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0148.镕金术
房间中传来异样声响,白杨甚至能够看到房间的墙壁在轻微震动。
似乎有邪恶的魔法在房间中酝酿,等待他推门而入,这饱含着恶意的咒术就将会如潮水般涌出,将他吞没。
里面在酝酿着什么白羊,并不知道,已经暴露的他没有再选择遮掩自己的踪迹,而是直接推门而入。
同时,身体后撤,用门来遮蔽自己的身体。
寂静无声,似乎并没有埋伏。
等待片刻,他探出头看向屋内,视野中能够看见天花板上蔓延下一只绳索,而绳索的末端系着一个人,那是一个只有几岁的女孩,她的手臂被绳索束缚,跪在地上,手腕处被刀剖开了几个口子,汩汩的嫣红血液从中流淌而出,浸湿了她的衣服。
她的脸上是青黑色的花纹,从耳背一直蔓延到眼睛,瞳孔中闪烁着房间中燃烧着的火把,腥红而诡异。
“你是谁?”她的嘴唇翕合,发出微弱的声音。
“你是谁?”
白杨在瞬间问道。
他盯着女孩的脸庞,心中隐隐不安,直觉告诉他,这个女孩身上有某种危险的东西。
而关于东西是什么,现在的他并没有能力看出来。
“这里的其他人呢?那个贵族呢?你为何被束缚在这里?”
他接着问。
“他们已经离开了,沿着这里的密道。
我是他们留下的诱饵,用来对付你,如果你不是一个冷血的人,那么你将拯救我,而我却像冬天里农夫怀里的那条蛇一般,在苏醒之后用蕴藏着毒液的锐利牙齿,刺穿你的肌肤,置你于死地。”
“为什么你要说这些?说这些不就暴露你的目的了吗?你是自愿的还是不自愿?
如果你的行为并非自愿,或许我能够救你。”
“我不想成为别人的玩具,也不想给别人带来不幸,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儿,一个普通卡门。
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所以赶快杀了我吧,用你手中的枪对准我的脑袋,了结我,让我痛快的死去。”
“为什么?”
“我不知道,我求求你,你不要问我,我无法给你答案,我只是一个卡门而已,我什么都不知道,赶快杀了我,如果你不想看到我可怕的死相。”
女孩的话语落下,同时额头上的青黑花纹开始诡异的蠕动起来,随着痛苦的低吟,畸变的征兆从他身体内部向外发散。
灰色的淡薄烟雾从他的七窍透出,微笑却弥漫着死亡气息的火苗从她的口腔里爬出,舔舐着那柔软的肌肤,就在这一刹那,她的身体开始剧烈的焚烧。
先是足,后来是腿,再到腰腹,直到上身,火焰无情的将那副鲜活的肉体焚烧成灰烬。
这是常人无法忍受的剧痛,但是她只是忍耐,她没有哭,也没有呼喊,灰褐色的眸子里看不出一丝光亮,瞳孔中倒映着神情错愕的白杨。
“你应该杀了我的,这样我就不会这么痛苦的死去,密道在房间的橱柜处,请帮我杀死那些人,我知道你的目的是如此。”
她留下最后的话语,随后火焰猛地炸裂,将她的身体吞没。
这一切的发生只在短短的半分钟内,白杨甚至来不及深入思考,女孩的身体便已经变成一堆灰烬。
堪称恐怖的火焰,如果白杨真的选择拯救她,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这些人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额头上的青黑色花纹是咒术的印记吗,能够在短短十几秒内将人烧成灰烬,这到底是什么咒术……白杨在心中思索,同时眼睛撇向房顶,微弱的火焰停留在绳索上,久久没有将其引燃。
似乎这样的火焰只针对有生命的实体。
“如果我是你,我会选择追击,而在这之前,我会将城堡里的卡门们全部杀死。”一股迷雾涌进房间,迷雾散尽,玛恩纳的身影显现,“他们比在田间劳作的卡门们更加温顺,他们是已经被贵族驯化了的人类。
而你摧毁了贵族,连带着摧毁了他们区别于普通卡门的,不用再进行繁重工作的生活。
他们会因此仇恨你。”
他的话语如此冷漠,视生命于无物。
“为什么?
