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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长老看到了,他并没有理会绝情佛子眼中的抗拒,就像是报复一般的继续说着。

“她想给王一个机会,她也想给自己一个机会,这是王后想出的最好的,能够解决当时困境的办法。”

涂山晴选择牺牲自己——成全了妖界,白帝玖得到了想要的机会;成全了佛门,绝情将会在修仙界当一世人人敬仰的佛子。

绝情佛子双手重重地撑在石桌之上,又缓缓蜷缩,手背上青筋冒出,他此时就像一只跳上岸的鱼,即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但空气怎么也无法进入他的体内。

早已经干涸的眼泪再次充满了他通红的双眼,然后缓缓滴落在石桌之上,绽开一朵朵悲伤的水花。

银长老见状,心中一酸,原本冷硬的心慢慢软了下来,他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过分了,他今天真的要在此为难一个小辈吗?

银长老转过头去,没有丝毫生机的妖界就闯入他的眼中,两年过去了,妖界已经快到了极限,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之一就在他眼前,而他现在居然对他生出了怜悯之心……

银长老又转回身去,看着身旁的绝情佛子,缓缓道:“佛子,想知道王后用了‘续情’发生了这样的变化之后,王和王后相处得怎么样吗?”

银长老此话一出,莫说绝情佛子是个什么样的心情,桌上其余几人脸上皆是露出复杂的神色来。

银长老如此逼迫,显然不是为了打破绝情佛子的心理防线这么简单。

绝情佛子放在桌上的手缓缓张开,指尖一片殷红,而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抬头定定地看向银长老的方向,开口:“我……我不想知道。”

白帝玖在知道涂山晴心中已经有人的情况下都没有放弃,那在她心中没有人了之后呢?

绝情佛子了解涂山晴,她心中如果没有了自己,而身边却多出了白帝玖这般全心全意是她的男人,时间久了,她会感动,她会感恩,慢慢的,这些情感会变成依赖,变成爱……

“其实你我心中都很清楚,王后会爱上王的……”

银长老说着停顿了片刻,在如愿看到绝情佛子眼中的痛苦之后,才又缓缓接着道:“但王和王后之间相处的时间终究太短了,王后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王后最后爱上王了吗?”

“……对于这一点,我这个老头不知道。”

在绝情佛子绝望之际,眼中又生出了一点点希望。

然而银长老再次说道:“王要去很危险的地方给王后取药,在王离开之前,王后把她体内的妖丹还给了王。”

“在王离开后不久,王后的身体很快便崩坏了下去,王宫内的人自然是谨慎照顾着的,可一直被保护在王宫的王后却突然消失了。”

“佛子不妨猜猜王后去了哪里?”

绝情佛子几乎是忘记了呼吸,他死死地盯着银长老,他害怕银长老又说出一些他不愿意听的消息来。

“那段时间王宫一直处在戒严状态,可王后却用自己炼制的法器逃出宫去了。”银长老突然大笑了起来,他像是也疯了一般快速说道:“王后炼制的法器虽然厉害,但毕竟已经是弥留之际,我们还是很容易寻找到她的踪迹。”

“我们追到了卍界山附近的传送阵,那传送阵可是王城通往修仙界最近的传送阵了……”

“我们一看到传送阵,都以为王后去修仙界找你去了,也便都追了过去……”银长老的脸色又颓靡了下去,他又长长叹了一口气,才道:“我们连夜赶到佛山寺,才知道你今天并没有见到王后。”

至于王后有没有见到绝情佛子,没人知道。

“等我们赶回妖界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而王也满身是伤地赶了回来,他手中端着那治疗神台的药,脸上的喜悦还没有了来得及散去,却得知了王后消失的消息。”

“想知道王最后在哪里找到了王后的尸体吗?”银长老看着绝情佛子问。

绝情佛子全身僵硬着,他呆呆地看着银长老,似乎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卍界山山顶。”银长老说着转过身去眺望着远处,似乎能清楚地看到王城附近的卍界山一般,他缓缓出口:“那天下着好大的雪,王就那样抱着王后一步一步从山顶上走下来,他自己的头都被雪给覆盖了,倒是把王后保护得一片雪都沾不到。”

绝情佛子闷哼了一声,嘴角缓缓渗出血丝。

“哼,之后就像我之前说的那般,王为了救活王后终究威胁到了妖界的安危,逼得我们这些长老不得不联手杀了他。”

