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一刻钟后,鲜红的魂灵之躯渐渐恢复,勉强凝聚成人形。
游魂开口道:“迟则生变,也顾不上完全恢复,大家准备登台。”
“记住,不要在意三毒诅咒的冲击,我们齐心协力,冲到祭台之上,夺走钓手便离开。”
他转头又看了眼其他势力的道士:“祭台之上凶险万分,若你们不愿上前,我也不强求。
守在台阶下,等待我们回归便是,切莫轻举妄动。”
众人齐齐点头,没有反对,本来大多数人都是这般想的。
李赫同时也赞同,却利用心语朝画姬传递信息:“准备好,一会儿各岛主登台,我们一起冲进去,跟紧我,莫要离得太远。”
画姬面色微变,却很快调整过来。她虽然想到李赫来此,必定是要争上一争,其实力神秘莫测,未必会怕这些岛主。
可真到了最后关头,还是难免心季。台上的危险她目睹的一清二楚,就连游魂道人都不能全身而退,何况是她一个小小的八品道士。
李赫或许有办法保命,但遭遇致命危机时,可还能顾得上她这个拖油瓶?最佳的选择,就是被抛弃吧。
纵然心中已经有了画面,画姬也没办法拒绝,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从纸心侵蚀那刻起,她的命运便不由自己掌握了。
这些私密的心思杂念,纸心不停翻腾,李赫没有细看,也清楚画姬此刻的担心。不过他并无多言,同样不会下什么保证。
事实正如画姬所想,真要是需要她牺牲,那便只能牺牲。李赫不会有丝毫的犹豫,但如果能保下对方,他自然不吝出手。
画姬与极乐袈裟接触颇久,且虚画之术特殊,或许另有用处,与黎漓配合的话,或许会有奇效。
最先挪动的竟然是金银童,这女人有些急不可耐,但手段的确不俗。
整个童域笼罩着她们三人,金银之色不再泾渭分明,而是浑浊起来。与之相对,她的双目也变成一种古怪的混沌之色,内里冰冷阴寒,没有丝毫感情,像是一具苏醒的尸体。
三人的行踪也变得飘忽不定,似乎一股无形的影子,在台阶上漂浮前进。
石胖子也动了身,他的身躯如同吹起的气球,急速膨胀,把自己和流风岛主笼罩,腾空而起,朝着祭台飘去。
虽然他们队伍剩下的两位没有受伤,却也无动静,看来是不准备掺和。
游魂道人这样的状态,倒是没再发力。
渔谷岛主身周长出无数鳞片,搭起一艘鱼鳞制成的小舟,与游魂同行,划过石阶,朝祭台行去。
不得不说,到了七品道士,一方岛主,手段众多。已经不再局限于道法多少,而是对能力的运用。若是能够再进一步,合众为一,就能成为地阶道士。
几位岛主登上台阶,没有什么让人惊讶的。就算他们之前有所损伤,既然决定夺取六品钓手,对困难自然早有准备。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在他们前进一段距离后。
画姬身子渐渐虚画,身上衣物滑落在地,只裹了一层纸画,上面描绘着石阵及海城的景象,上面有阴魂及血傀相争,有祭台精美餐食,远处更有被禁锢的幽暗沉船。
与此同时,李赫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
纸画缓缓飘起,飞上台阶。栩栩如生的画卷景色,让人盯住就难以挪开目光,仿佛被其真实所震惊。
“画姬她疯了吗?自不量力!”
“她找死!”
但让所有人意外的是,漂浮在空中的画卷,没有被石台的力量侵蚀。仿佛整个画卷包裹的虚无之体,与石台的属性完美契合,分不出彼此。
在水幕中看,画卷包裹的画姬,宛如一团鲜红的迷雾,在幽暗的石台上弥漫,朝祭台行去。
这一幕,其他岛主或许没有太多感触,八品道士中有几个能人异士也不离奇,何况是久驻碎星岛的道士。
唯独游魂道人,脸色剧变。他在画卷上感受到了熟悉的噩兆之息,正是之前闯入石阵的诡异。
他最初对画姬身旁的男子有些怀疑,却没能查探出什么,那人毫无破绽,不漏一点气息,即使是他也查探不出跟脚。唯一能确认的是,对方道法应该不算太高,否则会有天然的压迫力。
游魂道人在前进过程中,分出一部分注意力在画姬身上,却没有支会身旁渔福,可见两人的关系并非那么密切。
画姬的虚无身影依旧妙曼,裹着诡异的画卷,更能显出凹凸有致,祭台的中央恰好描绘在巅峰之上,空洞之身却有些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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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似没有引力,实际上画姬还是承受了间接的磨难。
最大的侵蚀已经被李赫化作的纸画给抵消,可仍有一部分残留的诡异攀爬而来。
就像是数只冰冷的手掌,穿过锦绣衣衫,抓住了她的腿,在一点点的将她拉入深渊。
要知道虚画之后的躯体,敏感度超出平常十倍,冰冷阴寒被放大到极致,画姬甚至有一种整个人都要被吞噬的错觉。
虚画噩兆便是如此,在无视物理方面的侵蚀后,便增大了特殊接触的感受,对心灵有极致摧残。
她本来可以利用隐袍来彻底虚画,但那样一来,李赫的画卷也没办法保护她,反而无法通过此地。
画卷漂浮的高度越来越低,石台之上伸出许多只幽暗之手,然而触到纸画瞬间,又消弭一空。
李赫本身道法根基是噩兆,因此他施展的道术可以看作是噩兆殁源,故而石台对它进行了错判。再加上之前黎漓融入石阵,汲取力量并解除封印,留下一部分欢喜道力。
若是细看,画卷末端,正好挂着一枚铜环,散发着魅惑之力。
两相结合,才瞒天过海,混进来没有太大压力。
与之相比,三支队伍行进之中都不是很乐观,遭遇石台诅咒,三毒越积越深,难以回转。
到了这时,其他岛主也发现了不对。
“怎么回事游魂,难道艳香阁才是你的后手?”
“如果想拖住我们,让她夺取钓手,我劝你莫痴心妄想。”
画卷飘得不紧不慢,看似即将要被幽暗之手拽下去,却始终没有落地,反而越来越接近祭台。
游魂开口道:“画姬不是我的人,刚才站在她身边的男人有古怪,之前闯入过石阵,必定知道一些信息。
你们小心点,莫要被他抢了先。”
这么一说,几位岛主皆色变,竟然能独自闯入石阵,连游魂都无可奈何,其实力自然不必多说。
而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受诡异牵制,想要腾出手对付画姬也办不到。
唯一的办法,便是抢先一步。
石胖子有些急切,周遭的妖风忽地大增,将他直接吹向祭台。一息之间,便滚动数十丈,直接冲开阻拦的台阶石手,甚至连石刺上的人肉糖葫芦,都被碾成碎末。
眼看就要落在祭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