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友桃见状,紧接着说,“儿子,这左家出了这样的事,只怕公司会被封吧?至少,辰曦的钱都要没收的了,也不知道辰曦有多少钱,那也算共同财产,离婚你是不是有一半啊?如果等着判了再离,只怕你一分也没有了……”
宋楚听着母亲的话,莫名感到一阵不舒服,这种时候,辰曦都那样了,谁还去想着辰曦的钱啊?他一颗心全悬在辰曦身上,皱了皱眉,“妈,您说什么呢!?辰曦不会有事的!”有一句话他没说出来,虽然心里没底,可这却如他的信念一般,那就是,他不会和辰曦离婚的……
郑友桃见儿子没把自己的话当回事,一时急了,“儿子啊!妈跟你说你怎么不听呢?你为左家服务了那么多年,最年轻的时光都给了左家,左家不能就这样把你给打发了!”
宋楚猛一抬头,“妈,您看过离婚协议书?”
郑友桃有些难堪,嗫嚅着说,“她……就搁在那桌上……我进去打扫卫生……顺便就看到了……”
宋楚便没再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协议书攥得更紧。
“儿子……”郑友桃始终不死心,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心有所动,继续道,“儿子,你要为浩然考虑啊,辰曦如果就这么进去了,左家以后就这么倒了,浩然以后有什么底子?没错,浩然是左家的外孙,左家不可能不管,可那到底是外孙啊,孩子没了母亲就够可怜的了,还成日盼施舍似的盼两个舅舅给他扶助?宋楚,你不能这么傻啊,儿子不是你一个人的!那点抚养费算什么?对左家来说牛身上的一根毛都不是,现在孩子教育投资花费这么大,咱家浩然又是要走人上人路线的,不能比任何人差啊!所以宋楚,你得要辰曦一半财产!左氏百分之十的股份啊,那得是多少钱!”
想到此,郑友桃的两眼情不自禁发出了一种贪婪的光,从前辰曦是自家的,她还不至于如此焦急,但眼看这儿媳妇非但进去了,还要和宋楚离婚,那可就代表一座金山就此消失了,叫她如何不再次肉痛?怎么也要最后在这块金山上掰下一块来。她也知道自己急功近利了,可是,不这样不行啊!辰曦在里面,一天一个变化,指不定哪天她的钱就全部没了……
宋楚看着眼前的母亲,忽然产生了一种陌生感。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母亲一直自称把辰曦当女儿看的,而现在,他在母亲身上怎么看不到母亲该有的表情呢?反而,她眼里的火花让他觉得有点可怖……
郑友桃却没看懂儿子此刻的表情,只道他不说话便是默认自己的观点了,眯笑着道,“这才对啊!儿子,别傻啊!”
说完,满意地离开了宋楚的房间。
宋楚的目光一直跟随着她的背影,直到她关上门,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外,他还未从她刚才那一番话里醒过来,他真的怀疑,刚才站在他面前说这话的人是他的母亲吗?
当了近二十多年的孝顺儿子,他没有当面反驳母亲的话,可是,他也绝不会按照母亲说的那样去做的……
一身疲惫,却无睡意。
随意躺在儿子身边,心中满满的,全是辰曦的影子。
每一次晚归,她总是在她该在的地方,或者书桌旁,或者*上,从不觉得有什么异样,而今晚,没有了她的存在,这世界竟然仿佛空了一样,空气里没有了她的气息,似乎连氧气都不足了……
他吸了口气,感到肺部闷得发痛……
侧身把儿子搂进怀里,长了胡茬的下颌蹭着儿子的脸,从此,只有他和儿子了吗?
