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想去歌陵的谢云溪被林叶半路给拦了回来,非但没去成,还被林叶好一顿批评教育。
这只是口头上的。
回到大营之后,林叶带着小姨谢云溪又去了一次后山,给了她一次更深刻的批评教育。
经过两次教育之后,小姨谢云溪明显就心悦诚服起来。
不久之后,林叶就得到从歌陵从来的消息,说是朝廷选派的人已准备来怒山大营了。
至于这消息是怎么来的,是谁给林叶送的,自然不重要。
林叶得消息之后,就让人把封秀叫来嘱托了一番,封秀领命急匆匆的走了,也不知是去准备些什么。
从歌陵到怒山大营,正常走也就三天路程,若是快些两天就能到。
送消息的人昼夜兼程赶来,十二个时辰没有停下来休息。
所以按此推测,两天后,朝廷选派的人也就到了。
在林叶手里有一份详细的名单,从歌陵来的人,不管是大人物还是随从小人物,都在这份名单里。
能给林叶送信儿的人不少,能给出如此详尽名单的人倒也不多。
能给出详尽名单,还能在第一时间就派人送消息,那这个人是谁其实已呼之欲出。
用林叶对此人的评价就是......是个会做官的人,比谁都会做官。
林叶并不紧张,甚至还有几分释然。
怒山大营的构造很完美,这里可以算得上是易守难攻的典范。
据说这里当初还是陛下亲自选址,从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陛下不仅仅是擅长理政,在兵法军武之事上的造诣也未必比那些领班将军浅。
怒山大营是近十年内建造起来的,林叶此时才醒悟过来,这大营的建立,或许就是为了今日之事所做的准备。
也许当初陛下还没确定选择的人是他,但不是他也一定有个别人。
与他此时一样,站在这座恢宏又坚固的堡垒里感慨着,也期待着。
是啊......期待。
整座大营看起来都很安静,也许是林叶此时的心太安静了,所以连士兵们的操练声音都好像完全不存在,就更别说穿过了山林的那风。
林叶一直觉得,自己最终能为大将军报仇,是靠着他自己的本事,自己的努力,自己的争取。
现在看来,还是在天子的计划之内为大将军刘疾弓报仇啊......
但是没关系。
林叶才不会矫情于这报仇的过程,他只需要那个结果。
该死的,都要死。
算了算时间,从离开无为县开始,到现在站在这怒山大营里,其实,也没有走过多少年。
原本按照林叶的计划,他若要复仇,可能需要二十年的时间才能彻底完成。
现在无需二十年,只在眼前。
就在林叶站在那冥思的时候,有亲兵从远处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信封,看起来很急切。
“大将军。”
亲兵到近前后俯身说道:“有人交给当值的人一封信,然后就急匆匆的走了,说是请大将军务必亲自过目。”
说着话,那亲兵将手里的信递给林叶。
林叶打开之后看了看,眉角就微微一扬。
这个神神秘秘的人,在信里告诉林叶,要小心朝廷派来的人,其中有人,可能会对林叶不利。
哪是有人会对林叶不利?
不管是站在哪边的人,这次都不会对林叶有利,哪怕是林叶的老熟人须弥翩若都一样,他终究是站在陛下那边的。
两天后。
朝廷派来的队伍到了怒山大营,按理说,林叶应该亲自迎接出门才对。
但他没有,不管他是故意做个高傲的姿态,还是真的不想给那群人那么大面子,这种事终究是会授人以柄,也会让人记恨。
陈微微见林叶连出迎都没有,心里倒是开心起来。
林叶越是这样的飞扬跋扈,陈微微就越是觉得林叶的死期不远了。
迎接他们的,是怒山大营的二把手封秀。
不管是从态度还是行事,封秀的表现都完美无瑕。
他说大将军正在练兵,提前也不知道诸位大人前来,所以未能出门迎接,他替大将军道个歉。
须弥翩若心说你可别扯了,林叶要不是故意的我把辕门吃了。
到了中军大帐,林叶还是没在,封秀问了问大帐外边当值的亲兵,亲兵回答说大将军是带着骑兵野练去了,不知道何时回来。
本以为,封秀会请这些大人物们先进大帐里休息,可封秀居然带着他们往别处走,这让在场的人更为不满了。
须弥翩若都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大将军不在,我们连个正经歇脚的地方都没有?”
封秀连忙说道:“须弥大人这是哪里话,我这正是要带着诸位大人到休息的地方去。”
须弥翩若指了指那中军大帐:“近在咫尺便有地方休息,何必还要走那么远?”
“须弥大人。”
封秀道:“你可能不了解军中规矩,大将军的中军大帐,没有大将军的允许,谁也不能随意进。”
须弥翩若是挑事不嫌事大,他笑呵呵的问道:“那若是陛下来了呢?”
