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瓦迪卡的营业时间从中午11点开始。按照文白的要求,店员们只要在10点半之前到就可以了。
而独孤桀骜上任之后,活生生地把上班时间提前了整整1小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文白规定10点半上班,却并不严格打卡,员工们只要在她出现之前到店都不会被扣工钱。而独孤桀骜则把“宽以律己,严以律人”这条政策贯彻到底,自己三天两头地迟到,却始终严格地检查着店员们的出勤,只要迟到1分钟,轻则罚跑,重则扣钱。
所以独孤桀骜上任没过多久,所有的店员们就都养成了早到的习惯。小宋也不例外。
这天早上轮到小宋开门,他如往常一样停好电瓶车,吸着鼻子耸着肩走到店门口,对着巴巴客的玻璃墙理了理头发,上下跳动几下,振作精神,准备走向店里——独孤桀骜要求他们每个人上班的时候都必须精神饱满,不饱满的通通绕湖跑20圈。
虽然是早上,巴巴客里却也人流攒动,匆匆上班的白领们排着队地在等咖啡,看得小宋摇了摇头,十分不明白这些人花几十块还要排队来买杯咖啡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身为一个名副其实的*丝,小宋的感慨并没有什么用,他装出非常兴奋的样子往店里走,心里还惦记着女朋友昨天说要买5s的事。新店长独孤桀骜人虽然严厉,可是该给钱的时候倒也不含糊,最近又有欧景年撑腰,干脆重新划定了工资标准——她把店里的贫富差距拉得很开,奖惩分得很清楚,小宋这样头脑灵活的人,一旦适应了独孤桀骜的管理方式以后,很快就通过自己的小聪明达到了不错的绩效,按照独孤桀骜的规定,他下个月的工资足够给女朋友买一部比5s更好的手机,或者是借点钱,给两个人都买部5s。
店门就在转角,小宋一面趁着这点时间继续纠结着,一面掏出钥匙准备开门。他一直低着头,准备插钥匙的时候才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抬起头来一看,9点15的时间,店门口却围了好几个流里流气的非主流青年,这些人吊儿郎当地站在他眼前,手插在裤子口袋里面,发出嘿嘿怪笑。
小宋对这种场面倒不陌生,四下打量一圈,发现人并不多,当场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微笑着说:“几位大哥,我们这里归牙哥管。”
一个像是小头头的黄头发青年用手指把叼在嘴里的烟夹出来,扔在地上,一脚踩灭:“哪条道也不是,路过,借点钱。”他嘴上说着路过,说话的语气却压根就是本地口音,小宋隐隐觉得不妙,想想“牙哥”这群人没听说过,那么更大一点的“龙哥”总要听说过了吧?于是陪着笑说:“大哥,我们这个月的钱交过了,您要是还不满意,和牙哥说说?牙哥和龙哥是亲兄弟,有什么事都好商量。”
黄头发的青年怪笑了一下,做了个手势。他后面的一个人就伸手推了小宋一把。小宋刚站稳脚跟,边上一个人又把他往前一推,接着几个人来来回回的像打桌球一样把他推来推去,推得小宋都快吐了才停手,小宋哭丧着脸求饶:“大哥,这店不归我管,有什么事,等我们店长来了再说成吗?”
他一说店长,那几个青年就又笑起来,好像他们的生活里除了笑就没有别的表情了,小宋忐忑不安地看着他们笑,要陪着笑,又笑不出来,不陪着笑,看着这群人傻笑又觉得头皮发麻。
这帮人笑了一会,黄头发青年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立刻有人凑到跟前给他点烟。黄头发青年深吸一口气,吐出一个烟圈,对着小宋点了点下巴:“给你们店长打电话。”
小宋光速掏出电话,拨了独孤桀骜的号码。
第一次、第二次独孤桀骜都没有接。小宋满头是汗,又拨了一遍,好在这次独孤桀骜接通了,声音很沉重,一听就知道心情非常不好:“你最好有事。”
小宋想起独孤桀骜平时的样子,嘴巴张了半天,不敢开口。
电话那头的独孤桀骜嗓音更低了:“给你十秒钟,再不说事今天你就给我跑一整天吧。十,我挂了。”
“别!”小宋一紧张,差点把电话抛出去,他赶紧两手紧握手机,用一种类似鞠躬的姿态站立,惊慌之下,口不择言:“店长,有人来砸场子!”
