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定极风天,归藏仙境,轩辕黄帝元鼎宫外。
贩神部都虞候漆雕卉忍不住从席间站起来,向下界仔细看。
挨着陈果跪下的姑娘,曼妙高挺,好生秀气。再看前来搀扶他们的却是介璜、宋翘,看他们的府邸,并不在义成军,而是在洛阳之北的黄河北岸,乃河阳节度府。哦,估计这是陈果带了个妙人未婚出游。
水灵部都统领苌度也看见了,笑起来:“宋翘这孩子,跟穿山生了介攻、介克,嘿,攻克,这名字起得好。再生两个我看他还怎么起名?”
南溪郡君漆雕卉也禁不住笑起来:“再生两个,就叫占领,介占,介领。”
土相部都统领陈哲略微沉吟,说道:“我觉得,应该叫奏凯,介奏,介凯。合起来就是,攻克奏凯。”
金相部都统领范丹赞道:“智之不愧是军师,一肚子墨水,那还不给宋翘托个梦,叫她再生两个,就这么起名。”
澄泥贩神陈哲倒退一步,愣怔一下:“对一个绝色妙人托梦,我做不好啊。还是兰蕊去吧,妙人之间贴心话多。”
春酒贩神漆雕卉当仁不让:“那好,今天晚上我就去托梦。十八年后,攻克奏凯,介家将威名远扬的时候,却不敢忘了本君。”
陆灵部都统领望云端微微一笑:“你们尽在为别人操心,还不给果儿托个梦,叫他跟白姑娘生个双胞胎,给你们的孙子赐名。”
海产贩神苌度鼓掌:“对对,叫他们趁着黄帝陛下诞辰,怀上双胞胎。”
管城伯陈哲一本正经,说道:“未婚先孕,一旦被世人传开,你们叫白姑娘怎么活啊。赐名倒是可以,婚后怀孩子就用这名字。”
蓬莱子苌度一听,是这么回事,盯着陈哲:“军师就是军师,考虑得多。那还不赶紧起名,咱们说话的功夫,人间就天黑了,睡下了。”
“我想了一下,就这么起名,老大叫陈管,老二叫陈溪。我这管城伯的管字,他娘南溪郡君的溪字,恰好够用。”陈哲侃侃而谈。
元贩大帝一直在笑看他们说话,此时赞道:“好,这名字起得好。管,既是乐器,也是掌管的意思。溪,是流入大河的小河,寓意川流不息。”
都虞候漆雕卉见元贩大帝都说好,顿时谢道:“多谢陛下给孙子赐名,我这就下界去给果儿、飞羽托梦去。”
元贩大帝点着漆雕卉的背影,爽朗大笑:“都虞候就是个开心果。”
众神无不开怀大笑。等漆雕卉没了踪影,陈哲转到元贩大帝跟前,奏曰:“徒孙昨夜起草了《贩略下经》,还请师祖批阅,近些日一并掐经颁行。”
元贩大帝朝另一桌摆手,水果贩神潮阳子看元贩大帝向自己招手,赶忙过来,对贩帝深深一揖:“陛下,叫通宝何事?尽管吩咐。”
贩帝点着陈哲,宣谕道:“土相帅智之写出了《贩略下经》,你代朕看一下。如果可行,叫智之刊印,出了书就立刻组织掐经,届时朕也参加。”
广州大总管尤通宝对于贩帝安排这个任务始料不及,慌忙推辞:“陛下,贩界诸事,潮阳子尚需学习,怎能审阅这等贩界大经?”
贩帝笑道:“无论什么经,无非就是一篇论文。凡论文无不是逻辑与论据之间是否靠谱,你作为多年的别驾,又曾是薛平派往镇州的密使,对论文还看不懂吗?就由你看,与智之相商定夺。”
贩仙部都统领子祝寿过来,对潮阳子尤贯赞道:“水果贩神乃文信侯吕不韦转世,主编《吕氏春秋》。今为我贩神界南部贩都广州大总管,生前又是蔡州别驾。除非你和土相大帅能做这件事,就不要谦虚了。”
都虞候漆雕卉此时已经回到这里,打个圆场:“我看广州大帅就不要推辞了。您老和智之商榷也好、争辩也好,叫您老的护卫神红芸女神放下红芸豆,智之的护卫神澄泥仙童放下澄泥砚,都分别记录,连带记录刊印。”
仙部大帅子祝寿笑道:“不错不错,你们的问答录,也可以作为经文刊印么,方便后来神明及世间贩夫学习。”
哦哦,这也可以吗?尤贯吃惊道:“那样刊印,书名可怎么起?”