封秀回答道:“陛下来了我不知道,反正监国亲王殿下来了,大将军不在中军大帐,亲王殿下不能进。”
须弥翩若立刻挑了挑大拇指:“了不起呦。”
封秀道:“我记得须弥大人是随大将军征战过的,那时候大将军便立下了这般规矩,须弥大人不会是忘了吧?”
须弥翩若道:“忘了。”
虽这封秀的引领,他们到了封秀的军帐之中休息,封秀倒是殷勤,亲自为他们沏茶倒水。
“大将军什么时候离开大营的?”
陈微微坐下来后问了一声。
封秀道:“我着实不知,大将军练兵向来都不会提前指定计划,今日所练的骑兵,大概并非军中正规骑兵队伍,而是......”
说到这他好像醒悟过来什么似的,又闭嘴不说了。
这话说的不上不下就让人难受了,一群人都看着他,他却好像自己从没有说过似的,把话题都转移开了。
须弥翩若笑道:“你刚才说,大将军要练的骑兵不是怯莽军中的正规骑兵队伍,那指的是队伍不正规,还是别的什么不正规?”
封秀道:“其实也正规,就是与正常骑兵稍有不同而已。”
须弥翩若:“那不同之处是什么?”
封秀道:“不同之处就是,那支队伍是大将军亲自训练的。”
须弥翩若紧跟着一句:“唔......难道说,只有这支队伍是大将军亲自训练的?怯莽军十万人吗,大部分都不是大将军亲自训练的?”
封秀道:“都是大将军亲自训练的,但各军将军也可在大将军指挥下练兵,只这支队伍是大将军亲自训练,别人想帮忙也帮不上。”
须弥翩若更好奇了。
他笑问:“若封将军觉得没有什么可隐瞒的,不妨告知我等,这支只能是大将军亲自训练的骑兵,到底有何特殊?”
封秀道:“我若知道到底有何特殊的话,那岂不是我也能替大将军练兵了?”
须弥翩若微微一怔。
就在这时候,在座的人中,有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哼了一声。
封秀看了看,从装束上就能辨认出来,这两位是来自御史台的大人。
御史台的人,历朝历代,都以被人骂又臭又硬为荣,大玉自然也不例外。
这两位御史大人,一位名为高良弓,一位名为钱进益,这两个人以往在御史台算不得多重要,可现在,御史台就剩他们两位御史,那就不能不重要了。
高良弓道:“都说大将军治军严肃,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莫说怯莽军之外的人不知道怯莽军是什么,原来连封禁军都不知道你们这怯莽军都有什么。”
钱进益笑着点了点头。
封秀道:“怯莽军里应该有什么,确实非我所能明白,是陛下许怯莽军有什么,怯莽军才能有什么,陛下心思,我怎敢随意揣摩。”
他这话倒是唬人,刚才还在发笑的高良弓和钱进益对视一眼后,都把笑容收了起来。
封秀给他们都上了茶之后,说去看看给诸位大人们准备的住处收拾好没有便走了,这一走,足足一个时辰都不见他回来。
这一下,就更把这些大人物们给气着了。
陈微微坐在那,不阴不阳的笑道:“我是上阳宫的人,不管是民政还是军武,都不能随意胡说。”
他突然冒出来这么一句,众人就全都看向他。
陈微微端着茶杯低着头,吹了吹茶杯里冒着的热气。
这茶都已经换过两次了,人还没回来呢。
陈微微道:“可是到现在为止,林叶既不自己现身,有不让殿下出来见我们,抛开民政军武诸事不谈,我作为上阳宫弟子,也该问问掌教真人去了何处。”
他的意思是,你们不敢问,我要问了。
他起身准备到门口去,让那些当值的人去请封秀回来。
就在这时候,封秀一撩帘子进门来了,脸上还带着喜悦的笑容。
“诸位大人,大将军回来了。”
封秀做了个请的手势:“现在请诸位大人移步到中军大帐,大将军已经在那等着诸位了。”
高良弓眉头一皱,他还没有说话呢,须弥翩若先说了一句。
“大将军倒是真的好大的架子,且不说诸位大人的身份如何,只说我们是来这怒山大营做客的,客人都来了许久,主人家才回来也就罢了,还要客人再换个地方去见他?”
须弥翩若这句话一说完,高良弓和钱进益那两人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倒是陈微微,像是忍不住笑了笑,为了掩饰笑容,他还不得不低了低头。
这个须弥翩若就是故意来挑事的,所以从这一点可以推测出,那位宰辅大人,对咱们怯莽军大将军也没有传说中那么友好。
须弥翩若要做什么,当然是宁未末授意。
封秀道:“既然诸位大人到了这,咱们还是按照军营里的规矩来,既然是大将军要见诸位,当然是到大将军的中军大帐。”
他站在那,一脸不客气的说道:“若诸位不想见大将军的话,大将军也不勉强,或可直接回住处休息,或可直接回歌陵休息。”
这话,是真气人啊。
御史台的那两位,胡子真的翘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