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0156.诸人物
“在那个世界中谈不上秩序和规则，那些上位者所定下的条条框框，已经在一次又一次大战中消失，那些制定下规矩的人也早已死去，土地上只剩下破旧的残骸，找不到几个人还活着，纵然是活着也深受痛苦，他们的身体出现了异变。”
“核辐射？你们用了核弹吗？”白杨问道。
“并非如此，而是一种威力更大，杀伤力更加久远的东西，它带来的创伤令生物灭绝，令土地死去。”卡尔玛感慨，神色带着忧伤，“战斗中死去了很多人，也许有罪，也许无辜，大部分都是陌生人，我的亲朋和好友们没有几个躲过，只有我侥幸遇见来到涧时酒吧的路，所以才在那些死地中活了下来。”
“那么你在这里是怎么生活的？”白杨环顾四周，“你一直在酒吧里面吗？这里的食物感觉并不美味，也不健康。”
“我没有太多选择，实际上，除了这间酒吧，灰域还有其他功能性建筑，夜总会宾馆餐厅应有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
“那你觉得在这里生活快活吗？”
“老实说，我不知道。”卡尔玛抓着自己的头发，用梳子梳理着，“我看起来阳光四射，但这并不是我内心所向，我想回到我的家园，但是它已经被毁灭了，我已经回不去了。
当你失去了你的家乡，你在这个世界便是无根之人，除了那个地方，你很难再找到心灵上的寄托。”
她的眼角糊的流出晶莹的液体，不过她很快张起擦去，“但是已经过了这么多年，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暗域……听起来相当贴切，阴暗的地方，不受世俗的控制，不被世人知晓，但这里也有当权派……
白杨思索着，他摘下帽子，对着卡尔玛微微一笑，“我耽误了你的一些时间，希望和我聊天时，您是愉快的。”
“当然，和帅哥聊天总是心情愉悦。”卡尔玛笑着回应，她也起身，“你的朋友们还在等你，去吧。”
白杨点头，又回到吧台，静静站立。
“怎么样，和卡尔玛小姐聊天使你收获了什么？在过往的交谈中，我觉得他是一个理性却富有趣味的人。”玛恩纳的手指交叉，语调轻松，“她曾经谈了一个女朋友和一位男朋友，他的性别是个迷，不过，这并不影响与她成为朋友，她消息灵通，别有独到之处，我想你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
“没错。”
“对于一个情报贩子，唉，希望她能原谅我这样称呼她，你必须得和他打好交道，以防在某一日她会泄露你的消息，比如说你的行踪，你的目的地，你的亲人和朋友居住在哪，这些消息非常重要。
当然，他们是商人，在没有足够的利益之前，他们不会断绝与你建立的关系，你得为他们带来好处，白杨，他们会回报你，资助你，以此关系便越发紧密，你不擅长这一点，我非常清楚，不过你得学会，想要独当一面就得这样。”他将手放在白杨的肩上。
白杨的眉头微皱，“听我说，玛恩纳，我不会脱离你，这是我对自己定下的规则，我不会背叛他人，我顶多会成为一个武器供应商，一个幕僚，一个军师……”
“不。”玛恩纳的声音略微提高了些，“我能看出你是不凡的，在我的请求下，先不要急着反驳我，我知道那一天会到来，将这些记在心里总没错，你涉世未深，需要学习这些东西。
为人处世是一门学问，只是一昧的给予和承诺并不能让你真正变得强大，而我猜测你需要更大的力量。”
“你说的没错。”白杨承认玛恩纳将他的心里摸得一清二楚，他好像会读心术一般。
玛恩纳笑了两声，继续说道，“不过在这之前，你必须先要学会如何隐藏你的神情，你丰富的面部表情会暴露你的情绪和思想，这对你来说非常不利。
你要将你的思想包裹，藏至深处，令那些试图利用你的人心有忌惮。”
