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掩入房门,将寒冷隔绝在外,苏引弦靠着紧闭的房门轻轻闭上眼睛,他想要的东西从来都不会顺手,但最终都还是他的……
苏引弦睁开双目,瞳色依旧如此凄婉哀凉。踱步侧室桌前,取纸砚沾笔墨,字字凄艳映于纸上,如他人,凄色戚戚,只是徒看这字,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书信成,苏引弦打开窗户,一只传信鸟正在窗外,苏引弦将书信缠上它的脚踝,抬手送出,小巧的鸟儿直冲云霄,迅速消失在夜色中,再无踪迹。
苏引弦收回视线,轻轻关上窗户,唇角浮现出只见羽少而流露的微微暖意,我怎么舍得就让你这般离开我……
城中街寒月酒楼,青丝撩瞳看向使这内室一片涟漪的玫红衣裙女子,意味不明“姐姐是说你的计划被一个武功平平的执法司给搅了?”
留香扶唇轻笑,幽幽点头“是啊,我们城主大人千挑万选出来的人物,一人武功虽平平但若让执法司任何一队连手,你我二人也未必是对手,正如此执法司从不单独行动。另外在执法司身上最危险的不是他们的武功而是他们的头脑,一不小心就被算计进去了,再出来已是尸骨无存。”
青丝听着他幽幽撩拨的声音轻哦了一声“原来姐姐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查到这些是向我说明执法司是个搅了姐姐计划的异数?”青丝看向他,瞳光微微荡漾“如果没有执法司姐姐计划就会成功了,是这样吗?”
留香回眸看他,唇角的笑意不变。眼波流转“青丝儿真是会揭姐姐的短,临行王说让我助你,那么下次行动计划便教于青丝儿安排,青丝儿觉得如何?”
青丝挑眉看她,眉目娇媚。他轻轻抬手。身后离落正关上窗户走来,手中一只传信鸟,见他抬手,离落将传信鸟脚踝上的书信取下给他,指尖一动,传信鸟飞到一盆花木卧下。
青丝打开书信。看着纸上字迹眼波轻转,一会儿便开口道“姐姐这次当真需要听取这份计划了。”说罢指尖一点,宣纸轻飘飘的向留香飞去。
留香一看纸上字迹瞳波微动,拾起腰间的纤手接过宣纸,看过纸上内容指尖轻轻抚过红唇“看来神使大人也等不及了。”她撩眸看向青衣人。满目涟漪愈加浓郁“青丝儿决定怎么做?”
青丝闻言玲玲轻笑“自然按神使大人的计划做。神使大人点姐姐协助行动,自然是看中了姐姐攻击范围极广的魅惑之术,姐姐这么聪明相信已猜到了要做什么。”看留香美女流转,青丝话音一转,轻起轻落“相对于姐姐,我和离落的任务就有些……”青丝斟酌了一下,轻声道“不太顺意了。”
留香瞳中微微疑惑,视线重回纸上。看到最后纸上写:孟任被逐庄园之后,千行、谢嘌呤、莫远汐三人将随贺溟将庄园血案于月城高坛给于百姓真相,那时沐辰已与羽少外出。庄园无主。我派七名夜袭与你等二人,攻入水榭庄园,特别注意后山,杀人放火烧山,务必让其血流成河,将其彻底销毁。再无翻身之地。
留香瞳波微动,目光看杀人放火烧山、血流成河的字迹上转了几转。指尖扶过唇角的弧度愈加的**“还真是最直接了当的方法啊,青丝儿好好做~”
神使大人……真是粗俗的方法啊。像土匪一样,但不得不说这确实是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青丝不动声色的轻抚着指尖泛着青光的冰凉,玲玲轻笑“自然,姐姐同样。”
