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点尴尬,而且还在变得越来越尴尬。
欧景年钻了牛角尖,越想越觉得独孤桀骜是要强推自己,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危险,一面警惕地看着独孤桀骜,一面一步一步想往门口挪。
独孤桀骜发现欧景年竟然把自己想得这么坏,腾地生出几分怒火,闪到门边,堵住欧景年的退路,结果只让欧景年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想,沉声说:“独孤,每个人都有冲动的时候,但是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我们有理智,你…明白吗?”
独孤桀骜太明白了。自从认识了欧景年,她已经无数次用欧景年所说的“理智”代替了冲动,做起事来拖泥带水,根本就不像以前的她。然而这种理智除了让欧景年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以外,并没有什么用处。她握了握拳头,克制住怒火,生硬地微笑着问:“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是故意的?”
欧景年反问:“你敢说你一直没想过这种事吗?你不用回答我,只要在心里问问自己就好了。”
独孤桀骜一怔,她知道自己的确是干得出强推这种事的——巧取豪夺本是她惯用的手腕,而长久以来的生活经验也告诉她巧取豪夺的确是最迅捷又最有效的手段,她也确实有很多次产生了这种冲动。欧景年那么诱人,又那么弱小,正如三岁稚子身怀巨宝招摇过市,谁会不想抢劫?对于独孤桀骜来说,强推欧景年才是常态,不强推…才是异常。
独孤桀骜知道这种异常是为什么,却无法解释这原因的来源——她不想伤害欧景年,不想看见欧景年失望,可是,到底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单纯的喜欢吗?她曾喜欢过很多人,然而这种喜欢并不足以让她退让至斯。
独孤桀骜忽然想起并不久之前,欧景年对她说的“爱”,这种复杂的感情莫非就是欧景年所谓的爱情?欧景年对她呢?假如爱一个人,会让人“理智”,那么欧景年一定是深爱着自己的,独孤桀骜确信着这一点,是因为她多次从欧景年的眼中看到强烈的*,欧景年却一次都没有冲动过,不管忍得多么辛苦,呼吸多么紊乱,心跳多么剧烈,欧景年从不曾过未经独孤桀骜的许可做出任何出格的事,哪怕是那一晚上,欧景年都小心翼翼,极其照顾独孤桀骜的感受,独孤桀骜让她快,她就快,独孤桀骜轻轻哼一声,她就会立刻紧张地停下来,观察独孤桀骜的动静。独孤桀骜想想自己那天晚上的心情,再设身处地想想欧景年的,都会替她感到辛苦。然而若是爱一个人会让人不忍伤害对方,那么居然肯狠心提出分手的欧景年大约就是一点都不爱自己的了,要不然,又何以致她悲伤?可是同一个人显然是不能又爱,又不爱的,真相应当只有一个,而独孤桀骜根本也不知道该如何去分辨。
独孤桀骜不知不觉地就陷入了沉思。欧景年不知道这小朋友又在想什么,但是不管她在想什么,自己目前应该是安全了,情不自禁地松了口气,一面考虑着要不要尽快催独孤桀骜搬出去,一面向门口走。
欧景年只走出了一步,从抬腿到变换重心到脚尖落地的时间非常短,却已经足以让独孤桀骜回过神来,一跃而起,轻轻松松地拦在了卫生间门口。
欧景年傻了眼,向后一退,也是一步的距离,独孤桀骜瞬间又挪到了她身后,背负双手站定,默然无语。
欧景年问:“独孤,你要干什么?”
独孤桀骜没有说话。欧景年又向前挪了一步,独孤桀骜嗖地一下,换了个角度堵在了欧景年和门之间,牢牢地封死了她的退路。
欧景年的头上开始冒汗,一边说:“独孤,有话好好说,不要动手。”一边慢慢向外一挪脚尖,刚想起跑,独孤桀骜已经又闪到了她的右前方,踮着脚凑过来看她,鼻尖几乎贴到她的鼻尖——独孤桀骜的速度比欧景年先前看到的更加快了,声音也更轻,而且站立时的气势也更盛,欧景年觉得独孤桀骜分明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把整个卫生间,不,整个4s店都拆了,连警察都未必制得住她。
这感觉很危险,因为在之前,欧景年一直相信,独孤桀骜是怕枪怕炮怕汽车怕警察怕现代科技的,欧景年坚信一定有东西能震住独孤桀骜,让她不敢太过恣意妄为,可是就目前来看,独孤桀骜似乎已经…无所顾忌。
欧景年一边搜肠刮肚地想着应对的方法,一边磕磕绊绊地安抚独孤桀骜:“独…孤,你是一代高手,想要多少好女孩都随你挑,何必一定要我呢?你…不要冲动。我我跟你说,你就算得到了我的身,也得不到我的心,呃…”独孤桀骜突然搂住了她,吓得她往后一退,差点跌倒。
独孤桀骜及时地扯住她,反过来又推着她进了隔间,坐倒在马桶上,居高临下地吻了下去。
独孤桀骜的舌头甜得令人心醉。她的技术越来越好了,舌尖灵巧而温柔地一点一点,瞬间瓦解了欧景年的反抗。尽管心里不情愿,身体却依旧诚实地起了反应,甚至在独孤桀骜离开的那一刻,她还生出了淡淡的、再抱住独孤桀骜吻一次的冲动。
欧景年为自己身体的无节操而感到震惊,更让她吃惊的是独孤桀骜居然只是轻轻一吻就离开了——那个人一步一步退出了隔间,口里还喘着气,舌头还转着圈舔着她自己的嘴唇,眼睛也恶狠狠一副没吃饱的恶狼样,很显然是没有餍足,可是她真的就没了更进一步的动作,连揩揩油的小便宜都没有占。
独孤桀骜并不知道自己那小喘气的模样早已勾得欧景年的心一颤一颤,她盯着欧景年看了半晌,才说:“你看,我…并不是那种人。”
欧景年:“…哈?”
独孤桀骜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我如果想要你,凭我的本事,随随便便就可以要了你,你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可是我并不是那种人,所以,你不用担心。”顿了一下,有些别扭地说:“你不要没有安全感。”
欧景年:“我不觉得我缺乏安全感。”
独孤桀骜马上皱起了鼻子:“你就是缺乏安全感!”
欧景年:……
独孤桀骜把她的沉默当做反对,愤愤不平地说:“我知道你当初为什么要问我那些问题了,你怕我。你觉得我要是能对别人做坏事,就能对你做坏事。你觉得我为了功名不择手段,有朝一日要是必须牺牲你,就一定会果断牺牲。你…”她停了一下,很不想提杨爱红的名字,于是说:“你跟那个人多年感情,却说背叛就背叛,于是以为别的人也会像她那样意志不坚,但是我不是她,我…我爱你,我不会像她那样对你的,你…不能因为跟她没有在一起,所以也不愿意跟我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