难道回归自由不好吗?难道这些人只有在棍棒的压迫下才能过得安心吗?”白杨忍不住发问。
听着玛恩纳的话,他止不住想要呕吐。
玛恩纳点了下头。
“真是,当真是无可理喻!”白杨忍不住吼了出来。
“距离卡门们成为奴隶已经有1000年了,漫长时光的流逝,在上层的胁迫和屈辱下,再勇猛的勇士也会成为软弱的懦夫。
而你所见到的就是这一切,他们的骨子里已经没有反抗,纵然有,也只是对生活的抱怨和仇恨,而对于驱使他们视他们为牛羊的贵族们,他们全无违逆之意。”
“但是为什么你不一样,玛恩纳,你也是一位卡门。”
玛恩纳听到这话,只是露出淡然微笑,他的手指指着橱柜,“贵族们还在逃亡,赶快去吧,如果他们将信息传递到首都阿拉德,进入御主的耳朵里,那么,我们将难逃一死,帝国一日不灭,我们将在通缉的名单上存在一天。”
两人之间陷入长久的沉默。
“我知道了。”白杨点点头,走向柜子,推开柜门之后,幽深的隧道口展现。
他没有急着下去,而是转过头,低声问:“你应该知道沙子这些贵族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是的,我知道,但是这是必要的。”玛恩纳摆了摆手,示意他赶快下去。
·
翌日。
破旧的卡门小屋中,玛恩纳正坐在一只椅子上,他的手拿着一块面包,细细咀嚼着,眼睛凝视着风尘仆仆的白杨。
他站起身,走到白杨身旁,拍去肩膀上沾染的灰尘,“确保没有活口吗?”
“没错,我杀死了寻找的每一个人,在我发现他们时,他们还躲在隧道的中段,离隧道的出口还有很远。
一位贵族,一位圣官,还有十二名侍卫。”白杨陈述先前的遭遇,“那个额头上有奇怪花纹的圣官会一种诡异的法术,他能够操控我的思想,尽管微弱,却不能够忽视,除此之外,他还会有关火焰的法术。
能够让火焰进入身体内部,就像种下一枚种子,等到种子发芽,抽枝,滋长,成为大树之时,供养它生长的人体沃土便不复存在。”
“非常精妙的比喻。”玛恩纳颔首,“这是一种能力,通常只在贵族血统中存在,镕金术是神明赠予的能力。”
“镕金术?”白杨重复了一下这个称谓,“法术的施展和金属有关?”
“没错。
七种魂质,对应着七种截然不同的能力,而魂质中就包括了金属。
操控思想的能力来自硫磺,而火焰则是铁带给人的能力。”
“除了那位圣官,一定还有其他人掌握镕金术,白杨,你能确保所有的人都被你杀死了吗?有没有人逃出去?”
白杨郑重点头,“我能够确保。”
“向你询问这一点,并不是质疑你的能力,通常来说一个人只能掌握一种镕金术,而掌握着全部熔金术的人,只能是一位迷雾之刃,而我不可能感知不到一位迷雾之刃的存在。
要么只会一种,要么全部都会,这也是镕金术的基本规则之一。”
柏杨仔细回忆着先前的场景,贵族的大声呼救,圣官的反抗,侍卫们溃不成军,各自逃离。
难道自己真的遗漏了吗?
这不可能,他仔细已经检查过那个隧道,除了他,没有任何还能呼吸的人。
而就在他们交谈时,房间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女人的尖叫。
“黑石堡在燃烧,贵族已经死了!”
“这到底是谁做的?”
“天神啊,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听着门外卡门们的话语,白杨的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他不能判别弥漫在胸臆间的是什么情绪。
失去了统治者,卡门们无法适应,甚至对造成这一切的白杨进行大肆咒骂。
“是我听错了吗?还是说这些卡门全部都是这样?已经没有任何救赎的必要。”白杨忍不住发问,“他们已经没有任何脊梁了吗?”