“我会尝试这么做。”
玛恩纳收回手，他低头看了手表，上面的刻度已然指向10点08分。
他招呼着说道：“已经过了八分钟，他们迟到了，这不是一个好迹象。
或许有人死去，或许有人背叛了我，看来我的归来挑选的时机并不好。”
玛恩纳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锐利的光。
久站在一旁的卡希尔望向吧台前方，他解释着说道：“已经过了些许年头，他们或许已经遗忘了寻找涧时酒吧的路，毕竟这条路并不那么好找，还会抗拒过路人的到来。”
“这并不是理由，卡希尔，不要为他们求情，我率领的组织不求成员的能力有多大有多强，但必须军纪严明，听从指挥，没有纪律的组织，只能是一盘散沙，而完成我期待的目标需要一个强有利的组织。”
“说的没错，玛恩纳，也许他们叫你失望，你应该有所预料。”不远处忽地走来，一个身穿黑色披风的男人，他面容俊秀，腮间涂着脂粉，一双丹凤眼微微眯起，说话间暴露了口腔中那尖锐的犬齿。
他是一名吸血鬼，来到涧时酒吧同样有久远年头。
“我有一支纪律严明的队伍，玛恩纳，有你所希望的一切，我能够将他们的统治权交于你。”吸血鬼发出倡议，他弓着身子邀请。
“不，李比尔，我不想因为这些掺和到你和狼人之间的事情，你应该清楚，我不能离开日落帝国所在的大陆。”玛恩纳拒绝。
“如果说我有办法，你会因此心动吗？我可以让你离开那个充满灰烬的王国。”吸血鬼眼中透着奇异的光，“密契仪式，我从我的祖祖父坟墓中获得，能够摆脱空间和时间的限制，如果你肯答应帮我击溃狼人，那么，你将得到吸血鬼一族的信任和友谊。”
“听起来真不错。”他摘下礼帽，“但请容我拒绝，现在的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某些非做不可的事。”
“非做不可……”吸血鬼沉吟片刻，“那我便不再请求。”
话语间，他并没透露出生气，也许是玛恩纳的地位并非像白杨想的如此简单。
吸血鬼迈出修长的双腿，随即消失在酒吧熙壤的人群中。
“一只吸血鬼？”碧试探问道，“我还以为这些生物只是生活在小说中或者话剧……”
“这是当然，涧时酒吧会出现许多人和物，有的陌生，有的熟悉，有的只存在于人们幻想之中，但是在某些世界，他们是真实存在的。”
话音落下，沉重的楼梯吱呀声响了起来。
白杨率先看向男子。
他身材健硕，有着军人一样挺拔的身形，穿着一件印花短袖，露出一双青筋盘虬的手臂，他的头发剪的很短，只有短短一层，每一根都挺立地向天空刺去，面容坚毅。
“莫·梅尔罗斯。”卡希尔为众人解释道。
紧随着短袖男人而至的同伴，穿着贵族服装——深红色的外套，暗金色排扣，黑色呢子大衣，还带着一顶小毡帽和一柄手杖，他的头发有些花白，较大的肚子将衬衫微微撑起，他的神色明显表现出厌恶，同时推开那些醉倒的男人和女人们，发型一丝不苟，显然，他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哦，该死的，玛恩纳你真该换个地方聚会，光是到这里就花费了我和莫两个小时的时间，我们误入了地狱之流夜总会，你知道的，通往暗域的路并不总是指向涧时酒吧，出于这个原因，我们还额外消灭了一只恶魔，他们太暴躁了，并且向我们推销他的产品。”穿着贵族服饰的男人抱怨道。
“布林·霍尔。”卡希尔的声音再度响起。
玛恩纳微微颔首，他伸出手，示意布林闭嘴。
但布林似乎并未注意到这一点，仍在说着，这下就连关注点不在此处的碧都察觉到了异常。
这个男人似乎多嘴多舌，并不讨人喜欢，虽然穿着贵族的衣服，但却没什么头脑……碧默默给男人打下了个标签。
“停下。”玛恩纳的声音清楚有力，虽然声音并不大，但却如同雷霆一般灌入布林的耳朵，使其身体猛地一颤。