离落垂目看着他的头顶,一动不动,只有眼波微微动了一下,僵硬的温柔比水更清澈,只是无人知……
与此同时,郸城飞雪月,大雪停了,入目皆是一片银白,四季不落的紫藤萝下,一人黑衣肆意仰头看着雪白覆盖下的一片迷离亦浅亦深的紫,面无表情,只有一双看不到底的黑瞳隐含着一片狂放。
他只伫立与那里,却仿佛已挣脱了天地,凌驾天之上。只是若再看他头顶绽放的紫藤,便有一种这强大的男人最终没有肆意妄为的去踩天踏地,而是收起了那内心的狂放,只为守护他的信仰,且心甘情愿。
李且遥遥看着他,早听说慕容寒衣及其妹妹慕容芸是左相手下一事,那流传世间的传奇男子到底是何等气概才能让慕容寒衣这等洪荒猛兽心甘情愿的臣服?李且瞳中的阴冷骤然狠厉几分,那人却帮着沐辰!就连这人也帮着沐辰!沐辰到底有什么好!心中翻涌的恨意,让他的气息骤然波动,李且心下一惊,连忙收神敛气。
静静看着紫藤的人似乎才察觉到远处有人,但慕容寒衣几乎立即回头看向一个方向,目光如炬。见花藤后是李且走出,慕容寒衣收回已经蓄力的右掌,朗声开口“李兄也是来赏月的?”
李且走近,抬头看花藤中透着的皓月,隐约被紫藤渲染成了紫色,又隐约含着雪映的银,妖冶而诡异“慕容兄也是?”
慕容寒衣看向他身后全身罩于黑色斗篷中的一人,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点头道“雪霁万里月,云开九江春。”
李且看向他“你喜欢春天?”
慕容寒衣摇头笑起“不。”四季在他眼中并无区别。
李且道“听你诗中之意像是期待春时到来。”
慕容寒衣道“只是有感而发而已,倒是看李兄听此诗句眼中一亮,莫非是期待春时?”
李且摇头“不,我只是没想到慕容兄如文人一般富有才华,可能也是夜深愈发觉得冷了,突闻此诗生出一股暖意来,颇为意外。”
慕容寒衣闻言似友人一般爽朗笑起“李兄生活在帝都,哪里像我常年在郸城也便有了御寒的体质,我便也不赏月了,还是陪李兄回房歇着去吧。”
李且摆手“那怎么可?本就是我打搅了慕容兄赏月的雅兴。怎能再让慕容兄为我半路折回?”
慕容寒衣大笑“不妨,我也需要回去歇息了。”
听他这么说,李且也不再阻拦,扶手示意“既然这样我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慕容兄请。”
慕容寒衣同样向他示意。眼角余光撇了眼一动不动的黑袍人,眼底一片迟疑,口中仍于李且有说有笑的远去。
傀儡……竟然是如此成熟且能力不凡的傀儡,竟然能够阻碍的他无法离去……这傀儡到底是为谁所致?又从何而来……似曾相识的感觉……
大地银装素裹,身后紫藤幽幽绽放,夜空皓月当空。一切看起来如此安然宁静,一切看起来又那么诡异失常……
不周崖,星光璀璨,明月高悬,四周鱼虫寂静。山岭峡谷一片安然。
此时一个粉衣人正斜倚在悬崖峭壁之上一个极不明显的山洞之中,摸索着撕下衣衫,缠在左手伤口之上,恶狠狠的泄愤道“这群死虫子,竟然用毒!”
林凌看了眼地上被逼出的黑血,回想着不久前自己刚到不周崖,还未来得及探查就被一群黑衣人轮流偷袭,最终在无穷无尽的车轮战术之下。一个不慎被一个头头模样的锦衣人一剑划伤手背,在他未察觉时毒素迅速蔓延,不得已他奔跑山林。侥幸见这个山洞才得以疗伤逼毒。飞絮的能力他并不怀疑,但也不是轻易就可以和他抗衡的,缪风一直也有这个觉悟,现如今他倒想不明白飞絮如此决绝的想杀他到底为何……
林凌嘴角使劲抽了抽“管你想的是什么!飞絮!缪风!等老子回去定杀的你汗毛不剩!”
