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月西皱着眉头，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卷着少女的头发。
“若是心障为此……不难解决，却又不能在这一时解决。”
“她从其他小世界转世而来，心里和修真界多少会有些许隔阂，这就像是她的异乡，但只要她飞升上界，见识到万千小世界不过是芥子，应该就不会再为此困扰。”
雁月西倒了一杯水，将不知是什么功效的丹药扔了进去，转瞬间化作整杯红色汁液。
她捏着少女的面颊，将红水缓缓灌了进去。
“归根到底，究其缘由，她就是想家，心安之处是吾乡，等她醒了你就当不知道。”
雁月西坐在旁边的摇椅上，探究的上下打量红衣修士，感慨道:“况且我听你二人对话，她好像还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你恐怕要失望喽。”
“她和我是一种人。”女修轻笑。
方折眼眸低垂，抬过一旁的小木凳坐下。
“我怎么会对她失望。”
“她还小。”
雁月西微微眯眼，瞧着这人老老实实剥橘子热茶的动作，心里不禁悱恻道:“这人赶上这崽子的爹了，我师弟都未必能这么对孩子吧。”
她突然有种感觉，这人像是在养个小……小花小草？
红水的效果发挥。
江素逐渐清醒，手指微微勾动，下一刻忽然拔刀，就要向自己头顶砍去。
“柳不因……”她咬牙切齿道。
方折瞬间握住她的刀。
“方折你放开！这个柳不因到现在都在害我！我非要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江素松了手，整个人迅速从摇椅上弹起，长袖挥过，身后是数不清的银针，同时向她自己头顶不存在的东西刺去。
长风飒飒，银针发出嗡嗡声。
“嗯？”
察觉到魔气团已经不在自己头顶，江素收势，不解的转向摇椅方向，问道:“那团黑东西呢？”
她喉咙轻颤，手胡乱向前探着，脚下踟躇，“你……成魔了？”
方才那个情况……根本没有解局之法。
红衣修士听着她的哽咽，勾了勾嘴角，没有开口。
雁月西直接站起，拍了拍彩衣少女的肩膀，爽快道:“诶呀，是我啦～”
“我的小师侄女儿～乖乖呦，你怎么生的这么俊啊，真想不到江水流心这么黑的一个医修，竟然有这么秀致的女儿。”
雁月西眸中闪着明光，手在江素身上止不住的摸索，捏捏她软乎乎的脸，又摸一把细腰，甚至连胳膊腿都不落下。
江素微微张嘴，不知道这人是谁，身上隐隐冒出冷汗。
她刚才分明没有察觉到这人的气息，怎么会有一个人与自己近在咫尺却不被自己发现？！！
她皱着眉头，挣扎着就要推开雁月西。
谁料雁月西却越看她越喜欢，甚至还强拽着这人往自己屋里跑。
方折想要出手拦下她，但思及她是小医修的长辈，缓缓放下手臂。
“不是……你谁啊……”
“别碰我了啊啊啊啊啊！！”
雁月西娇笑一声，将江素按在自己的床榻边。
“小崽子，我是你师叔。”
“师叔？我哪来的师叔？你是十方门的人？”
江素警惕的握着盲杖，心里暗自猜测，这人恐怕就是这一层的魔修。
为什么黑塔里都是搭着关系的熟人？是因为需要围绕主角团吗？
雁月西从枕头下取出一个木牌塞在少女的手中，“不是啊，我是揽月谷的。”
“诶呀，我都快忘了师弟他去了十方门。”
女修笑意盈盈的看着江素，手止不住的捏着她的柔荑，“我叫雁月西，和你父亲江水流是同门，我是他的亲师姐。这是咱们这一脉的信物。”
提及此处，她不禁蹙了蹙眉，幽幽的埋怨到:“哼，我就知道我们一分家，他就巴不得跟我撇清关系。连他的亲生女儿都不知道我这师叔的存在，真是有了道侣就什么都忘了！”
江素听到雁月西这个名字时，心思微动，满脑子都是毒判官这人。
雁月西……雁回……
毒判官雁回在罗汉殿中同自己说，他们是师出同一脉的师兄妹。当时自己只是听了进去，存疑至今。
没想到竟真有个揽月谷一脉的人……还自称亲爹的师姐……
“你是毒判官的师父？”江素冷冷道。
雁月西微微一怔，手上动作一顿，“毒……判官？这是谁？是这些年名扬修真界的毒道修士吗？”
“嗯，毒判官，雁回。”
闻言，雁月西惊愕的看着她，一动不动。
两人沉默了许久，方折悄无声息的坐在两人对面的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你是说，雁回他修了毒道？”她有些不可置信。
江素微微颌首，她摩挲着手心里的木牌，上面似乎有一个“医”字。
“是。他不仅仅修了毒道，还成为修真界中有名的邪修。毒判官雁回百年前在西域遇到一个容貌极其像自己师父的女娃娃，设局将她全村上百人屠戮殆尽，只为收这女娃娃为自己的徒弟。”
少女的声音如同一把冰刃，携寒挂霜，狠狠地插进这女修的心上。
提及此处，江素忍不住嗤笑一声，嘲讽道:
“他可是个极好的执棋人。”
“雁回的徒弟叫王伽，又唤雁媆，几十年前潜入十方门中，后同年幼的我交好。师徒两人一同设局，先是为我挡刀，王伽中了雁回独有的毒药取得我的信任……我又因内疚而研究此毒解法三年……”
“我被耍的团团转，他的徒弟也被骗的手上沾了西域刀宗满门的鲜血。”
“啧啧啧，你说你是我的师叔雁月西……你可教了个顶好的徒弟。”
江素早就看雁回不顺眼了，这人在罗汉殿处处威逼自己，更是做局图谋江水流的传承……
最为难以接受的，还是江素亲身经历了王伽的前半生……那段莫名其妙的幻境记忆，刻在她的识海中，再难抹去。
她对王伽没有狠。
纵然自己认识的董倚衣从始至终都是王伽，温柔也罢，假也罢，江素都没办法狠这个人。
“小师姐……”少女轻声呢喃。
她怎么会狠小师姐呢？那是她仰望了多少年的白月光啊？
如今有人告诉她，那不是皎洁的月亮，那是从沼泽里挖出的白玉盘挂上天。
“……”
江素会从仰望月亮，变成想要摘下白玉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