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红色的光芒从地面的水镜折射到白杨的脸庞。
他睁大眼睛,发不出声音,向后退了几步。
宛如修罗地狱一般的场景,断肢和疯子的身下净是猩红的污渍。
生命在此消逝。
白杨一时怔住,瞳孔剧烈的收缩,片刻后又恢复正常。
进入也是死,逃亡也是死……他向前走动,头低垂着,穿着布鞋的双足穿过泥潭,来到就大厅深处的高台站立。
高台上摆放着一张小巧的木桌,桌面的一杯茶水还冒着袅袅热气,余军在桌旁椅子上随意坐着,眼睛中看不到任何情感,仿佛死亡的只是一群猪狗。
“白杨,你来了。”
白杨的身后传来齐畅的话语。
他转过头,瞥见了齐畅手中,即使是在昏暗环境中也在释放耀眼白色光芒的梭形石头。
这就是天皆石……白杨的瞳孔剧烈颤动一下,随即拿起齐畅手中的石头。
“这次右使特意找了很多人,借此磨砺天皆石,你正好是最后一个,相信你会没事。”齐畅在他耳边低声安慰,“相信自己。”
“不必废话,快些做事。”
随着高台上的一声冷语,那张同时显出幼态和老态的脸庞流露出一丝恐惧,不再说话。
戴着十枚戒指的手掌轻动,虚按在白杨的额头上,随后指尖溢出鲜血,快速在额头上勾勒出一枚六芒星图案。
“扑通”一声,被施下无形之术的白杨跌倒在地,踏入梦境。
齐畅收回手,脸庞一片苍白,幼儿的半边脸庞出现大片皱纹。
“做的很好,等我回到内城,我会向林佳烨求情,赦免你的罪名,你要知道,背叛信仰远远不是流放和悔改就能够消除的劣迹。”余军展露出轻蔑的神采。
“你对血杯的崇拜已经让你迷失了自我,但是我想现在你已经恢复对我主的信仰。”
“是,大人。”齐畅垂着头,半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被血洇湿。
……
伴随着强烈的眩晕感,白杨缓缓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站立在一块狭小的立柱上,而四周却是一片废墟,连那片始终照耀的钴蓝色光辉都已消失。
“那么现在应该怎么办?”他看着手中的天皆石,这块石头没有表现出一丝异样。
按道理来说,它不是应该释放出强大的力量来撑爆我的身体吗……四周都是废墟和虚空,我应该如何移动……白杨陷入一片迷茫。
突然间,天皆石爆发出一阵不可直视的光辉和高温。
那灼热的温度几乎让白杨的精神体化成飞灰,他连忙将它抛了出去。
飞行途中,天皆石猛地爆裂,无穷的虚幻光影从它的爆发点散出。
紧接着,伴随着巨大的轰隆声,白杨脚下的立柱不断膨胀,再度变为那片记忆中的银白色山峰。
“这是怎么回事?”白杨心中诧异,伸出脚尖触碰前方的地面,脚尖传来的厚实触感让他松了口气。
看样子,天皆石不仅没有让我死去,还令我重新搭建了月照之路,不过这又是因为什么……我是否应该向上攀登,这次我并没有天皆石,万一再遇到那些怪物怎么办?白杨这样想着,脚步却不自觉的向前迈,仿佛背后有什么危险似的。
他略微转头,却连忙转了回去,并开始狂奔。
白杨的身后不知何时出现大片黑色的雾霾,并不断向前吞没,直觉告诉他,只要他陷入这片黑雾,那他必定会死。
道路越来越窄,两旁的树林的呓语声越发尖锐。
白杨的心脏剧烈跳动着,肾上腺分泌的大量激素维持着他的高强度活动,下一刻,他的身体却诡异的停住。
一扇刻画着黑暗圆圈的门扉在他的前方出现,门扉的缝隙透出钴蓝色光辉。
“门后就是煌光上界——漫宿?”白杨的视线从后方收回,来不及思索,猛地推门,身体跃了进去。
下一瞬,门扉关闭,粉碎成泥土,散落于地。
黑雾吞没了整片月照之路,那轮始终在天空悬挂的月亮也沉入黑暗的树林,伴随着尖锐的尖声被撕成粉末。
【状态确定】
【现在我穿行在树皮带伤的树间。
月亮从枝桠背后经过,她的手指却停留在我发间。
此刻我正在树根上踉跄而行,禁不止想要四肢着地,好避开低矮的枝桠。
夜的深处,苍白的翅膀飘动。】
【你已到达林地】
【林地:沉睡心灵的窗外有一片幽深的林地。】
白杨有一种踏上实地的感觉,四周却是一片黑暗,密林中隐隐传来虫鸣声。
“林地是什么?林地是漫宿吗?”
【你已到达圣所】
猛然间,四周爆发出大量的光亮,白杨的身影再度浮现,他环视四周,却不禁低呼。
连绵不断高达数千米的山峰整齐被截断,不断涌现的云层如同桌布一般覆盖在山脉的上方。
而他正踏在云雾上,前方是一片巨大的灰黑色宫殿,隐隐透漏出庄严和可怖的气息。
不知为何,他却有种亲切感,就像是曾在宫殿中居住过一般。
【未知之所,圣所,在这个历史中它尚未获得自己的名字,你或许能为它命名】
【荒废之地正呼唤着某个人,你或许是它真正的主人,或许并不是,潜入他人居所会得到无法想象的惩罚】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白杨缓缓踏入脚步,行走在云层上空,偶尔,他还能够看清云层下方的一轮闪耀着的东西。
如此光亮,简直要闪瞎他的眼睛。
虽然已经提示会有惩罚,然而他还是不由自主,顺着心中强烈的渴望靠近的情感,不断朝宫殿行进。
过了不久,他就已经踏上宫殿前方的阶梯。
【你或许是它真正的主人,它并未抗拒你的存在,或许有一天,它将不再亲近你,它将背叛你】
恍惚间,白杨快步奔跑,直到走到宫殿正中,坐上那只闪耀着辉光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