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后两天,基本上就是送客的节奏。
上岛赴宴的人被直升机陆续接走,这其中,有些人事务繁忙,不敢久留;而有些人则是与安家交情不深,想留却没脸留。
倒是有几位夫人和小姐留下来多住了两天,夜辜星作陪,当然,能够获此殊荣的,也不过那三四家,都是与安氏一族肝胆相照,且颇有渊源的世交。
这一番交际应酬下来,夜辜星虽不厌烦,但到底有些疲倦。
揉了揉眉心,她刚想回卧室午睡,便见邓雪风风火火冲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沓五颜六色的拜帖。
还没走近,便闻到了一股香水交杂的味道,忍住胸口不适,夜辜星朝她摆手。
不等开口,邓雪便已明了她的意思,立马刹住车,停在五步远的地方,还顺手开了窗。
别说,这味儿还真不好闻,可以想象,几十种名贵香水勾兑在一起,非但没有更上一层的馥郁,反而艳俗得让人有些恶心。
谁让这些人都喜欢往拜帖上喷香水呢?
夫人会直接丢进垃圾桶。
“又是拜帖?”夜辜星按了按太阳穴,略微烦躁。
“是。”邓雪恭恭敬敬应了声,一看就是心情不好,她还是少往枪口上撞。
“哪家的?”
“大多数是拉丁美洲和南亚的势力。”
眉心一动,“拉美?”安隽臣的地盘?
夜辜星莞尔一笑,心情顿时大好,“南亚那边打发了,反正都是走过场而已,至于拉美那边……”她打了个呵欠,“先等着吧。”
“大概要等到什么时候?”邓雪斟酌这开口,问清楚了,她才好回话。
“嗯……等我睡个午觉起了再说吧。”
邓雪嘴角抽搐,心下明了,这是明摆着要恶作剧了。
夜辜星放下水杯,起身朝卧室走去,临了,不忘回头叮嘱:“我要睡到自然醒,天没塌,别找我。”
得!这还要把人往死里整了,邓雪为那几个拉丁美洲来的暴发户默哀三秒,低头应道:“是。”
或许这几天忙前忙后,统筹计划太过疲惫,夜辜星一挨枕头就睡了过去,连梦都没力气做一个。
再次睁眼,有些犯懵,她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九点一刻,遂松了口气,旋即摇头,从中午睡到晚上,她还没睡过这么长时间的午觉。
伸了个懒腰,瞬间活力满满。
果然,漂亮的女人是睡眠养出来的。
拉开窗帘的瞬间,她一时怔愣,天青日朗,微风习习,这是……晚上九点一刻?
还是她弄错了什么?
“醒了?”男人低沉的嗓音自身后传来,下一秒,她便被一双大掌揽入怀抱。
夜辜星脑子这才稍稍清醒点,有些不敢置信地扭头去看他,“煌,我睡了一天?!”
男人沉邃的眸中闪过心疼,“这几天太忙,注意休息。”
夜辜星伸手摸了摸鼻梁,笑容讪讪,“你这是在替我找借口?”
安隽煌伸手捏了捏女人翘挺的鼻尖,一本正经,“没必要。”只要她喜欢,大可以理直气壮。
笑容当即甜了三分,夜辜星在男人怀里蹭蹭,一声喟叹,“孩子他爸,你真好。”
安隽煌心里快活,甜丝丝,但面上却绷得一本正经,嗯了声,半点没有推辞客气之意,反而觉得自己当之无愧。
“厚脸皮——”娇嗔的嗓音酥到了男人骨头里。
安隽煌眉眼一深,凑近,热气喷洒在女人白皙的耳畔间,“其实,我不介意再厚脸皮一点。”
夜辜星微愕。
下一秒,天旋地转,被男人打横抱起,她伸手推他,触手间是男人精壮的胸膛,硬朗刚毅,纹理虬结。
她扬眉看他,“快放我下来,白日宣淫,你还真敢!”
“普天之下,就没有我安隽煌不敢的。”沉稳无波的声调,不忿气,不耍狠,就这般平铺直叙,像在陈述一个事实,却有种说不出的狂妄张扬,强悍铁血。
夜辜星从不怀疑,她的男人,有这个能力。
突然,她似乎想起了什么,“都过了一夜,那群拉美人不会还在等吧?”
虽然这个可能性并不大,但是她丝毫不介意安隽臣的爪牙们在等待的煎熬中多享受会儿。
男人无奈一叹,“你呀……”纵容着,宠溺着,仿佛天塌下来,有他顶住。
谁又能料到,无所不能的安隽煌,偏偏对怀里这个女人,束手无策?
不过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罢了!
言谈间,男人已经行至Kingsize的大床前,一双沉邃的眼眸,又黑又亮,只怕苍穹繁星也比之不及。
抬眼间,她便撞入了这样一双夺天地造化的眼中,一时迷蒙。
直至,后背接触到柔软的大床,夜辜星才蓦然回神,懊恼顿生,暗骂自己色胚潜质发作,又瞪了眼洋洋得意的某人。
咬了咬唇,她笑得讨好,就差有个小尾巴,摇呀摇,“煌,你开玩笑吧?”
男人摇头,一本正经,“从不开玩笑。”脱了外衣,又开始解衬衣纽扣。
夜辜星面色一黑,“这青天白日的,你也真好意思。”
安隽煌动作一顿,“我在自己家里,睡自己老婆,为什么不好意思?”再说,“好意思”是个什么鬼东西,能跟*一刻比?
女人暗自咬牙,下一秒,放软了语气,“煌~今天晚上不行吗?非要这个时候?”
