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牙俐齿,强词夺理,是不是香港电影看多了?
居然大谈特谈法律法规,当纪检部门是干什么的。不用说纪检部门,就是在良庄,就这个基金会,以前接管丁湖永阳李庄基金会清理应收账款时,不一样搞“学习班”把借款人全关起来逼债。
纪委搞的不是什么“学习班”,成立的是调查组,立案调查!
干这一行以来查办过多少案件,别说你曾经是县里控股企业的管理人员,就算不是,就算那些给贪污**分子行贿的老板,一样要老老实实配合纪委调查。
于泽懒得跟她磨嘴皮子,面色一沉,厉声道:“李晓蕾!都什么时候了,还狡辩!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既然来找你,就表示掌握足够证据。再执迷不悟,别怪我们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于副主任,有话不能好好说?”用吼的,真吓人一跳。李晓蕾控制住情绪,脸上依然是恬淡的笑容。
虚张声势,等到了地方看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于泽抬起胳膊看看手表,警告道:“态度决定一切,想好好说,想争取宽大处理,立即下楼跟我们走,主动交代问题,积极配合调查。”
“很抱歉,我不能跟你们走。”
李晓蕾缓缓站起身,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很认真很严肃地说:“首先,我李晓蕾没有所谓的问题要交代;其次,我很反感且很难接受你们这种知法犯法的行为;再次,作为良庄农民合作基金会法人,我确实不能走。”
“你敢不配合纪委调查?”
这几天不止一次跟丈夫在电话里讨论过,杨小梅、钱朋、姜国平等好朋友,包括已调到县政协的前公安局政治处吉主任都时不时“通风报信”,李晓蕾对局势看得很通透。
自己会不会有问题,丈夫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木匠之家”有多少资产,知道的人不算多,但也绝算不上少。
想了解这些情况很容易,可他们依然出现在这里。
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有人甚至有很多人在装糊涂。能不能查出问题不重要,重要的是“查”!
查丁总他们,侯厂可以避嫌。
要是查自己,再通过自己牵扯到在江城培训的韩博,侯厂就不能再坐视不理。
全世界都知道韩博是他器重的干部,李晓蕾是他在丝织总厂真正意义上的“接班人”。如果连这都忍,将会直接影响到他的威信,以后谁还愿意跟这种关键时刻不仗义执言的领导干。
唯恐天下不乱,在暗地里有意无意推波助澜的人太多。
由此可见,罗红新这个县-委书记当得多失败,人缘多差?全思岗那么多对自己、对韩博、对“木匠之家”有一定了解的人,居然没一个站出来提醒。
身正不怕影子斜,自己没什么好怕的。
但要是让那些人得逞,罗红新书记肯定要倒大霉,同样莫名其妙被卷进来的侯厂就算赢了上级对他也会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这种事没赢家,只会两败俱伤。
该怎么做李晓蕾早有主意,现在想得不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而是庆幸丈夫一门心-思只喜欢当警察,要是跟侯厂一样从政,天知道以后要遇到多少勾心斗角。
“李晓蕾,你敢不配合纪委调查?”于泽指着她鼻子再次厉声问,看架势下一刻就会让两个女干部来硬的。
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或许本来就心怀叵测。
李晓蕾暗叹一口气,回头看看站在门边的曹连贵,突然抬起胳膊:“于副主任,我手指的方向有一个摄像头,办公室里有麦克风。今天发生的一切,平时其实也一样,全会拍摄保存下来。之所以告诉您这些,是想提醒您,我从未说过不配合纪委调查的话。”
“既然配合就跟我们走。”
“您还是没理解我的话,我是警嫂,我爱人跟你们一样是执法人员,我很清楚执法人员多么不容易。我愿意配合,比如在这间办公室。但不会跟你们走,一是基金会离不开我,二是我怀孕了,天大地大,没什么比我肚子里的宝宝更大。”
怀孕!
这绝对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要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出点事,到时候有理说不清。于泽愣住了,不知道该不该下采取强制措施的命令。
李晓蕾下意识摸摸肚子,幸福满满地笑道:“我不仅不会跟你们走,而且需要五位作出一个不会把这件事搞得沸沸扬扬的承诺。我李晓蕾不在乎个人名声好坏,就算闹尽人皆知,回到南-港,回到bj谁知道?
但我现在不只是一个普通孕妇,还是良庄农民合作基金会的董事长兼法人,是‘良庄人自己银行’的行长。我个人的信誉已经跟基金会绑定了,要是楼下储户知道李晓蕾涉嫌贪污受贿、侵占公款被纪委立案调查,这个后果你我都承担不起。”
已经被立案调查了还振振有词,有什么了不起的?