“我邀请昔日的好友来此地，并不是听你们抱怨我的决策有多么失误，而是命令你们办事，我承认你们是我的好友，但在这之前，你们首先是我的下属，受我扶持才能走到今天的地步，你们见识过我的怒火，所以不要惹人生气，令人讨厌。
我们今天这里有两个新面孔，你们不能只将注意力集中到自己的身上，而是应该观察四周，我不希望这几年的堕落生活已经侵蚀了你们的心智。”
“你说的没错，这件事情是我们的不对。”莫沉声说道，他还想继续说话，却被玛恩纳打断。
“今日大家来这里，我并不想搅了大家的好气氛，毕竟这次初衷是为了大家聚一聚，联络一下感情。”玛恩纳的语调和缓不少，“但我没曾想到大家会迟到，我的心情有些不快，有些事情困扰着我，让我有些失态，我爱你们，胜于爱我自己。”
“当然，我们都知道，我们清楚。”莫握住玛恩纳的手，轻轻亲吻。
“哦，那么其他人呢？这里本该有十人，此时却才六位，知道他们的去向吗？”玛恩纳询问。
“经过一段时间的打探，我了解一些东西，海棠花死了，她被缄默会的人抓住，并未给予辩解的时间，也没有将其拉往天坑，而是即刻处死，现在霍尔郡最高处的城墙上还悬挂着她的头颅。”
玛恩纳脸上罕见露出悲伤的神色，他用食指抵住自己的额头，在额心，胸口，右肩处点了三下。
他沉默了一段时间。
“令人悲伤的消息，莫，我并不知晓这件事，这段日子我相当疲惫，忧心重重，已经无暇考虑到其他事情，我……”
并不是虚伪，而是真实情感的流露，白杨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喷涌而出的悲伤。
或许他是将自己的每一位同伴都当做自己的兄弟姐妹看待，也许严厉也许苛刻，但却真正爱他们，正如他所说的，爱他们胜过爱自己。
白杨将手放在他的肩上，轻轻拍着。
又过了段时间，玛恩纳似乎从失去同伴的悲痛中走出。
他长叹一口气，继续说道：
“那么其他人呢？海棠之外的家伙……”
“他们没事，不必为此忧心。”莫说道。
和几年前一样，玛恩纳还是如此，他放下心中的些许困扰。
玛恩纳经历许多困境，结交许多好友，有些人因他而惨死，有的人甚至死在他的面前，却无力拯救，这深深影响了他。
“阿龙，我认为你需要来杯酒。”布林建议。
“没错，是该喝一杯，但是麻痹一下我痛苦的神经，我很久没有听到有关我的人的死讯，我得承认，这是一次巨大打击，海棠优雅，美丽，能力非凡，她很可靠，又善解人意，我没曾想到她会这样死去。”他的声音瞬时变得沙哑，“非常糟糕，杀死她的是谁，莫，我必须知道，我得为她报仇。”
“朗烈其，加了蜘蛛的毒液，半当量。”布林递给玛恩纳一只盛满酒的玻璃杯。
“蜘蛛的毒液？”碧的视线在玛恩纳和烈酒之间来回移动，小声对白杨说道：“你确定他们真的是马安娜的朋友吗？为什么会加蜘蛛毒液？这真的不是谋害他吗？”
布林似乎听到了她的话，头略微偏转，“不要担心，小姑娘，我是一名业余调酒师，蜘蛛毒液中含有的神经毒素能够暂时麻痹痛楚，玛恩纳需要这些，而半当量远远不足以致命。”
“听起来似乎是这么回事。”碧点点头，但是担忧的神色并未褪去。
她很担心玛恩纳的精神状态，毕竟他不仅是自己现在的领袖，而且容貌优异，身材挺拔，待人真诚，完美符合了碧的择偶对象，但她知道这不可能，她配不上这么优秀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谁拉你过来的。”布林继续问道。
“碧。”她低声回道，试图削弱自己的存在感。
“白杨。”白杨也说起自己的名字，他得这么做，因为碧在抓着他身后的衣服，他知道为什么碧会这么做，这是一份小小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