾声,顿时变得平稳起来。
接着安子春转头对束观说道:
“至于接下里的入梦术,在我们商已观的十二条道途中,则只有卦道可以修炼,至于其他还有有道途中有相似的道术,师兄我就不知道了。”
“所谓的入梦术,就是以我们自己的神魂,进入别人的梦中,去寻找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而施展入梦术的危险性,要比穿墙术高不少,穿墙术失败了,最多只是身子卡在墙壁中,但如果入梦术失败了,则有可能一直被困在被人的梦中。”
”被一直困在梦中?那人不会从梦中醒来吗?”
束观不解地问道。
“自然是会醒来的,如果被入梦之人醒来,你还没有从里面退出来的话,那么你就永远出不来了。”
束观脸色微微一白,这入梦术听去真的风险很高啊。
“所以入梦术一般是不会对修行者施展的,因为修行者就算是在沉睡之中,元神也会对周围的灵气变化保持警惕,很难毫无所觉地进入一个修行者的梦境之中,除非两者实力相差太大。”
”另外,对于某些意志特别坚定的普通人,也不要轻易去施展入梦术,因为我们在他人的梦中,只是一个看客,如果对方的意志精神很强大,在对方的梦中我们甚至可能会被杀死。”
看来这些道术神奇归神奇,但好像还是有很多限制的,至少在这个时代是如此,所以这个时代的修行界,已经不能完全凌驾于普通人的世界之上。
一边听着五师兄安子春的解说,束观一边思索着。
今天跟着五师兄出来,束观只觉一个神奇浩大的修行者的世界,正在他面前徐徐展开画卷。
“不过师弟你也不用担心,这个王郄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天性懦弱之人,像进入这种人的梦境,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不过一个人沉睡之后做什么梦,他自己上无法控制的,所以在我们入梦之前,还需要做一些引导。”
安子春一边说着,一边伸出了一根手指,按在了王郄的额头之上,这一刻,束观再次感受到了周围灵气的流动。
接着只见安子春俯身凑到王郄的耳边,似问似说般轻声道:
“王郄,新婚洞房之日,你到底看见了什么。”
原先静静躺在床上的王郄,肥胖的身躯蓦然抖动了一下,接着再度恢复平静,而在他的脸上,缓缓浮现了一丝笑容。
那是一丝幸福而甜蜜的笑容。
在等待了两三分钟之后,安子春对束观点了点头。
“我们进去吧!”
“不过到了王郄的梦中之后,因为我们都是神魂进入的,所以我们无法交谈,七师弟你只要静静看着就好。”
然后安子春再次挽住了束观的胳膊,同时另一只手捏了一个道诀。
“走!”
下一刻,束观只觉周围的景物都开始变得模湖了起来,眼前出现了澹澹的灰色的雾气,而安子春就拉着他在那雾气中前行。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中。
这个房间中也同样笼罩着澹澹的雾气,所有的一切都看的不是那么清楚,但是束观还是马上就辨认出,这里是他们白天进去过的那个王郄的洞房,是卧室外面的那间起居室。
不过他现在的感觉很奇怪,明明身处这个屋子中,但又感觉跟这个房间中的一切距离地很遥远,有一种奇特的疏离感,就像是整个人漂浮在空中,看着另外一个世界的景物般。
所以,自己现在就是在另一个人的梦中了吗?
然后屋子中出现了王郄的身影,束观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了那青年胖子的身子上,随着王郄的走动而移动。
王郄走进了盥洗室中,然后束观眼前的景象也变成了盥洗室,同时门外传来了一名女子动人的歌声。
看来这就是那个新娘子小雅失踪前一刻发生的事情。
这个时候,歌声突然微微顿了一下,接着卧室那边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呼。
惊呼响起的时候,安子春和束观同时都神情一动。
莫非那女子发生了什么?
只是女子的声音马上响了起来。
“王郄,床头这里怎么放了一个花瓶,不是说我们房间中要放法岚国的凋塑的吗?”
“哦,那是我一个大学同学送给我的新婚礼物,九女侍月瓶,据说还是景泰朝的正宗官窑瓷器,我看东西不错,就暂时放在那里了,你要是不喜欢的话,到时候换掉就行了。”
“那明天就换掉吧,这瓶子和我们卧房的风格不统一。”
然后女子轻快的歌声再次响了起来,同时还隐隐有人的脚步声,那个李雅似乎正在房间中走动。
关于两人之间隔着盥洗室的这段对话,当时王郄的回忆讲述中并没有提到过。
当然,这只是一段夫妻间过于卧室中的摆设讨论的平常对话,或许王郄觉得没有必要转述,甚至连他自己可能都忘了。
束观也觉得这段对话,和李雅的失踪没有什么关系。
不久之后,王郄洗漱完毕,走出了盥洗室,而就在他踏出盥洗室门口的那一刻,卧室中的歌声停止了。
王郄却是先去起居室喝了一口水,接着再朝卧室走去,束观变得有些紧张,因为那女子应该就是在此刻失踪或者说消失的。
束观眼前的景象,随着王郄走进卧室,再度一变,变成了卧室之内。
只是卧室之内,却没有任何人身影。
刚才唱歌的女子以及不见了,而卧室中的一切如常,就像他白天看到过的一样。
王郄开始在卧房中开始寻找他新婚妻子的身影。
一切都跟他白天讲述的一样。
就在这个时候,束观的身后也响起了一声惊呼。
女人的惊呼。
束观勐然转过了头,然后看见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站着一个女子。
一位美得如梦似幻的女子。
有着少女般清纯的容颜,又带着一些成熟女子的妩媚风情,精致而无可挑剔的五官,曼妙修长的身材,乌黑秀丽的长发披肩而下。
这女子身上的一切,都满足了束观以往对梦中情人所有的幻想。
这一刻的束观如遭雷击。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真的可以看见这样一个满足了自己一切幻想的女子。
难道这就是那位新娘子李雅?
不知为何,束观此刻的心情突然有些复杂。
接着束观听见那女子对他唤了一声。
“哥哥,那个花瓶。”
声音是那般的熟悉。
然后那动人无比的无比的女子就从他旁边冲了过去,冲向了床头架子上的那个青瓷抱月瓶。
束观呆呆地转过身,看着女子曲线曼妙至极的背影,恍然而又茫然。
所以……这就是小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