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宰稚吃得更欢实了,并附送一句陈词滥调的称赞,“象,你太好了!”
孟豫霖对这句话已经免疫了,这丫头,有奶就是娘,为了一口吃的,都能结婚的,拍句马屁怎么了?
“吃吧吃吧,也吃不了多久了。”孟豫霖记得,就在今年,这家店就没了。
“其实也不是不可以……”宰稚喝了一口美味的汤后说。
“什么意思?”孟豫霖一凛,“你不是说你设定好的剧本不能改变吗?”
“哦,你可以改变跟主角毫无关系的人物命运。”
“只能改变跟主角无关的?那我?我哥呢?”孟豫霖急问。
宰稚耸了耸肩。
宰六欲言又止。
孟豫霖宰六。
宰六一脸怂,不敢说的样子。
“说吧,你姐不会骂你的,她要骂伱我不给她买好吃的。”
这是直接抓住了宰稚的命脉啊!所以说,这个时代这么看中钱是有道理的,没有钱简直只能吃土了!
宰稚挥了挥手,算了,为了美食故,一切皆可抛,而且,纪盛的欲望当时那么强烈,她的脚本没那么容易改变的。
宰六顿时欢快地说了起来,“理论上是可以改变的,脚本运行的时候有几个关键的点,就是主角人物在人生命运做抉择的关键节点,如果他所做的选择偏离了脚本方向,整个脚本就会改变,但是,这跟主角的意志力有关系,如果主角想往脚本的既定方向走的愿望十分强烈,那就改变不了。”
“也就是说,不仅我,我哥,还有纪叔都有可能改变?”孟豫霖突然振奋了。
“对,关键点就在你纪叔身上,只要让他改变他的选择,就能改变这个脚本里的人物命运,甚至可能导致脚本运行失败,纪盛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不就是孟豫霖想要的吗?
想到三年来纪芸儿母女俩每每思及纪叔时的悲伤,孟豫霖迫不及待要走,要将纪叔带回去!
宰稚劝他,“别急,你纪叔第一个关键节点在今晚,慢慢吃吧。”
孟豫霖按住一颗普通乱跳的心坐下来,有件事他其实一直觉得奇怪,忍不住问,“我纪叔为什么会选择回到这个时间点呢?为什么不再回到上个月或者去年,那时候,我爸妈……还在?”
宰稚怂怂肩,“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们这个时代的人是什么心理我揣测不到,也不懂,也许,你自己会在这个剧本里找到答案。”
孟豫霖沉默了。
三个人,恁是将几十个品类吃得干干净净。
买单的时候,老板送给孟豫霖几笼小笼,“拿去给小孟同学吃,他好久没来了。”
仿佛也是知道孟家发生了巨变,老板看晚辈的眼神带着怜爱看着孟豫霖。
孟豫霖一怔,“谢谢。”
三人出去,宰稚却盯着小笼看:不是说好打包回去不好吃了吗?
孟豫霖不由叹息,“都是你的,都给你吃。”
宰稚却道,“才不呢,是给你吃的呀!”说着眼睛一亮,“是给小时候的你吃的,我们去找这个时候的你,送给他吃,你现在在哪?干嘛呢?”
宰六心想,这还不容易?正打算启动程序,就听孟豫霖问,“现在是哪天?”
“你哥进董事会第二天,你哥在开会,嗯,他明天后天再后天都会开会,嗯,一共连续开了差不多一个月会吧……”宰六说。
孟豫霖便回忆起来了,“那天我在学校。”
“走!我们去你学校!”
片刻之后,他们便到了海成中学校园里。
无论是宰六的导航仪还是孟豫霖自己,都往教学楼后面而去。
“咦?这不是你的上课时间吗?你怎么不在教室里?”宰稚边走边问。
正问着呢,孟豫霖还来不及回答,宰稚就看见小树林里蹲着的穿校服的男孩儿了。
“那是你吗?你在干嘛?”宰稚不由压低了声音。
孟豫霖看着那个有些陌生的自己,怔了好一会儿。
常常会有这样的活动:你想跟十年前的你自己说些什么?
几天前,如果有人告诉他真的可以跟十年前的自己对话,他一定不会相信,但是,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他真的见到了十年前的他。
“是……在陪一只小狗吧。”他记得的,那天中午他在校外发现一只狗妈妈和一只小狗,狗妈妈不知道在哪吃了放了药的东西,趴在地上,七窍流血,小狗趴在妈妈身边。
他经过的时候看见了,蹲下来看情况,小狗就呜呜呜地咬着他的裤管不让他走了。
他觉得,他看见了小狗眼里的眼泪……
于是,抱着狗妈妈去找宠物医院,然而,狗妈妈还是去世了。
将狗妈妈的事处理完毕以后,他原本想将小狗留在宠物医院的,但小狗却怎么也不肯,一定要跟着他走,于是他把狗藏在书包里,带到了学校,当然,他这个下午也就迟到了,这会儿不敢进教室,跟小狗一起躲在小树林里,打算等下课的时候溜进去,但他的算盘打错了,这节课被班主任换了课,班主任发现他不在教室里,马上就要来找他了,还要请家长……
“我去给他送吃的!”
宰稚抢了小笼就走,孟豫霖还来不及阻止。
站在十年前的小孟豫霖面前,宰稚发现了一只小奶狗,在孟豫霖的抚摸下呜呜直叫。
“你饿不饿?”宰稚把小笼包递给他。
小狗被突然来到的人惊到了,跳进孟豫霖怀里,呜呜呜的,好像在呜咽。
“它怎么了?”宰稚小声问。
孟豫霖轻轻安抚着小狗,“它很难过。”
难过这个词,宰稚经常在小说和书里看见,但是她从来没有体会过,她的时代里,没有大喜大悲,难过,是怎样一种感觉?是当天很想很想吃炸鸡,却吃不到那样吗?
“小狗狗也会难过?”她都不会……
孟豫霖点点头,“它妈妈去世了……”
宰稚蹲了下来,也伸手去摸这只小狗,几滴液体却噗噜噜落下来,打在宰稚手背上。
是眼泪?
他在哭?
“你也很难过吗?”宰稚的手僵直着,不敢动了。
孟豫霖点点头,“我爸爸妈妈也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