林凌抬眼看了看四周,悬崖峭壁一点光亮都没有,他摸索着站起身。向山洞外走去。若是在这里被围堵,前世悬崖后是死路。绝对得吃大亏。
很快到了洞口,四周无人。林凌趴在山石上,闭目倾听四周的声音,良久睁开眼睛,小心翼翼地出了山洞,悄无声息地向西北方向离去。
不能入郸城,郸城定然埋伏好了人等他,走帝都入天城,正因为帝都有朝堂之人追捕他,飞絮的人才会松懈。群战老子不怕,扛不住偷袭车轮战啊……
林凌狠狠看了眼东北夜城的方向飞絮的老巢,彻底消失于夜色之中。
与此同时,天城城主府,宴至深夜终散去。
天城新城主送走最后一名好友,转身回到正堂,推开/房门便哈哈笑起“小友好才华,古往今来数千载,如小友这般事事了如指掌,朝朝代代张口即来者,此生难见啊!”
正堂内正有一人于侧位而坐,一头噗噗撒撒的银蓝长发被精心打理过,银冠束发,隐隐泛着冰晶的光泽。闻言那人回首,俊逸的面容透着一股风/流韵味,奇异的图腾仿佛蒙了一层薄纱,朦胧不清,越是如此竟越超凡脱俗。见那中年人迎来,男子起身,依旧华丽高贵的奇异衣衫,不同的是他已非赤脚,踏着一双云锦麓靴。“城主谬赞了。”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好听,带着一股内韵自含的风/流与飞扬。
龙炎看着男子目露赞扬,诚恳的压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坐坐,跟我无须客气。”
沉吟入座“城主留我可有事要说?”
龙炎转身坐于他一旁,丝毫不在意刚靠近他肩膀冻得冰凉的手掌,闻言叹了口气道“小女贪玩,当日落水若非有你相救,我看到的怕已是小女的尸体了。”龙炎看向身边的男子,鸿声道“如此大恩,无以为报。小友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提便是,若是我能做到,定当在所不惜!”
沉吟听闻此事,再次摇头,银蓝色的双瞳露出真诚的善意“城主当真不必如此,能救了贵千金,我也是做了一件善事,家族有云:良人委以善不求回报。城主莫要再提此事了。”
龙炎神情严肃下来“你看,小友也说了,家族有云。若我家规有云:人助之委以报之,小友这般推脱,岂不也是让我坏了家规?”
“这……”沉吟不语。
龙炎看他终略有松动,趁机道“我猜你家族渊博。规矩定然不能坏了,小友正好也是游玩,不如便在府上多住几日,让我还还恩情可好?”
话已至此,沉吟只得点头“好。”
龙炎大喜“如此甚好。明日我便让小女带你去天城好玩之地去走走,今日便早些歇息吧。”
沉吟微微点头“有劳城主了。”
龙炎看着那抹银蓝消失夜色之中,指尖轻轻敲击桌面,悄无声息的一人黑衣人从内室屏风后走出。龙炎看向来人,神色再无刚才的豪迈气概和蔼可亲。“查的如何?”
黑衣人立于他身侧,恭敬道“半月前曾在楼兰边界出现。七日前入大凌,前两日在流泽城,杀了三人救了一人,一路日夜不停,直到流泽城流泽河回路才停下脚步。后一路游玩到了天城,小月泮湖救了小姐。”
龙炎若有所思“莫非他真是楼兰之人?可还有其他?”
黑衣人点头“此人初到大凌时衣衫怪异,据听说同他此时身上的衣服一般无二,只不过赤着双脚,更有人言见过此人步步结冰,就连武器也是冰凌所化。而且此人武功深不可测,却从不杀生,流泽城杀那三人前两人因口出不逊。后一人因救一女子被迫杀生。我们找到了那女子,据那女子说,此人杀过人后无法停留。必须顺着道路前行,直至遇到下一条路才可停住步伐,而他此来大凌必要去大凌最繁华之地。”
龙炎指尖有节律的动着“当真奇特,可能确定他背后的势力?”
