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我就吃这个。”原本也不是为了吃的来的。
这顿饭是在宰稚的大快朵颐中进行的,孟豫霖和宰六基本都习惯了,但孟豫冬还是觉得,有些叹为观止。
宰稚毫无压力吃完自己那份,孟豫霖就把宰稚分给他的三杯鸡都给了她,他自己也就吃了两块吧。
孟豫冬看着自己那碗绿油油的玩意儿,和空空的碗,默默放下了筷子。
宰稚还要在他面前嘚瑟,“不好吃吧?哼!”
孟豫冬无语,这样的女孩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跟他弟弟,嗯,算得上物以类聚……
“我吃过了。”他说,发现宰六小口小口吃得很认真,想着,这孩子倒是吃相倒是很好,当然,并不是说他这位弟媳吃相不好看,餐桌礼仪倒是有板有眼很优雅,实在是吃得多了些。
然而宰六一发现他的目光盯着自己后,立刻就抱住了自己蒸鱼的盘子,一副护食的样子警惕地看着他。
孟豫冬:……
终于等到这顿饭结束,孟豫霖里里外外打扫干净以后,看他哥要走,多年兄弟默契,他说,“哥,我去送下你吧。”这一天总要来到的,总要面对他哥的。
孟豫冬默许了,算是甚合他心意。
宰稚一听就要跟上,宰六把她拉住了。
“干嘛?我要保护象!”
宰六“嘘”了一声,悄悄说,“有句话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们偷偷听一听象的哥哥想干嘛,再想对策。”
宰稚一听,有道理!
兄弟俩的谈话就是在威光大厦电梯厅里进行的。
孟豫霖只打算送他到这里,“哥,那,你路上开车慢点。”
意思是:有什么话现在说吧。
孟豫冬一听,这家伙是不打算跟自己回去?还要在外瞎混?
他想到剧本杀里那个女孩子,挑了挑眉:“小夫妻?”
这是重复超市大妈对他俩的称呼。
孟豫霖一听,颇为尴尬,“没,人家误会了。”真的不是,虽然宰稚总是说要和他结婚,但她一个连这个时代结婚是什么意思都搞不清楚的人,他怎么会胡乱承诺?而且,他的终极打算,是要重新回到小时候,开始全新人生的。
“误会?”孟豫冬哼道,“我看你又是做饭又是打扫,还买菜,跟个家庭煮夫似的,可不像是误会。”
“不是……”孟豫霖小声解释,“她自己都还是小孩子,还带着个弟弟,我在这儿租住,照顾下是应该的。”
楼梯安全出口,宰稚和宰六到底一楼,听到的是这句话。
她回头对宰六嘘了一声,两人躲在门口继续听。
孟豫冬眼中闪过一抹复杂,却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哼了一声,末了道,“喜欢写书不是什么坏事,选个学校,好好去进修一下文学,正儿八经写几本有深度的书。”
孟豫霖想说:鲁迅学的是医,也没修文学。
但是,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吞了回去。
他是膨胀了吧?居然拿自己和鲁迅比?他有什么资格?拿什么?
孟豫冬是了解自己弟弟的。在你面前能表现得很老实,说什么都不会顶嘴,但是,沉默,并不代表认同,可能心里此时正在对你竖中指都难说。
“就这样吧。”孟豫冬瞬间有了安排,“给你几天时间,安排一下,伱那个小女朋友,也该一起去上学,还有她弟弟,这么小成天玩电脑像话吗?到时候找个好点的幼儿园,该入园的入园,该进学校的进学校。”
一个女孩,十八岁就出来开店,抚养弟弟,的确不易。
“你真为她好,就该给她选择一条好点的路。”
孟豫霖能说吗?说她是未来人?
不能……
“哥,算了吧。”他小声说。
孟豫冬皱了皱眉,某种的冷意明显凝结起来,“什么意思?”
孟豫霖尽管习惯性胆怯,但还是大着胆子说,“她……有她自己适合的路,我们给她选的,未必是最好的。”
孟豫冬眉间的褶子拧得更紧。
“哥……”在他哥没发火之前,他赶紧抢先道,“我们没有权力安排别人的人生。”
孟豫冬凝视着他,周围依然人来人往。
不是个训人的地方。
孟豫冬点点头,“那你呢?你的人生呢?也不需要我安排?”
孟豫霖习惯性再度沉默。
从小到大,只要家里人生气,他就不敢再吭声,反正,都是他的错就是了,是他不够好,不够优秀,不够聪明和勤奋。
孟豫冬肃声道,“跟我回家!”
说完沉着脸提步。
如果是从前,孟豫霖一定耷拉着脑袋灰溜溜地跟着他哥回去了,但是这一次,他却站在原地,看着他哥的背影,一动不动。
孟豫冬走了几步发现不对劲,回头一看,他弟没跟来,脸一沉,“怎么回事?”
“哥。”孟豫霖跟他哥不到两米的距离,“我想……先不回家了。”
孟豫冬这回眉间拧的不仅仅是结,眼睛里已经有火焰在跳动了,但孟豫霖的表情也第一次这么坚定:不想回家,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真的?”孟豫冬言语的威圧感压下来,近似最后警告。
在大哥的气场下,孟豫霖自觉矮了半截,但是,却再一次坚持来自己,“真的,大哥,对不起。”
孟豫冬显然被气到了,“好!”他点着头,“从现在起,你的卡停掉。”
家里不会再给一分钱!
孟豫霖看着哥哥含怒离去的背景,心里忽然开始泛酸,哥哥并不知道,那个总是躲在哥哥羽翼下的闯祸的弟弟已经能自己赚钱不再需要家里养了,哥哥更不知道,不久以后,弟弟将永远离开这个世界,去到另一个空间,那个空间里有爸爸妈妈,也有哥哥,可是,这个世界里的哥哥却再也不会见到他。
“哥。”他往前跨了一步,急道。
孟豫冬停下脚步,好像等着他跟上去。
他没有,他站在他哥身后,哽咽,“哥,我不在的时候,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
孟豫冬肩膀一顿,“操心你自己吧!”
终是端直了肩膀离去,上车。
“冬哥,回家?”助理好奇为什么孟豫霖没上车。
“嗯。”
孟豫霖站在原地,看着他哥的车消失在车流里,忽然想到,他走了的话,这个世界就只剩他哥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