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去不仅是为了交换必要物资,也是为了探秘已经荒废的异世界,获得某些有价值的东西。”祝春清缓缓说道。
白杨若有所思点头,看着窗外。
四周的景色与交换站旁被清理过的土地截然不同,草木枯黄,扭曲干瘪,如同被抽干了水分,有些地方的树木却葱郁如同往常,只是偶尔伸出的舌头似的茎干让人身体猛地一颤。
一切都带着诡异狂野的色彩,如同画家笔下天马行空的画作的场景。
“还好,我们是秋天来的,要是夏天来,应该会吸引不少巨型蚊虫,我们这辆吉普可没做太多防护处理。”祝春清絮絮叨叨说着。
忽的,她的神色变得凝重,低声说道:“白杨,你记住,既然你已经加入双生姝丽会,那些信奉着启之司辰的人就是我们的死敌,无论你与ta有什么关系,都要毫不留情杀死。”
为什么只有启之司辰?白杨心头泛起迷惑,问道:
“为什么?如果我和他根本没有任何瓜葛,我为什么要杀死他?”
唐岳在这时碰了一下白杨的手臂,神色有些不自然,“白白,你知道为什么我要杀死怪物吗?”
“因为怪物会杀人,但是……”白杨停住话语,他本能觉得有些战栗。
“因为那些信奉着伤口,门,钥匙的怪人会毫不留情杀死我们,无论我们如何说明。”
“分离和结合互为反义,我们即是世代仇敌。”祝春清做了最后说明。
等等,伊莲不就是启之途径的人吗,那么说,等待下一次见面我就要杀死她?
她知不知道这样的规矩?难道我救了她一命,她还是会毫不留情地猎杀我?
他的眼前忽然出现那个将双目献给蚁母,冷静果断的女人和那只油光水滑的土拔鼠。
真是荒谬,因为信仰的不同,就要杀死并不认识的人,甚至交好的人……
白杨默默记下这些话语,同时问道:“队长,那些启之司辰的尊名都是什么?”
唐岳接过话来,脸上露着得意的神色,“有蚁母,双角斧,弧月以及拾滩鸦,另外小心锁匠,他们和启联系最近。”
白杨点头,默默记下这几个词。
虽然自己不准备杀死走上启之道路的超凡者,为了以防外一,还是了解一下比较好,以后如果接触到,也能少接触,避免有太多联系。
时间悄然流逝,吉普车在已经枯萎的草丛中穿行,中途停了一次,换成尹垣驾车。
天色渐暗,尹垣找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地停车,清理完杂草和蛇虫,四人开始搭建简易帐篷,准备过夜。
唐岳搭建了一个简易火堆,架好架子,放上铁锅,四人凑合吃了一顿。
睡梦中断的白杨揉了揉小腹,只感觉小腹鼓胀的厉害,离开帐篷,却发现唐岳仍在火堆旁坐着,无聊地用木棍扒拉着木炭的。
“唐岳,你不去睡觉吗?”
唐岳抬头看了一眼白杨,又将视线移到面前的火堆,“我现在要守夜,一会尹垣大哥替班我再睡觉。”
守夜,队长怎么没和我说这件事,难道是嫌弃我还没有成为超凡者吗……还没睡醒的白杨迷糊想着,走向远处,找了个看不见火堆的地方痛快地放水起来。
待拉上拉链,白杨的困劲才消退。
然而这时他才忽的发现,四周的景色已经完全不同。
白杨目不斜视地看着面前嵌进土中的大缸,一切都很正常,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我刚才不是还在荒野放水吗,怎么来这里了,这里又是哪里?
数声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考。
“大哥,你倒是出来啊,我一会就要憋不住了!”
“哦哦,好的好的,我马上出来。”白杨打开门。
门外是一个面色苍白的中年男人,穿着黑马褂,双手紧握,见白杨出来,立刻窜了进去。
“奇怪,这周围不是还有……怎么门都关了?”白杨揉了揉眼睛,刚才那些隔间的木明明是开着的。
“是我的眼睛花了吗?”
这个厕所并没有洗手台,白杨只好对着镜子照照,看着镜中有些模糊的脸庞。
镜子表面覆盖着黄黑色的污垢,就如同这个旱厕一样,到处都是腐烂和恶臭的味道。
“这里到底是哪里?”他的脑海再度浮现出这个问题,却又被其他想法压进最深处。
他现在最最强烈的想法是看一场戏。
至于内容,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这是此刻最要紧的事情,甚至比思考“我是谁,这是哪”更重要。
想着,他离开厕所,却陡然捏住鼻子。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火药味道,天色昏暗,院落里挂着大量的大红灯笼,贴着“喜”和“福”字。
一群穿着灰褐色棉衣的半大青年们穿行在院落里,或是吊嗓子唱着粗犷的戏词,或是耍起架子上摆放的修长刀兵。
看着架子,倒像是个戏班子……白杨看着他们,随手抓住一个唱着戏词的青年,问道:
“你知道哪里能看戏吗?”
那青年眉眼一笑,“您别说笑,我们可不曾怠慢过您,为您接风洗尘,您这唱的又是哪出啊?”
“不是,我就问问哪里看戏,怎么在你嘴里还变了味。”白杨反驳,又仿佛自言自语般,“我只知道自己要看戏,却不知道去哪里看,我倒是看你们像个戏班子,你又和我说这话。”
青年亮晶晶的眼睛一转,看向院落一处小门,手一伸,“小爷,您看那。”
“怎么还说爷,我可不是什么爷,你这都什么年代了……”白杨正想继续说,却感觉肩头被人拍了一下。
一转头,昏暗的天空,大红灯笼,戏班青年全部化作泡影,清明的月光下,白杨看清了身后的唐岳。
“白白,你在干什么?怎么在这里一动不动?”唐岳不解问道。
他观察白杨有几分钟了,然而他只是呆呆站立。
刚才的全部都是幻觉?可是那些幻像为何如此清晰,是我又睡着了吗?白杨定神,正想回答唐岳的问题。
不知哪里,传来一声。
“你的脸换得可真够快的,我能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