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景年对于运动这件事本来就很不感冒,看见独孤桀骜上岸了,自己也迅速地进了更衣室,发现独孤桀骜非常暴力地拽开了柜子,迅速地拿外衣披在自己身上。
欧景年:“独孤,泳池里的水很脏的,先洗澡再穿衣服吧。”说的时候觉得自己很正常,说完却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在勾引小朋友,赶紧咳嗽一声:“你先进去洗,我给你把门看着,然后再换我好不好?”
“不用。”独孤桀骜摇头,她只避讳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身*,然而若是在澡堂这种地方就没那么多讲究了,而且自从她生出奶娘这个想法以后,她忽然对欧景年的身体就好奇起来,总是忍不住想要仔细研究欧景年的身体,看看她四肢是否匀称,有无隐疾、恶臭,“我跟你一起洗吧。”
欧景年踟蹰了好一会,觉得贸然拒绝反而会惹人怀疑,只好厚着脸皮答应下来,任由独孤桀骜拉着她的手走进了浴室。
冬天游泳的人不多,却有很多人拿着多余的游泳券过来洗澡,因此浴室里的人竟然比外面还多。
欧景年平时就不太喜欢这种公共浴室,有独孤桀骜在身边就更不自在了,逃也似的钻进最里面的隔间,独孤桀骜紧跟着她去了对面的一间,两人之间的距离刚巧够欧景年看清楚独孤桀骜身上的每一条线条和伤疤。
欧景年赶紧抹了点洗发水,背过身子揉出泡沫、冲掉,回头补洗发水的时候猛然发现独孤桀骜站在身边,吓得她差点跳到排水沟里,还是独孤桀骜一把把她拉住才站稳了,欧景年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音:“独孤,你干嘛吓人?”
“我没有。”独孤桀骜用略带委屈的声音回答她,回答的瞬间又顺便将她前面仔细看了一遍——很好,白玉无瑕,美丽动人,是她理想的奶妈类型,真的现在就好想喝一口啊…咳,打住!她是武林盟主,不能显得这么猥琐。
欧景年:“那你干嘛突然站在我这里?”
独孤桀骜挠了挠头,指着洗发水:“那个…我没有洗头发的那个。”
“哦。”欧景年赶紧让她伸出手,给她挤了一大坨洗发水,把她赶到对面去:“你不是还要去店里上班?快点洗,洗了我送你去。”
独孤桀骜飞速地洗完头,又蹦过去了:“护发素也没有!”顺便把欧景年的背后观察了一遍,白玉无瑕,完美无缺!棒!
欧景年:“……”伸手把整瓶护发素和沐浴乳都递过去:“不、要、再、过、来、了!”
仔细打量完了前后身的独孤桀骜捧着东西美滋滋地过去,认认真真地洗澡。欧景年转身随便搓了几下头发,转身要走的时候发现身后还有个人,又吓了一跳,脱口就说:“不是让你不要过来?!”刚说完就发现身边的人并不是独孤桀骜,而是个一脸友善的大妈:“…呃,姑娘,我只想想跟你借点洗发水…”说是借,其实就是要,这在澡堂子里也不少见,欧景年松了口气,对大妈笑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又对面的独孤桀骜努了努嘴:“独孤,洗发水拿给阿姨一点。”
“为什么?”早就听见这边动静却故意装傻的独孤桀骜眯起了眼,她一点也不喜欢和人分享东西,跟欧景年共用一瓶洗发水已经是意外了,再和其他人…而且,空口白牙的,别人凭什么要来要她(家的奶娘)的东西?
“人家来借了嘛。”
独孤一步都没挪动,隔空冲着这边喊:“既然是借,什么时候还?”
大妈尴尬了,笑看着欧景年:“…姑娘…”看着挺善良(好欺负)的两个小姑娘呀,怎么会这么难搞?她以前每次来这里“借”洗漱用品都很顺利的。
欧景年一被陌生人盯着就不自在,赶紧催独孤桀骜:“一点洗发水而已,又不是不够,你给阿姨一点,回去我给你买一瓶哈?”快快快,陌生人退散。
独孤桀骜不情不愿地走过来,小心翼翼地挤出一点点洗发水,倒在大妈手心里,倒的时候还特别仔细,唯恐瓶子边缘碰到了这丑陋的人类的手。
大妈:“…算了姑娘,我找别人借了。”小气鬼!
独孤桀骜:“哼!”
欧景年:……
两个人洗完澡,心情都很不好,匆匆忙忙地冲出去,欧景年去拿游泳卡,独孤桀骜就在门口好奇地东张西望,望着望着,整个人又不好了:“欧景年,这门口这个是监控吧?”
欧景年抬头看了一眼:“哦,那个是安全监控,这样在外面就可以看见泳池的全局,要是有人溺水啊什么的都看得见,有人有不规范行为也能及时阻止。”其实没什么用。
独孤桀骜:“这东西也会录下来?!”
“嗯。”
“放肆!”独孤桀骜出离愤怒了,这样她堂堂武林盟主衣着不整的尊容岂不是都被这些无知俗人跟看见了?这是亵渎!是侮辱!她要灭了这里的人…等她恢复武功!
欧景年听见身边有奇怪的声音,转头一看,独孤桀骜两手握拳,额头上青筋直冒,两眼中怒火熊熊,死死瞪着监控,于是顺手拍了她头一下:“独孤你好好的又朝监控发什么火?怕它记录你刚才的窘态?放心,这种记录跟我们小区一样,一般24小时就删了。”
独孤桀骜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见前台在那里强调自己家的泳池很安全:“我们的监控都是要留着存档的,每天一存,才不像那些不上档次的地方,只存一天之内的,我们有2t的硬盘装这些东西呢…”
欧景年扯住愤怒得分分钟要冲上去揍人的独孤桀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溜走了。
欧景年一边送独孤桀骜去上班,一边对她进行思想教育:“独孤啊,我理解你背井离乡,来到金市,肯定有很多不适应的地方,但是呢,这里和你的家乡不一样,公共场合不可以随便动手打人的,也不能随便拿人东西…”
独孤桀骜提出异议:“不能随便拿人东西,为什么那个老婆子要来拿‘我们’的洗发水?”
欧景年:“…我说的是你拿手机的那事,她是跟我们借洗发水,这能一样吗?”
“借了不还,跟拿了不就是一样吗?”
“洗发水便宜…”
“那我觉得手机也便宜。”
欧景年要不是在开车,一定双手抱头尖叫了:“洗发水这种小事,给了就给了,早点把人打发走不就好了吗?反而如果拒绝的话又要找理由又要有眼神配合还一不小心就会被反问这样不是很烦吗?”陌生人什么的最讨厌了。
独孤桀骜懂了:“所以…你并不是好心,只是懒得理她而已。”
欧景年:“…我从没说过自己是因为好心。”
“所以你收留我,也不是出于好心,只是单纯的懒得理我而已。”好学生独孤桀骜举一反三地得出了结论的同时忽然生出一点淡淡的烦躁——一定是因为偶像在自己心目中的形象彻底崩塌的关系,绝不是因为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自己好、真心称赞自己的人居然是出于“懒得理她”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绝不是!
欧景年:“咳…不是啦,其实一般我不收留人的,但是你是例外。”她忽然卡住了,开始的话多少带着点应付,然而仔细想一想,独孤桀骜于她的确是不一样的,不仅仅是单纯的漂亮或是可爱或是可怜的关系,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一种微妙的,带着隐约的骚动的感觉。
独孤桀骜和欧景年像以前很多时候一样,同时陷入了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