元贩大帝略微沉吟,笑道:“《贩略上经》今后就叫《贩略经》,经过你们问答的《贩略下经》,就叫《陈尤问答》吧。”
望霄赞道:“这个好,智之是管城伯,可不就是陈伯吗?通宝是潮阳子,就是尤子,尤子问,陈伯答,形成一部《陈尤问答》。问答之中,必然有广州大帅的观点切入,名垂神史啊。”
就这么,轩辕黄帝寿宴结束后,尤贯到陈哲的土相殿来看《贩略下经》,结合《忘经本义》及《贩略上经》内容,仔细推敲。
思路基本成熟,将疑问一一提出,陈哲以《贩略下经》主要观点逐次回答。红芸女神与澄泥仙童坐在一边飞笔记录,之后,由澄泥仙童将他们的问答录规规矩矩整理成文。又由陈哲、尤贯分别签字认可,交贩帝终审。
尤贯经此番与智之问答《贩略下经》,深感贩界韬略之妙,也感到陈哲韬略之深。设若成为人间宰执重臣,那可不得了,必将使得这个王朝金珠遍地,富得流油。从此,他与智之的交情越发深厚,凡是多所沟通。
元贩大帝在他的元信宫正捧着《陈尤问答》看得津津有味,忽然腊梅仙君进来奏报:“东帅解侯与中帅汲子在茶山下扭打起来,不知何故?”
元贩大帝大为吃惊,宣谕道:“既然成神,怎能不讲一点体面,还打起来,岂有此理。你去找都虞候,与她一起执定宝物,前往解劝。如果不听劝,以宝物相击,擒来元信宫受审。”
腊梅仙君手执八宝粮袋,飞身前往春酒宫,禀报都虞候漆雕卉。都虞候大怒,执定护商焚奸睚眦杖,当即携腊梅仙君、春酒仙童到茶山下察看。
到这里一看,到处烟雾腾腾,寒光四射。汲子吴公鼎抡圆虬龙棒,解侯冉衮挥舞宋尹剑,二人打得难解难分。
虬龙棒抡动之时,盘龙滚烟,喷云吐雾。竖挡一下,龙吟天外,星斗乱颤。横扫过去,茶山落叶,气冲八荒。
宋尹剑所指之处,剑气翻飞,寒光四射。上翻霜刃,直逼九霄,乱云激射。下翻手腕,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他们这一仗才斗了三十合,人间早已地动山摇,暴雨倾盆,山洪暴发。到处房倒屋塌,良田被淹,惨不忍睹。天子跪求,灾民哀号,不知几时完结。
漆雕卉大喝道:“本都奉旨调停,还不住手,小心宝物。”
两人各自跳开,扔掉兵器,过来对都虞候叉手施礼,与她相见。
漆雕卉手举睚眦杖,问道:“中帅与东帅所为何事,值得大打出手?”
洛阳大总管汲子吴公鼎退后一步:“开战乃冉侯挑起,叫他先说。”
扬州大总管解侯冉衮向前一步:“下界常州刺史孙久,不但为贩界谋利,更为万民造福,人人称颂,政声极好。却突然遭遇大理寺拿问,竟然是因为卫县令丁冠审包圆而起。问及吴子,他却说早已知道,惹我愤怒。”
漆雕卉一听,这么回事啊,朗声高叫道:“都是公事惹起愤怒,何苦动这么大的干戈?只需要找陆灵大帅商议,什么事情解决不了?你们已是正神,怎比人世之际。看下界,因为你们的打斗,洪水滔天,为祸极惨。”
腊梅仙君也说:“记得不错的话,冉侯你还跟吴子是镇州八骏的兄弟吧,小弟怎么就能够跟大哥打起来呢?叫范阳伯、潮阳子、汤阴子知道了,你们不脸红吗?”
云华贩神冉衮看看下界,果然到处洪水滔天,大唐天子李恒在长安神农殿跪地祈求,天下黎民百姓嚎哭震天,一时面有惭色,转身对吴公鼎施礼:“小弟对不起大哥,今后再也不敢了,望大哥海涵。”
昆布贩神吴公鼎哈哈大笑:“老幺,你这臭脾气比在凡间更大了,要收敛一点。”
他们正说着,幽州大总管安滹、广州大总管尤贯、成都大总管张涯一起来到,个个惊疑不定。看这情形,已知老幺犯错了,正在给大哥致歉,这才放下心来。
五谷贩神安滹过来,一手拉着大哥,一手拉着老幺,将两神的手叠在一起,说道:“就算你觉得大哥有错,也要问清缘由,万不可这么莽撞。”
水果贩神尤贯甩着一条半胳膊过来,说道:“好啦,老幺从来公私分明,燕赵剑王,从不会记仇,对吗?”
花蜜贩神张涯过来,叫道:“走,咱到都虞候的春酒宫坐一会,将事情理个头绪。”
到了春酒宫,春酒仙童要去倒酒,这大白天的怎么就要吃酒?众神纷纷告饶。
茶道仙翁从云华贩神冉衮身后闪出,将锡壶一举,手指一点,顿时茶台飘来,茶具整齐,每人面前斟上毛尖。
茶道仙翁再一指,请来了元信宫的琴仙俞伯牙,铮铮然弹起《高山流水》。再看茶杯之内,香气飘舞,顿时茶香四溢。茶香合着仙乐,果然是高雅的享受。
春酒贩神漆雕卉对于他们打起来的原因还真是不太清楚,茗了一口茶,问道:“这次由你们的大哥吴子说话,到底丁冠审包圆怎么回事?怎么就跟两千里外的常州牵扯到一起了?”
汲子吴公鼎茗了几口香茶,茶道仙翁再给他斟上。吴公鼎振声而谈。
到底怎么了?丁冠审包圆之时,文烈、李井不是按住了,不给金坛县公函吗?怎么孙久还是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