黑衣人道“无法,我们顺着线索一路追查,到了楼兰境内再无法深究下去。侍卫损伤惨重,只隐约得知是一股极其庞大的隐世势力。我们能够回归显然说明这股势力并不愿再入俗世,我猜测可能也是无人寻此人回去的原因。”
龙炎神色隐晦“既然如此。你说此人能否为我所用?”
黑衣人立即恭敬俯首“若是能助城主自然是好,但此人既然是从如此庞大的势力中出身,必然不愿拘泥于一片城池,而此人武力高强,并非我等可以绑缚的。”
龙炎闻言神色更加隐晦“那你可有妙计?”
黑衣人俯身更加恭敬了“倒是有一计。”
龙炎看了他一眼“说来听听。”
“先已小姐试探,看能否结为连理,若是此人心不在此,那么便另劈他路。男人没有不爱权势的,而摄政王正是缺乏人才之时,不如我们将他献给摄政王,一表诚心,二城主也算此人的知遇人。既然此人如此看中家族规矩,这知遇之恩他自然不会忘却。”黑衣人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坐于椅上人的神色,一言一句的说完。
龙炎沉下神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先如此,你继续去暗中观察着他。”
黑衣人紧绷的双肩微微松软,立即恭敬俯首,转身离去。
而此时,一处单独的院落,沉吟指尖一动,一只小巧的黑鸦迅速飞入高空消失不见,沉吟坐于桃树枝桠之下,抬头看向高空皓月,银蓝瞳更显如深冰光泽。林凌,天城一会,万事不可惊讶,相信先生便是。沉吟……
星辰府星辰楼二层,巨大的沙台之前,一人轩昂而立却是散发着阵阵森寒,他阴冷如毒蛇的目光的紧紧盯着帝国区域西边城市仿佛随时要将其撕吞入腹。
慕容寒衣被阻,林凌下落不明,唯一的变数便是消失至今的左相及慕容芸。苏引弦的计划不可谓面面俱到,沐辰,不管此计划成功与否,你都会尝到我十人夜袭让人不能忘怀的滋味……
异日,天色大亮,阳光铺撒,为冬季镶了一层温暖。
木槿花丛又聚满了人,人声鼎沸。
火红的凤凰楼前凤凰台上,三人长剑悬于一侧腰间,轩昂而立!千行手持龙符加印黑色玄锦,朗声颂出锦帛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孟任与敌私通,扰乱军心,杀害直攻军三人性命,暴露驻地信息,按军法当凌迟处死。但大将终念昔日情分,免死刑,逐出禁卫军,永不可塌进月城一步,求饶求份者,同此!”
话音刚落,台下一名鹅黄衣衫的女子轰然坐倒在地,泪已决堤,一片嘈杂声中,依稀听到孟任的怒吼谩骂之声,侍卫齐齐上前将他架住,就连他身边的十二个心腹也都被瞬间制住!
唰!千行合上锦帛,杂乱之中看了眼鹅黄衣裙的女子,那女子也看着她,千行微微蹙眉,转身离去。
看那白衣男子转身离去,孟古的神色一瞬间变得慌乱,她惊慌失措地看向那谢嘌呤,瞳中的希意迸之欲出,这是她最后的救命稻草!再忍不住开口,呼喊声破嗓而出,徒生一股尖锐“我父亲是被梦魇幻术迷惑的啊!他并非愿意如此做!谢将军,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然而谢嘌呤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只是漠然的看着她,同样转身离去。孟古的泪水再也止不住流下,当真做的如此绝情吗?前日昨日她一直守着父亲,大将如此决绝,她要如何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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