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桀骜的心情非常愉快,吃东西的速度也不知不觉加快了。然而欧景年点的菜实在是太多,又全是大油大腻的类,大胃如她,也不得不吃一会,歇一会,中途又喝了几杯可乐,喝得头晕晕乎乎的,脸上全都变成了酡红色。
欧景年有些好笑地看着独孤桀骜的脸色,下意识地就说了一句:“少喝点。”大概觉得自己的语气太过亲密,赶紧又补了一句:“等下你要晕在这里了,我可拖不动。”
独孤桀骜笑嘻嘻地看着她:“你放心,我有分寸。”她又灌了一大口可乐,像是想起什么,端起杯子对欧景年致意:“没想到我们居然在这种节日里分手了。”
欧景年的笑容淡了淡,没有马上和独孤桀骜碰杯,而是转头对老板喊了句:“老板,来瓶啤酒。”
老板看见是大客户在喊,立刻停下手里的烧烤,边笑边搓着手过来说:“美女,我们这里都是生啤,论扎起卖的。”
欧景年点头:“也行。”
老板就快活地端了一大杯生啤给欧景年,欧景年举着杯子和独孤桀骜的可乐碰了一下,说了句“圣诞快乐”,妄图用圣诞的快乐气氛冲淡独孤桀骜的悲愁,可惜独孤桀骜喝了一口,又笑嘻嘻地端着杯子对欧景年碰了一碰:“分手快乐。”
欧景年的脸僵了一下,这一整天她不是在生气,就是在纠结,哪怕已经和独孤桀骜分了手,相处的状态却与之前没有太大差别,然而独孤桀骜一句话就把她拉到了现实世界,欧景年终于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失恋了这个事实。
“分手快乐。”欧景年闷闷不乐地回应了一句,喝掉了一大口酒,刚想说什么,隔壁桌的五六个年轻人突然爆发出一阵喧闹的笑声,打断了她未出口的话语,欧景年又喝了一口酒,苦涩的啤酒似乎从口里一直流到了心里,害得心里也酸酸涩涩的,心情像是遇见了晦暗的阴雨天气一样低沉。
欧景年的表情取悦了独孤桀骜,她乜斜着眼睛,又举起了塑料杯,一个字也没说,只是往口里猛灌了一口可乐。
现在可乐对她的影响早已经没有那么强了,烧烤摊上的可乐配方也并没有超市里卖的刺激,但是这一口依旧冲得她眼睛发红,鼻子发酸。
欧景年的眼睛也红了,灌了一大口酒,不等独孤桀骜再敬,自己又拍着桌子喊老板:“再来一扎,不,三扎!”
独孤桀骜静静地看了欧景年一会,眯着眼,一口干掉杯子里的可乐,倒了小半杯扎啤,小小地抿了一口。之前为了练功,她一直都不敢碰这些会令人动情任性的东西,可是自从和欧景年双修之后,她的武功属性似乎发生了奇妙的变化,于是她对这些禁忌也不是那么看重了。
啤酒这东西真是很怪,看上去颜色就不怎么讨喜,闻起来有一股像是臭味又不完全臭的感觉,喝起来像是在咬刚才的塑料杯似的,偏偏这个摊子上的人都在欢欢喜喜地喝它,连欧景年也一杯又一杯地灌了好几杯了。独孤桀骜觉得这么怪的东西,大家还都肯这样喝,一定是因为它有些不同寻常的好处,于是又耐着性子喝了一大口,这一口才品出味道——大家迷恋的,一定是那种头晕目眩的迷离感,好像一口下去,整个人就跟周遭的世界隔离开了一样,像是…突然拥有了自己的小宇宙,而自己就是这宇宙中的神。
独孤桀骜一小口一小口地干掉了那半杯扎啤,世界像万花筒一样被割裂成无数个色彩缤纷的小格子了,欧景年站在变化的最源头看着她,张着口不停地在说着什么。四周的喧嚣嘈杂早已经消失不见,然而欧景年的声音却依旧非常不清晰。
“欧景年。”独孤桀骜喃喃着叫了一声,伸手想去抓欧景年的手,结果却是她自己的手被谁抓住了。抓住她的那只手温暖又柔软,还散发出熟悉的香味,像极了欧景年身上的味道,独孤桀骜情不自禁地低了头,在那白皙柔嫩的手背上吻了一下,那手颤抖了一下,想要收回去,到底又没有,反而顺势挨到了独孤桀骜身边,让她有了依靠。
独孤桀骜不知道这手的主人是谁,她只知道这个人似乎很好,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哪怕是母亲和师父,也从来没有过这么温柔。
独孤桀骜转头对着这个人露齿一笑:“你很好,本座…要封你为右护法。”
新晋右护法欧景年哭笑不得,抬手就要在她头上敲一下,手伸到一半,却又收了回来,脸上的哭笑不得变成了无可奈何,连语气里都透出苦涩:“好好好,右护法,武林盟主大人,我们可以先回去了吗?”
独孤桀骜奇迹般地听懂了“回去”两个字,整个人都激灵了一下,眼中恢复了一丝神采,欧景年赶紧拍着她的脸问:“独孤,独孤桀骜,你怎样?还好吗?还好就跟我走回去。”
独孤桀骜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甜甜地说:“我很好。”说完整个人就挂在欧景年身上,一动也不动了。
欧景年:……
凌晨六点,独孤桀骜准时醒了过来,发现自己居然好端端地穿着t恤和短裤倒在床上,身上还盖着被子。
独孤桀骜一惊,迅速往左右一看,欧景年不在她身边。
独孤桀骜直接掀开被子跳下床,刚走两步就在电视机柜附近的地板上发现了欧景年。
欧景年身边散乱地堆着十几个啤酒瓶子,她本人则靠坐在电视机柜边,头耷拉着,两条腿一直一弯,远远看去,像是在哭一样。
独孤桀骜皱着眉走过去,架起欧景年,把她抱到床上。
她动作很大,欧景年却一直睡得很沉,根本没有半点清醒的迹象。
独孤桀骜犹豫了一会,还是替她脱掉了毛衣和打底裤,把她塞到了被子里。她脸上有点脏,于是独孤桀骜又去卫生间找了几张卫生纸,在欧景年脸上随便擦了几下,擦着擦着,就忍不住停了手,丢开纸巾,伸手去摸欧景年的脸颊。
躺着的欧景年非常安详,和她平常那副话痨又麻烦的样子截然不同。安静的她比平时更美貌了,不是单纯的白皙或者是红润的美貌,也不是独孤桀骜印象中那些花瓶美人的美貌,而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感觉让欧景年从独孤桀骜见过的无数美人中脱颖而出,成功地让独孤桀骜产生了一种弯腰舔她的冲动,并且也跟着这冲动做了。
而轻轻的舔舐只是一个开头,独孤桀骜想要的远不只这些——她想要亲吻欧景年,爱抚欧景年,吮吸欧景年,她想抱着欧景年摩擦,把欧景年的身体狠命地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奇妙的是,虽然她极度渴望这些事,也只需要伸伸手,小心不惊动欧景年就可以做到所有的一切,她却始终没有任何动手的念头。
这或许就是欧景年说的…感情吧。可是这样看起来,感情这东西,和师父口里所说的害人的东西一点也不像。
感情这种东西明明只会增强人的自制力,操练人的耐心,锻炼人的大脑,强健人的心脏,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