这个念头让肺部那阵疼痛随着血液的流动迅速扩散到了全身……
浩然被揉醒,眯着眼,迷迷糊糊叫了声“妈妈……”
“乖,是爸爸……”他的声音粗哑。
“哦……”浩然费力地抬着沉重的眼皮看了他一眼,又沉沉睡去,闭着眼睛嘀咕了一声,“妈妈怎么还没回来……”便再没了话语。
“妈妈……会回来的……”宋楚亲了亲儿子睡梦中的脸,喃喃道,似乎是在对儿子说,又似乎是在对自己说……
他心里忽然明亮了起来,是的,辰曦总有一天要回来的!他知道该怎么做了!也许,他的能力不够让辰曦释放出来,可是,他会一直等着她回来,只要不是死刑,就一定会回来的,不是吗?十年,二十年,他和儿子都会等着她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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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
辰曦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已经有春天的气息了……
她望着远处等着她的亲人,爸爸,大哥,辰安,还有……宋楚,眼底漫上泪来,不过数日不见,竟如隔了一个春秋……
她飞奔过去,扑入站在最前面的爸爸怀里。
“对不起……对不起……爸爸……”她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如今,她出来了,妈妈却进去了,这个她最想保全的家,还是无法保全其完整……
左思泉亦红了眼,拍着她的背,“傻孩子,不怪你,怎么能怪你……”
“可是……妈妈怎么办?”她在左思泉怀里哭得像个泪人儿。
她不是一个爱哭的人。
从小,她宛如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小公主,没有什么事情会让她哭;和宋楚恋爱的最初,倒是悲春伤秋地掉了几滴眼泪,可是早被后来初恋甜蜜的滋味冲淡,飘散在风里;而到了后来,她一步步成熟,一步步隐忍,一步步坚强,却忘了哭泣的滋味,哪怕心里苦成海,也不曾掉过几次泪……
如今,在爸爸面前,却如一个未嫁的女孩儿般,哭了起来,为母亲,为这样的结果。
“走吧,先回家!妈妈……她还是妈妈……”
左思泉的话让在场左家每一个人都低下了头,是的,妈妈还是妈妈,虽然走上错误的路,可是那些曾拉着他们的小手扶着他们长大的日子,却是永远镌刻在心里,无论怎样也抹不去的,尤其辰安,几天下来,清瘦了一圈,虽然他没有将心里的痛与任何人分说,可谁都知道,他是最痛的那一个,因为母亲之所以变成这样,起因是为了他……
大哥左辰远把她从父亲怀里拉出来,自己紧紧拥抱了,亲了亲她的头发,柔声道,“是的,别担心,妈妈永远都是妈妈,在我们心里,什么都没变,至于其它,自有它的因果循环,辰曦,我们回家!”
作为大哥,从来不曾这么亲昵地对待过妹妹,此番做出来,并无矫揉造作之感,反很自然,很温馨。他永远忘不了春节后的那个上午,辰曦含泪撞进他怀里,对他说,世界上最好的老公是大哥,可惜被弯弯姐老早就抢走了……
她是否记得,这是她从小到大第一次在大哥怀里寻求温暖,她那一撞,直撞进了他心里,撞得他心疼,撞得他心酸,也许,作为大哥,他做的太少了……
左辰远的前半生太顺利,太美满。才华横溢,所向披靡,前景一片光明,后盾更是坚实如铁,在他眼里,父母是不会坍塌的天,左氏是不倒的梁,至少目前是,而以后怎样,在他看来,那该是很久以后才考虑的事。却不知世事如棋,不过几日的时光,便风起云涌,而在他心里比山还巍峨的父亲,竟然*白头……
于是,他才在这瞬间真正成熟起来。
从此,他的双肩,要担负起很多很多,家族的荣辱,父母的喜忧,弟弟妹妹的幸福,他必须面面俱到。
也许,母亲走到这一天,他由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他多放点心思在左氏,一切是不是不会这么糟糕?自责的同时,更是感叹这个傻乎乎的妹妹,居然为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考虑到了,独独放弃了了她自己,这,让他如何不心痛?
辰曦的婚姻,不够美满,他并非没有感知,只是作为大哥,总觉得和辰曦有着隔阂,除了让弯弯多陪陪辰曦,多关心辰曦,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做,毕竟婚姻这种事,冷暖自知,他总不能插手去管,但现在,他必须管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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