“趁热打铁。”
夜辜星想直接一屎盆子扣他头上,打铁你妹!
她起身要逃,却毫无悬念地被男人给拎了回来,“想逃?”
语气,有点……危险。
“没,我是想喝口水。”
“哦,喝口水……”男人眼底黑光涌动,唇毫无预兆压上来,辗转碾磨,情深意浓。
夜辜星承受着,破罐破摔地想,青天白日就青天白日吧,反正她在自己的卧室,亲自己的男人。
正当情浓之际,夜辜星双眼迷蒙,隐约听到男人呓语般,“喝口水……”
我操!面色一黑,她忍不住在心里爆粗,险些没一脚把人给踹床底下去……
这男人,越老越坏,都快成精了!
一番折腾,两人眯了会儿,就起了。
夜辜星是因为睡得太久,即便经过激烈运动,也精神充足;而安隽煌则是公务缠身,下午还有个会要开,明摆着是忙里偷腥来的!
狠狠剜了男人一眼,夜辜星洗漱完毕,率先拉开卧室门,厨房的香味儿钻入鼻尖,她摸了摸瘪瘪的肚子,好吧,她是真的饿了。
妖精打架果然是个体力活……
安隽煌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个窈窕的背影,注意到她稍显怪异的走路姿势,唇畔勾勒出一道浅浅笑弧,眼中隐有得意之色。
两步迈出,跟上,长臂一伸,娇妻入怀,软玉温香尽在指间,他心头一动,似乎又有些按捺不住。
夜辜星似有所觉,狠狠瞪了男人一眼,目露警告。
一顿午餐,一家四口吃得其乐融融。
小姑娘吃到了抓周礼上失之交臂的小笼包,笑得眉眼弯弯,粉嘟嘟的小肉脸上阳光灿烂,尽是满足。
小绝儿向来沉稳,安安静静吃着碗里的饭,夜辜星给他夹菜的时候,才会弯一弯唇角,这高冷劲儿跟他爸一模一样,甚至隐有超越的势头。
没有人再提抓周礼上发生的事,但却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样安宁。
安家两个孩子,一个抓了皇冠,一个选了枪械,落在众人眼里,除了扎眼,还是扎眼。
虽然这并不能代表什么,但是两个孩子所表现出超越年龄的成熟,便足以让人刮目相看,进而心生忌惮。
所以,对于上门拜访的人,夜辜星能避则避,避不开的,也尽量不会让人有机会接触两个孩子。
或许是她想多了,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她连一丁点儿的意外都不想看到,所以,只能加倍小心。
周岁宴后,安隽煌也往主宅暗中加派了人手,里里外外护得密不透风。
吃过午饭,安隽煌就去了前厅会议室,月无情和溟钊都跟着。
夜辜星陪两个孩子玩了会儿,又做了套完整的瑜伽动作,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哄着两个孩子睡午觉。
刚从房间出来,便发现邓雪已经等在客厅,她披了件外套,“有事?”
“是二夫人。”
“请二婶进来。”
郑萍倒是不再拐弯抹角,刚坐下,就开门见山,“倪茜你准备怎么处理?”
经过这段日子的共事,郑萍发现,这个侄媳妇远比想象中更精明,更不简单!
她是个聪明人,看得出来夜辜星并不想收回她手里两个部门的大权,否则,不会只让她拿出备用钥匙。
既然对方已经伸出了橄榄枝,她没道理不接。
其实,作为嫡次脉,她的地位已经比那些庶脉夫人高,之所以霸着两个部门不放,一来,是想找点事做,孤寂的日子唯有让自己忙起来才能不那么计较;二来,这两个部门的人是她手把手培养出来的,花费心思不少,就这样拱手相让,她还真有些不舍。
如今,夜辜星遂了她的愿,郑萍自然也会表达出自己的诚意。
尤其经过了周岁宴那晚,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把倪茜逼得走投无路,这让两个同样心思玲珑的女人不免生出了一丝微妙的惺惺相惜之意。
平衡点似乎找到了,人尊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最终的结果必定一拍即合!
夜辜星笑着吃了块水果,又把果盘往郑萍面前推了推,郑萍也不客气,拿了块苹果。
“已经有人回去通风报信,我还等着艾维斯家族的老大上门赔礼,顺便赎人呢!”
郑萍也笑着,眼中却有所顾虑:“万一艾维斯家族并不如想象中那般看重倪茜,那我们不是得了枚弃子?”
“二婶好像不喜欢倪茜。”
郑萍眼皮一跳,不否认,“确实如此。”
“那二婶希望怎么处理她?”
郑萍眼中闪过纠结之色,她不是大度的人,但也绝非狠心的毒妇。
“二婶恐怕自己都还没想好吧?”
“那辜星觉得怎么做才妥当?”
这次上门,郑萍就是想来探探风。
“人质有人质的处理方法,弃子有弃子命定归属,二婶也不用太过多思,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罢了,不值得。”
郑萍似想到了什么,苦笑着摇头,“确实不值得……”
夜辜星没有接话。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不是和事老,不会从中调停这门专业活计,也不是月老,一根红线就能轻而易举插手他人姻缘。
最后,郑萍走了,步子显然比来时轻松。
她心里怨的是安炳良,或许还恨着那个艾维斯家族的二小姐,倪茜顶多是被迁怒。
这次,她倒要看看大名鼎鼎的艾维斯家族,是不是真如传言说的那般强大兴盛,顺便见一见那个能够与安隽煌相提并论的男人——King!
是人是鬼,一见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