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绝望的时候，柏娜娜忽然想起了叶秋。
刚才她看得很清楚，叶秋就在她不远处的方向行走着，可现在她却无力再去找他了。
也许新闻报道这起沉车事故造成两人死亡时，叶秋也会看到。
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当时他就出现在距离她十几米之远的地方呢？
不行，她不能去想叶秋。
裘玥的事情虽然还没有最后的结论，可裘玥都已经指认是叶秋了，裘玥不可能撒谎，叶秋也没有过多解释，说明她应该没有冤枉他。
既然没有冤枉，那叶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强奸犯，那自己怎么能临死前还去在意一个强奸犯呢？
彼时，汽车已经快要完全淹没进水中，带着腥味的喝水灌进车里，包围了柏娜娜，身上冷意更重了，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她真的要命绝于此了吗？
“老天爷，我真的不想死！”柏娜娜情绪渐渐崩溃，哭着大喊一声，却连个回音都听不到。
逼到这种程度，柏娜娜终于想起了砸破车窗！
哪怕被破碎的玻璃划破脸毁容，哪怕河水冲击进来会呛个半死，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可现在问题是到哪里找能破窗的工具？
她现在被水挤压得连行动都困难，而且目光所及也不见任何工具。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办法的时候，河水已经漫上了她的口鼻，她几乎就要窒息了！
她刚才一直尝试着去帮晕倒的司机解开安全带，好让他万一醒来也能求生，可她怎么也够不到，更别说现在她只能两手抓着车顶两侧的扶手，好让自己的鼻子从水里探出来保证呼吸了。
求生的欲望激发了柏娜娜身上所有的力气，可没过多久汽车就彻底沉没在了河水里。
她的双手被迫与扶手分开，只能任由自己被河水包围。
柏娜娜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靠着自己的游泳本领，强行屏息，能坚持一会儿是一会儿，哪怕她知道这是在做无用功。
强大的水压仿如一只洪水猛兽，正将她吞噬腹中。
柏娜娜感到身体里被灌进了无穷无尽的河水，她的意识正在一点点抽离，耳边也在河水压迫下响起了不间断的嗡鸣声。
她仍旧双唇紧闭憋着气，竭尽全力为自己加油打气。
不能放弃！
可肺部被河水倒灌的痛苦真真切切地发生着，让她怎么也忘不掉。
即便再恐惧死亡，她也不想再经历这种折磨了。
在快要死去之前，她才意识到原来能呼吸一口新鲜空气，都会是一件最幸福的事。可她却做不到了！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甚至都来不及与这个世界告别，就要这样伴随着腥臭混浊的河水悄无声息地死去了。
柏娜娜能想象的到自己的整个身体，已经被泡得有些浮肿，甚至出现了难看的褶皱。
她的脸好疼，此刻应该也是红肿着的。
算了！
命都要没了！
哪还有功夫在乎是不是美美的死去呢？
柏娜娜有些自嘲的感慨，恐惧令她的思绪都错乱了。
她现在也分不清自己的情绪是什么了，唯一还清晰且有逻辑的，大概就是那些过往的回忆了吧。
为了让自己打起精神，不要就此长眠于河水中，柏娜娜正竭力地寻找着她从小到大的记忆，希望那些回忆能让她在这个世界上多驻足片刻。
仔细回想，她的一生居然会如此短暂，短暂到似乎不用多久就都回忆完了。
她记得自己幸福自在的童年，每个人都对她充满了善意，她的周围永远围绕着春风化雨的欢声笑语。
那时候的她是多么地无拘无束。
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切就悄然发生了改变。
原本对她百般呵护的至亲渐渐露出了爪牙，他们看她的眼神都变得猩红，每个人都把她当成一件可以给他们带来金钱名誉的工具。
他们绞尽脑汁地算计着该把她塞去给谁联姻，才能确保他们得到最大利益。
前尘往事在柏娜娜的脑海里走马观花，可她此时此刻却如坠云端一样地彷徨。
她的皮肉仿佛在一层层地褪去，最后只剩下一个空荡荡的灵魂。
随着时间的流逝，河水变得愈发猖狂，柏娜娜被呛得厉害，实在忍不住咳嗽了几下，可流入口中的河水就更多了，几乎要把她的喉咙填满。
柏娜娜从未经历过这样的绝望，甚至有一种想自行了断的冲动。
但她猝然惊醒，知道那是心魔在作祟，她应该还能坚持一会儿！
不！
她必须坚持住！
不知道是保存了些体力还是回光返照，她忽然觉得被冰冷的河水冻僵的身体隐隐有了些知觉。
柏娜娜开始尝试着从座位上挪开，伸长胳膊，蹬着小腿腿，尽力再去抓车顶两侧的扶手。
其实，她也不明白这种情况下再去抓扶手的意义是什么。
移动一点，她的肺部就多承受一倍的压力，这样或许更不利于她的存活。
可柏娜娜现在飘在水中会有种孤苦无依如浮萍的失落感，或许抓住些什么牢固的东西能让她觉得踏实。
终于，她竭力游到了车顶，被泡得肿胀的手臂抓住了两侧的扶手，这让柏娜娜觉得自己或许在厄运中寻找到了那么一点幸运。
可很快她就又精神萎靡起来，也许是刚才的动作消耗了她太多的体力，她甚至又开始出现幻觉了。
她看到自己变成了一片树叶，被风吹进河流，逐水飘零，最后归于沉寂......
这是不是意味着，她也要如落叶般被遗忘在世界的某个角落了。
突然！
一声炸响从柏娜娜不远处的地方传来。
那声音吓了她一跳，只觉得涣散的意识都因为这个动静而集中了不少。
可她的眼睛被河水浸透得已经看不清东西了，她只知道这应该是车窗破了！
那她是不是要得救了？！
还没等柏娜娜为此感到庆幸，她整个人就被人像拎小鸡仔似的从水里抱了出去。
呼......
柏娜娜离开河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
肺部被氧气充盈后，她觉得自己完全活过来了。
只是柏娜娜的眼睛还未能适应水上的阳光普照，再加上眼睛被河水浸泡后酸痛得厉害，所以迟迟睁不开眼睛。
她贪婪地大口呼吸着，哪怕身体里呛进的河水，在她深呼吸时被咳出来，她也不管。
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比能呼吸到氧气更幸福的事了。
氧气的充足让柏娜娜的大脑也渐渐清醒过来，她迫不及待地要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可眼睛只张开一条细缝，就火辣辣的疼，只能感觉到阳光刺进了她的眼球，被迫又闭上了眼睛。
但她透过自己身体的移动和渐强渐弱的光影判断，她已经距离河水越来越远，而且是在往安全的河岸靠近。
忽然，听力也开始恢复的她，隐约感觉到救她的人似乎另一只手臂还拖着一个人，应该是出租车司机。
这个救人者该有多大的力气、多好的水性，才能一口气将他们两个成年人给从河水中救出来？
莫非她的祈祷被老天爷听到了，为他们派来了专业的救援人员？
柏娜娜趴在草地上，胃里一阵翻腾，只觉得身体里灌进的那些河水都想往外涌，可自己四肢僵硬，似乎动不了了。
完了！
她难道要变成植物人了？
柏娜娜才放松下来的心情又瞬间紧绷起来，正当她要求救时，头顶传来了一道冷冽的男声。
“在水中待久了，身体僵硬是正常的，有我的医道真气护体，你和司机都不可能有生命危险，用不了多久身体就可以恢复正常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