黄头发青年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宋,走近一步,又吐了一口烟圈。小宋死的心都有了,眼见话已出口,只好咽了咽口水,横下心,大着胆子把手机捧到黄头发青年眼前:“大哥,您…有话不如亲自跟我们店长说?”
黄头发青年哼了一声,傲慢地招招手,帮他点烟的那个人赶紧从小宋手里接过手机,递到他耳边,他特地再吐了一口烟,伸出手剔了下指甲,才慢悠悠地把耳朵凑过去,用自以为非常有气势其实跟电视里反派太监说话语气差不多的语调问:“你就是独孤桀骜?”
手机那头没有任何声音传来。
黄头发青年以为独孤桀骜被吓傻了,轻轻一笑,自顾自地继续说:“有人看你不顺眼,要出钱收拾你呢。”
手机里依旧没有任何声音,连呼吸声都没有。
黄头发青年疑惑地转头,看见小宋的手机锁着屏,上面什么显示都没有。换句话说,电话根本就没接通。
黄头发青年难以置信地把手机过来,反反复复地看了一遍,的确是没在通话的。
他瞪着眼睛等独孤桀骜再打过来,然而等了足足有1分钟,也没见手机有任何动静。把手机拿给小宋,叫他解了锁一看,刚才的通话时间只有37秒,至多只够小宋说完话以后把电话递给他手下。一股被蔑视的感觉油然而生。
黄头发青年忍着怒火,示意小宋再打个电话过去。对独孤桀骜的脾气已经有几分了解的小宋忐忑不安地再次拨打独孤桀骜的号码,电话才响一声就被独孤桀骜挂断了。
有一个人把手搭在了小宋肩膀上,搭得小宋的心脏都收缩了似的,再抬头看见赶紧又拨文白的手机。
文白接电话倒是很快:“又怎么了?”大清早扰人清梦。
小宋这回非常谨慎,斟词酌句地说:“老…老板,道上几位大哥过来我们店里,可能想跟店长谈谈,但是现在她不接我电话,您看…能不能帮着联系一下?”
文白:“道上?哪个道上?该给的钱不是都给了吗?”
黄头发青年不耐烦地抢过电话,问文白:“你就是独孤桀骜的老板?”
文白一听独孤桀骜的名字就来气:“…干嘛?你认识她?”
黄头发青年(自以为)魅惑狂狷地一笑:“也没什么,我们老大要教训她,所以警告你一声,不要插手。”
文白的声音骤然拔高了八度:“你们要教训她?”
黄头发青年得意地笑:“是啊。”怕了吧?怕也没用,他们可不是那些收保护费的小杂毛,他们是真正的黑涩会,哼。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文白的态度瞬间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你们要怎么教训她?下麻药?剁手?断腿?哎呀陈锋你走开不要打扰我打电话。咳,那个,你们需要提供帮助吗?我可以以老板的身份把她单独叫出来方便你们下手…对了你们有武器吗?那个,我不是质疑你们的专业性啦,但是最近管制很严,我这里可是有专门从香港进口的洪兴社特供西瓜刀哦。不过你们可不能破坏我的店,还有,她女朋友是我的人,你们也不许动…陈锋你干什么?!”电话那边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似乎是经过了一番剧烈的争斗之后,那边突然换了个人说话——这回这个人声线低沉,雌雄莫辨:“你好,我才是萨瓦迪卡的老板文白,刚才我女人不懂事乱插嘴,叫你们见笑了,我听说你们要动我的员工?”
黄头发青年被一连串突发事件弄懵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只是气势已经不知不觉地就低了一点:“我们就是要动她,你又能怎么样?”
“呵呵。”那边的人笑了一下,笑得黄头发青年背后一凉,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接着又听见那头说:“没怎么样,只能帮忙报警咯。”
黄头发青年松了口气,马上又嚣张起来:“报警?老子要是怕警察,还会给你打电话吗?告诉你,你最好马上把独孤桀骜开除了,不然,我连你的店一起砸了。”
“随便你。”那头的声音忽然就冷淡下去,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黄头发青年:…喂,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们这些黑涩会放在眼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