“你失望了吗?”玛恩纳收回手,眼帘低垂着,看不出光彩,“不必因此心生厌恶,同样的,在杀死他们时,也不要有任何心软。
他们不是我的同族。”
“真是令人失望,老实说,我还以为这些人会奋起反抗,最起码剥削者死亡,他们应该高兴才是。”
玛恩纳沉默,他拿起放置在桌子上的白面包和肉肠,递给了白杨。
“吃完这些,我们便走吧,继续留在这里已经没有任何意义,这些卡门不值得我去拯救。”
白杨没有接过食物,而是推开门,继续看着那些憎恶的脸庞,扭曲着,憎恨着。
他罕见地没有进食的胃口,血液和死亡不足为惧,只有活着的才是令人厌恶和畏惧的。
如果可能的话,他再也不想见到如此场景。
·
“做的不错,碧。”
昏暗的房间中点了几支蜡烛,带来微弱光亮,角落处点燃了一根香木枝,袅袅烟雾弥散。
等待着回应的乌瑟尔身穿正装,坐在红木椅子上。
他们此刻还在那位贵族的城堡中,在临行前,贵族忽然发出出城游玩的邀请,乌瑟尔婉拒之后,贵族又邀请他在自己家中小住几天。
为了不拂了他的面子,乌瑟尔只好停留一晚,等待明日太阳出来后便离开。
“你还有多少幸运能够使用?虽然事情有了转机,但我觉得仍有风险存在。”乌瑟尔敲着桌子,眉头微皱。
碧站在书桌一旁,低声回答道:“已经没有多少了,这位圣官似乎能够抵抗我的能力,我用了很多幸运才能勉强扭曲他的想法。”
“你觉得剩余的能力还能够维持你操控几个人的思想?”
“可能只有一个人,也许一个人无法起效,人与人对于幸运的抵抗是不同的,我很难保证剩余的幸运必定起效。”
“这样的情况……”乌瑟尔沉吟,但很快,他的手停止动作,他的脸上又浮现出沉稳的表情,他已经有了主意。
他转过头打量着一旁站立的碧,随即说道:
“如果发生危险,我们将舍弃一部分人,如果你不听指挥,那么你也将在舍弃的队伍中,我想你能够明白我话语的意思。”
你是一个自私的人,乌瑟尔。碧在心中想着,随后点了下头。
“我需要怎么做?”
“等待指令,现在不要动用你的任何能力,只需等待。”乌瑟尔抬起手,做出一个休止的动作,同时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前,打开了门。
“阿瑟大人?”他的脸上适时显示出错愕的神情,“这般深夜拜访,是有什么事情吗?”
“哦,我想找你聊聊,有关阿拉德的事情,介意让我进来吗?”阿瑟的眼睛撇到了房间内,注意到了站立着的碧。
此时的碧仍穿着那套白色的织物,并不华丽,只是普通市民的穿着。
她的身材干瘪,脸庞因为营养不良而分外瘦削,没有任何美丽可言。
人的爱好千奇百怪。她还记得哥哥的说的话。
只是这样的她也有不少人看上。
“这是你看中的仆人吗?”阿瑟用手指指着碧,“她的身材也太差了,如果你想要,我可以为你寻找到更好的,阿拉德的美丽女士有很多,作为一个贵族,即使是即将破产的贵族,也要维持基本的颜面才对。”
真是虚伪啊,你们这些贵族。
碧带着厌恶想着,说实话,她实在感觉不到那些贵族的所谓的高贵在哪。
除了衣着豪华,生活更加优越,他们与卡门们没有任何区别,甚至更加肮脏,行为更加卑鄙和龌蹉。
在以往的经历中,他不是没有看到贵族们去那些烟柳场所,甚至于那些工作着的女性卡门,他们都能够下以毒手。
“并非如此。”乌瑟尔摆了摆手,“碧,你出去,贵族之间的谈话并不是你能倾听的东西。”
“不不不,我和你想要谈论的并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只是些简短的闲聊,至于她,就让她留在这里吧。”阿瑟拉了把椅子,闲适坐于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