银长老缓缓伸出自己的手,他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手上沾满了前妖王的鲜血。

他到现在还记得他掏出白帝玖体内的妖丹的时候,握在手中的是两颗狐妖的妖丹。一颗自然是白帝玖自己的,而另外一颗,想来是王后的。

即使是四大长老联手也很难杀死前妖王那样的强者,想要彻底消灭他的肉体,就必须拿出他体内的妖丹,那个时候,银长老是抱着必死的决心靠近白帝玖的,然而,在白帝玖看到他手中的两颗妖丹的时候,却突然大笑了起来,他没有做出反抗,他坦然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亡。

或者说,他已经生无可恋,他选择了死亡。

银长老放下自己的手看向绝情佛子,看着此时和当初的白帝玖一样痛苦的年轻人,终究是没有把妖丹的事情告诉他。

银长老没有再继续说话,半山腰上的这个八角凉亭内便陷入了沉寂之中,不懂得看人脸色的清风不管不顾地吹了进来,倒是吹散了不少亭内人头上凝结的愁云。

颜白白站起来,拿起火炉上的茶壶给银长老倒了一杯,又伸过手去把绝情佛子的茶杯扶了起来,也给他的茶杯满上。

“两位,喝点热茶暖暖身暖暖身吧。”颜白白把两人的茶杯推到了他们面前,又做了“请”的姿势。

银长老很自然地拿起喝了,绝情佛子低头定定地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也端起来缓缓饮下。

颜白白见此松了一口气,然后才去看桌上另外几人的茶杯,几人的茶杯里倒是还剩些茶水,倒是坐在旁边的路无朽的茶杯还是满的。

颜白白刚想说些什么,然后抬头去看到路无朽遮住嘴部的面具,如果他想要喝茶,就必须得摘下面具,或者快速掀开面具喝一口然后戴上……额,有点搞笑。

“要喝我这杯吗?”路无朽自然不知道颜白白现在的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但能感觉得到她的视线放在自己的茶杯上,于是很自然地把自己面前的茶杯推给了颜白白。

“不用,我这还有。”颜白白把茶杯给路无朽推了回去,才端起自己面前的茶轻饮了一口。

宋寻白和音常琵见状,也不知不觉拿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

——

路无朽视角(图由作者AI制作,粗糙,各位看官见笑了)

——

八角亭内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下来。

“佛子,作为一个老人,其实老夫并不想参与到你们三人的情情爱爱之中,我不懂这些。”

把故事讲完,银长老整个人变得更加沧桑了几分,他看向绝情佛子,眼中已经没有了多少愤怒,更多的是祈求。

“我只想说,我们妖界是无辜的,妖界内的妖族是无辜的,说起来当年妖界已经受到了前妖王很多残害,我们妖界才安稳了不久,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妖界这两年来变成这个样子,就算你要报复也该报复够了吧,难不成你真的要像白帝玖一样,要把整个妖界毁掉才甘心不成?”

银长老说着把头转向音常琵的方向,才缓缓道:“佛子做出伤害妖界的事情我尚能找到原因,倒是你……”

银长老上上下下地把音常琵看了又看,才道:“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妖族的血脉,我也能看出你并不讨厌妖族,所以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何会和佛子同流合污。”

音常琵因为银长老的话变得心惊胆战,他和银长老的实力差距太大,银长老杀他简直易如反掌,想来背后那位现在也无暇关注这边,他的生命其实并没有任何保障。

再加上见到妖界变成这副样子后,音常琵就是后悔的,但他既然已经上了贼船,只能面红耳赤得低下头去。

因为心虚,他不敢去和音长老对视,但话还是要回答的,他低声道:“我有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

“那背后真正的主谋给了你什么好处?”

追查了这么久,银长老也并不是一无所获,他知道绝情佛子和音常琵背后还有人,但他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他。

“难不成,他承诺你变成一个真正的妖族?”

音常琵猛地抬起头望向银长老,面上皆是震惊之色,他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原因了。”

银长老无奈地按了按自己的眉头,显然是疲惫极了。

“但是你要知道,你身上的妖族血脉是从你祖母的身上传下来的,到你身上就已经很稀薄了。”

“你这种情况想要成为妖族也不是没有办法,那就是找到和你妖族血脉同源的千年大妖,然后让对方心甘情愿地把妖丹让给你。”

“而你自己也要有足够的实力承受妖丹的力量,你觉得这些条件,你能做到吗?”

音常琵呆愣了一下,面上不禁露出些迷茫的神色来。

“那位能做到。”绝情佛子此时插话进来,他的语气淡淡的,仿佛是在赘述一个事实。

“没错。”音常琵脸上的迷茫散去,一脸坚定地说接道:“那位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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