一个从乡镇抽调的女纪检干部再也忍不住了,冷冷地说:“基金会董事长一样要遵纪守法,涉嫌违法犯罪一样要立案调查!”
一点大局观没有,怎么当干部的。
李晓蕾发现他们的法制意识有待提高,政治素质同样有待提高,脑子里居然一点“稳定压倒一切”的意识都没有。
董事长不需要管具体业务,只要盯着大额贷款,只要露露面帮老卢把“场子”撑起来。
闲着也是闲着,教教你们怎么当干部。
作为已把思岗当成第二家乡的省“三八红旗手”、市县两级“十大杰出青年”和“思岗县巾帼建功先进个人”,李晓蕾感觉自己有这个“义务”,回头笑问道:“曹科长,全镇居民在我们基金会有多少存款?”
“一亿三千八百多万。”
“我们基金会放出去多少贷款?”
“这个不太清楚,一亿两千万估计有。”
来抓人的,竟听她聊起金融业务。
于泽缓过神,正准备让部下盯着,出去打电话向领导汇报涉案人员怀孕这个新情况,李晓蕾突然脸色一正:“也就是说我基金会只有一千多万备用金,我要是跟你们走,或者你们把这事搞得沸沸扬扬,储户就会对我基金会产生信任危机,就会发生所有银行最担心的挤兑。
不谦虚地说,我李晓蕾现在的个人声誉价值一亿两千万!谁坏我名声,谁来擦这个屁股,拿一亿两千万来擦屁股。要是拿不出来,擦不了这个屁股,就等着思岗县和良庄镇两级人民政府被生怕血汗钱拿不到的群众围堵吧。”
曹连贵干咳了两声,强调道:“丁主任,我们是全国唯一一家仍在运营的农民合作基金会,其它的早在三年前就被取缔了。三天前,省里还来过一个工作组,跟我们开座谈会,研究基金会如何取缔如何善后。
中-央要求取缔,国-务-院下的文件,全国都取缔了我们为什么能开到今天,就是涉及资金太多,善后工作不好做,搞不好会出大乱子。我们董事长并非危言耸听,她的个人声誉就值一亿两千万,要是因为你们导致储户挤兑,那就请你们纪检部门来善这个后。”
跟谁都可以过不去,唯独不能跟钱过不去。
成千上万储户要是发现自己的血汗钱极可能取不出来,那个场面简直不敢想象。
于泽大吃一惊,急忙掏出手机。
这绝对是“良庄人自己银行”的最高机密,不是白告诉你们的。
李晓蕾一边招呼另外四位坐,一边似笑非笑说:“丁副主任,现在不只是我跟不跟你们走的问题,也存在一个你们能不能就这么从我这儿走出去的问题。”
“什么意思,难道你还想扣我。”
“您是调查我的纪委干部,我李晓蕾哪敢扣。但考虑到金融秩序和社会稳定,我必须向县领导和镇领导通报,毕竟你们过来时许多储户看见了,谁也不知道会不会造成恶劣影响乃至严重后果。”
李晓蕾话音刚落,门口多出六七个保安,银行保安跟普通保安不一样,虽然枪没带上来,一身装束看上去依然吓人。
头戴钢盔,身穿从公安局劳动服务公司买的特警作训服,上身一件防弹背心,腰间挂警-棍,脚上是特警的制式皮靴。全是从退伍兵中挑选的精英,人高马大,气势汹汹,堵住门口谁也不许出去。
太无法无天,太不把纪委放在眼里了!
于泽怒火中烧,声色俱厉问:“李晓蕾,你想干什么?”
也不想想良庄什么地方,曾软禁过市里的老干部,罚没过东山省公安民警开过来的车,想调查良庄的人甚至想抓良庄的人,居然不跟镇领导打招呼。
焦汉东是一般的镇党委书记么,不是,他是县委常委兼镇党委书记。
基金会要是发生挤兑,要是出大乱子,他那个始作俑者是第一责任人。其实老卢应该是第一责任人,不过老卢早退休了,现在又患上白血病,上级能跟一个得癌症的老干部说什么。
把你们扣住,看能不能惊动罗红新,只要他过来就可以借这个机会把事说清楚,让他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计划是远在江城的丈夫拟定的,李晓蕾只是一个执行者,并且很喜欢执行这么刺激的计划,举着手机笑道:“稍等,我正在给焦书记打电话,您也可以给县纪委领导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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