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玉送景花回去华安院,喜竹喊了大夫。
苏三媛见景花没什么大事,便让苏禾跟她一同去荷花亭说几句话。
苏禾主动问道:“是想知道有关于他的事情吧。”
苏三媛点点头。
“他叫李熊田,是如今武林盟主李沧海大哥。”苏禾沉吟片刻,“早年,我与他有一面之缘,后来便拜他为师,也因他认识了夜兄。李熊田是李家婢女私生的,后来因李熊田异于常人的力气跟那双夜间发幽光的狼眼,被李家人抛弃,流浪了十余年。”
“他昨夜追什么人了?”
苏禾说道:“是他多年的仇人李沧海找上门了。”
这会不等苏三媛问话,苏禾主动说道:“他那个身为李家婢女的娘亲,是被李沧海杀了。李熊田这些年来,一直在寻找他娘亲的尸首。江湖上都在流传,李沧海把他娘亲的尸首用符咒镇压着,永世不让其母子有翻身可能。”
黑洞传来凄惨的叫声。
通过一条狭小,只容许一人通过的甬道,一直通到最里层,有无数间铁牢,每一间铁牢之中的犯人都被手铐铁链,禁锢在石壁上,恶臭难忍的气味。他们多数人神色呆滞,一见到高举火把的狱卒,一瞬间,便发狂的想要靠近。
琴音对着那高举火把走来的狱卒,情绪崩溃,哽咽道:“少主不是我杀的!绝不是我杀的……”
狱卒冷哼,巡逻了一圈,便退了出去。
这等阴气重的地方,待久了,最容易出事。
狱卒想走,又留恋的斜睨了眼那边的美人儿。她长发披散狼狈却柔美,那张精致绝美的容颜,令人看的魂魄都快弄丢了。若不是这种地方,关押的都是白衣教数一数二的高手,又兼这美人儿跟少主的死扯上关系,这负责看守的狱卒早就把这位大美人儿给拖出去共赴*了。
耳边鬼嚎般的叫声,接连不断传来。
狱卒想到在此地,他断然没有那个胆量寻刺激对那美人儿做什么。那美人儿可是白衣教屈指可数的几位登上坛主之位的女子,最擅长以内力抚琴,击倒大范围的敌人。狱卒咽了咽唾沫,提步很快的离开了。
巷子下起了毛毛雨。几处摊位生意兴隆,来自各地的人被滞留,茶饭之余兴起闲聊。
罗儿正忙着吃面,一抬头就看到云鹤魂不守舍,那边有人刚好说道:“……可惜了白衣教那位美人儿了,关那么处肮脏地方,估计没戏了。”
云鹤起身,拽起说话者的衣襟,冷声道:“你刚刚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试试?”
被抓得那人同伴忙起身,走过来,轻声道:“这位侠客,我们这不过随口说说罢了。若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云鹤深吸气,随手将手中那人推开,对劝架的那人问道:“你们刚刚说什么来着?”
劝架那人怔楞,迎上云鹤要将人生吞活剥的眼神,小心翼翼道:“听、听说是白衣教放出的消息,少主被、被白衣教那位江湖外号琴音姑娘的人,给杀了!”
云鹤面色阴沉,沉着声音问道:“她现在被关在何处?”
“被、被关在黑洞。”劝架的人见云鹤不再多问,忙扯着同伴离去。
云鹤身子僵住,猛然惊醒,提步就要离开。突然感觉到衣袍被人扯住,云鹤才想起身处之地,回头看去,罗儿脸上神色慌张惊恐,如一只受惊的猫儿,不安地望着他。云鹤心头一疼,大手拍了拍罗儿的头,“我送你去其他人那里寄养,别再跟着我四处流离了。这不是你该过的生活。”
罗儿鼻头酸涩,扑上前紧紧抱着云鹤,“我只要大哥哥,我只要大哥哥!我谁都不去!我只要大哥哥!”
云鹤抬起,准备要劈晕罗儿的手,在半空止住。
看到罗儿哭得惨兮兮的,云鹤有些不知所措,半晌轻声道:“我可不是什么好人。跟着我,只会耽误你这小丫头。”
罗儿紧紧抱住云鹤不撒手,语气坚定倔強,“大哥哥要走,我一定天涯海角都陪着大哥哥去!大哥哥要是遭遇什么不测,我绝对不要一人独活在这世上!我就只要大哥哥一人!娘亲说了,遇见一个好心人,是要用尽很多很多的福气,我就遇见了大哥哥,再让我去遇见其他什么好心人,我还是个孩子,哪里还有那么大的福分?”
云鹤听她噼里啪啦讲了一大堆话,只听到她那一句天涯海角都陪着。云鹤一把推开罗儿,总有一种拿罗儿没办法的情愫荡漾在心间。云鹤瞪着红着眼眶,哭得可怜兮兮的罗儿,看她用手背去擦拭泪水,刚擦干,又止不住泪水一行行流下来。
“哪来什么眼泪这么多?”云鹤不耐烦道。
罗儿瘪着嘴巴,委屈道:“娘亲说,姑娘都是水做的。大哥哥惹我伤心,我就把身上所有的水都用完,大哥哥一走,我肯定就死了。”
云鹤听了又气又好笑。
铺子老板在边上忍不住笑说道:“这位公子,我看这小姑娘乖巧伶俐,带在身边也不见得能惹什么祸事。怕是平日里,也能为你解忧解愁,消除烦闷。”
云鹤从身上取出银两,随手丢给那铺子老板,提步就走。
罗儿呆站在原地。
铺子老板及众人都笑道:“小丫头,还不快点去追你大哥哥。一会你大哥哥走没影了,哭鼻子都没用了。”
罗儿皱了皱眉头,看了众人一眼,正想说大哥哥走的时候看都不看她一眼,肯定是不要她了。话还没有说出口,视线就看到云鹤的脚步慢了下来,罗儿勾唇一笑,挥手朝众人道别,提步就追上云鹤的身影。
“大哥哥,你是不是在等我?”罗儿拽紧云鹤的袖袍,笑嘻嘻道。
云鹤眼角余光随意瞥了她一眼,没有搭腔。
罗儿凑上前,说道:“大哥哥,我就是要跟着你,永远都跟着你!以后可不许再把我送给别人了,好不好?”
云鹤说道:“值得么?我不过是你人生中的一个过客。”
罗儿抱住云鹤的手臂,把脸上的泪水鼻涕胡乱抹在他衣袍上,笑嘻嘻仰着头看着云鹤薄怒的容颜,低声说道:“大哥哥,我以前收留了一只小狗,那时候我那么贫穷,它都愿意对我不离不弃,是因为有恩于它。难道在大哥哥眼里,我会比小狗还不如吗?”
云鹤不言语。
“大哥哥,那等我报完你的恩,再离开大哥哥吧。”罗儿一脸认真道。
云鹤冷笑,淡淡道:“你所谓的报恩就是往我衣袍上搓眼泪鼻涕么?”
罗儿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瘪着嘴,嗫喏道:“下次不这么干就是了嘛。”
“后来你那小狗去哪了?”
罗儿想了想,吐舌调皮道:“它被它娘亲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