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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嘉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舒梨所陌生的平静,她似乎已经嗅到了离别的味道。

“我最近有在好好吃药,但那药的副作用还是有点大,上课的时候我总是犯恶心,写作业的时候手都是抖得,晚上不靠药物就整晚整晚得睡不着觉,而且我在我们班的名声也不是很好,我这个状态实在不适合继续呆在学校里啦。”

她诉说这些苦难的时候没有什么剧烈的情绪,甚至还能开个玩笑,但偏偏就是这样舒梨才最难受,她想起那个初见还有点腼腆的女孩,心里一阵酸涩。

实验楼的对面是早已搬空的高一教学楼,整栋楼没有一丝光亮。

看着那片黑暗,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赵嘉喃喃开口:“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是在小学毕业典礼上,你们班表演大合唱,然后你弹钢琴伴奏。学校的灯光设备不咋地,只能照到在唱歌的人,你当时只被分到一点亮光。”

“但我当时一下子就被你吸引了,没有灯光照在你身上,你仍旧可以专注于手底下的事情,你明明并不显眼,但是对那场表演来说,没有人能代替你,没有你,歌声就没了伴奏。”

赵嘉手撑在栏杆上,晚风将她的头发吹起,她缓声叙述着她的故事:

“我从小就没有什么存在感,班级活动缺人的时候大家不会想起我,老师带班带了一个学期可能到期末才知道有我这个人,小学毕业的时候,班主任要在班级里拍大合照,为了照到每一个人她还特地站上讲台俯拍,我当时以为这张照片里肯定有我,结果后来看到照片才发现我前面的女生拍照的时候侧了侧身子,好巧不巧,把我完全挡住了。”

眼底涌上一阵无力,赵嘉有点自暴自弃地说道:“当时老师已经站那么高拍照了,按理说不会有人拍不到,但就这样我都无法出现,我当时想,可能这就是天意吧。”

“不过我没想到我在高中会有遇到你,还能成为朋友,和你在一起后我发现我好像不再是边缘人物,也能被人记住,通过你我认识了谢晟和江听白,我一度错以为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发光的人。”

说到这她自嘲地笑了笑:“但我发现,不是的,我只是很短暂地被你们的光芒照耀到,分开以后,我还是那个黯淡无光的我。”

舒梨张了张,她下意识地觉得不是这样的,但一时想不出有力的反驳。

不过赵嘉的表情很快舒缓,轻松道:“后来我就想,我也要成为像你们一样的人,为此努力了好久,但是现在我有点累啦,所以我先休息一下,休息好啦就进行赶路,到时候你在哪个大学那个大学就是我的目标!”

舒梨抿了抿唇,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她只能给出自己的承诺:“好,到时候我第一时间告诉你我去哪个大学,然后等着当你的学姐!”

赵嘉也璀然一笑:“好!”

看着她的笑颜,舒梨有点恍惚,其实她今天见到赵嘉的第一眼就感觉她好像枯萎的花,平静但没有丝毫活力。

但是现在,她在她眼里看到了一丝丝对未来生活的希冀,生机好像又回到了她身上一点。

舒梨垂下眼睛问道:“什么时候走?”

赵嘉:“今天就走了,东西已经收拾好了。”

“小高考考吗?”

“不了吧,明年再考。”

“好。”

上课前的预备铃这时候打响,两个人都意识到是该分别的时候了。

赵嘉直起身,笑着朝舒梨挥了挥手:“那我走了。”

舒梨忍住心中的酸意,努力扬起一抹笑容和她高中的第一个朋友告别:“再见,嘉嘉。”

赵嘉走后,舒梨也回到了教室,但心中的那抹惆怅久久无法消散。

江听白敏锐地察觉到身旁的人情绪有点低落,侧首看了看舒梨,轻声开口:

“怎么了?”

教室里的人都在背书,一片闹哄哄的,这种环境最适合来说悄悄话。

舒梨将下巴甄在自己的手臂上,声音闷闷的:“嘉嘉要休学了。”

江听白哦了一声,他对赵嘉没什么感觉,对她的定义还是舒舒高一的朋友,所以对于她的离开并没有什么实感。

舒梨小声抱怨:”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好歹是我们的朋友欸。”

江听白听话改口,不带感情地说:“好可惜。”

舒梨:“...”

好吧,她早该知道的,小江同学感情不是一般的匮乏,对他不能有太高的要求。

赵嘉的离开勾出了她的离别愁思,好朋友也会因为各种事情分离,可能是因为生病,亦或是人生道路的选择不同,那她和江听白呢,也会分开吗?

其实她的绝大部分安全感都来自于江听白。

初中的时候她也被排斥过,当时和班里的一个女生有摩擦,那个女生就在班里女生中间拉帮结派,试图孤立她。

很多女生都听信了她一面之词,那段时间舒梨感觉那些女生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曾经和她玩的不错的朋友也选择远离她,她不是没有难过过,但因为身边一直有江听白,所以那段日子并不算难捱。

那个女生也试图拉拢过江听白,不过据小江同学所说,他当时一个滚就把人轰走了。

因为知道有人一直站在自己身边,所以她才一直有勇气坦然面对所有的事情。

江听白是她最大的底气。

她依靠着这份底气生活了十几年,但这次赵嘉的事情也提醒了她,好朋友也会分离,一个人也会突然消失在你的生活中,没有任何预兆。

她想象了一下没有江听白的生活,单纯只是试想,她就已经开始惴惴不安。

舒梨侧头看向江听白,有点难过地问道:“小江,你以后也会离开吗,我们也会分开是吗?”

江听白眉心蹙了蹙,他不喜欢舒梨的这个假设。

江听白学着舒梨的样子趴在桌子上,将脑袋转向他,褐色的眸子里满是认真,一字一句道:“我们不会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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