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沉默。视线朝着瑟瑟发抖的罗儿看去。
“大哥哥。”罗儿哭得眼泪布满脸颊,目光哀伤的看着云鹤哀求。
云鹤撇开视线。不过才相处了几日,有什么情谊可讲?云鹤正准备开口答应下教主的命令。耳畔突地传来一声茶盅落地的声音。满室寂静。卢展明皱眉,看着苏三媛,前一刻还怕死怕得要命的姑娘,这一刻倒是有胆量砸茶盅了。
冷笑一声,眸光更冷了几分。卢展明淡淡道:“做什么呢?”
“她是我的人,我不允许你动她!”苏三媛话一出口,整个人就立马后悔不迭了。所有人都在看她。就连屋外那几个未曾动过的黑衣鬼怪面具的杀手,也都抬起头,咤异中带着随时可以动手的狠意。
“哦?”卢展明咧嘴笑,“这么说来,你有很强的本事了?”
苏三媛心头犯囧,面上不显,依旧强撑着说道:“你若是给我这个面子,我就好好的活下去。不然的话,我随时都会咬舌自尽。”苏三媛也不知道哪来的胆量,一口气说完了。
所有人都在等着,看一场天大的笑话。
云鹤双手抱胸,面容上的神情变得柔和,唇角噙着一丝冷笑,看着苏三媛方向。
出乎众人意料的事发生了。一向杀伐狠绝的教主,这一刻居然只是笑,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卢展明看着苏三媛,哑声道:“这辈子,我还没给过谁面子。今日就为你破例一回,往后可别令本教失望!”
待卢展明等人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尽头。苏三媛才松了口气,脚下发软,跌倒坐在地上,望着云鹤方向,重重的松了口气,问道:“我们现在,真的都还活着?”
“恩。”
“你们教主,为什么要给我面子?”苏三媛缓过神,轻声问道。
“你不知道?”云鹤蹙眉,见苏三媛真的就是一脸茫然模样,便摊了摊双肩,淡淡道:“这也正是我想知道的,为什么教主对你如此上心?”
苏三媛站起身,提步跑到窗边,确认那几抹黑影远去了,才转过头对云鹤说道:“这是我第二次见你们教主,根本没有过多的牵扯。为什么你会说他对我的事上心,哪里看出来的?”
“你刚刚为什么敢拿命来赌?”
苏三媛叹息,看了眼止住流泪,却仍旧让人看着就觉得心疼的模样的罗儿,照实说道:“我不希望罗儿被送给那个媚三娘。”刚刚只不过仗着卢展明那句话,如果细细斟酌的话,恐怕几个脑袋都不敢赌。
事情都发生了很长的时间,苏三媛仍旧觉得心脏怦怦跳动的感觉,令人很难受。
倚靠着窗边坐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天色逐渐的亮起。
这一夜,白城安真的就没有出现过。底下的街巷,苏三媛留意了一夜,自从卢展明出现以后,再也没有异样的声响出现过。
“姐姐,一夜不睡,不累吗?”罗儿恢复了精神,扯着被子盖在肩上,侧头看着窗户方向。
苏三媛闻言,朝着他们那边看去。一人半坐在床榻上,一人盘腿坐着运功。回想起罗儿的问话,苏三媛摇了摇头,“不困。就是觉得心累,还有些冷。”
“胡思乱想了一夜,能不心累么?”云鹤淡淡道。
似乎经过了昨夜,云鹤主动回答的次数也增多了。苏三媛挑眉看向云鹤,他是因为喜欢的姑娘才恨白城安那么深。可是云鹤有没有发现,其实他对罗儿的呵护,倒更象喜欢多一点。
苏三媛看了眼闭目又打起瞌睡的罗儿。
这个小姑娘日后兴许能扭转云鹤的想法,化解掉云鹤对白城安的怨恨。苏三媛迎上云鹤的视线,笑道:“是我胡思乱想的太多了。也该去好好睡一觉了!”说完起身就朝着床榻走去。
云鹤闭目。满脑都是昨夜教主那句话:她留着还有用,别毁了。
到底有什么用处?值得教主如此对她上心?甚至不惜为她跟媚三娘翻脸?
云鹤皱眉,一些往日听到的零碎记忆,不断地拼凑在一起,却无从查起,究竟是何时起教主对苏三媛变得很在意。
屋外传来敲门声。
云鹤起身,走了出去,冷漠的面对着寻上门的以苏禾为首的几人。
“进来吧。”
苏禾脸上的笑容冷漠,手一动,挥起一拳砸在云鹤脸上。云鹤轻易躲开,倒退几步,淡淡道:“想跟我在门外打一场?”
夜离笑道:“白衣教的人就算真要谋反,也不是这么个法子闹事的。”
“闹事?”云鹤勾唇笑,不冷不热嘲讽道:“你们月楼只会含血喷人么?”
苏禾绕过云鹤,朝屋内走去。走了几步,回头道:“你们待在屋外。”说完朝着苏三媛所在的方向走去,见她正熟睡,苏禾紧绷的脸勾起一抹往日始终挂在脸颊上的笑容,“怎么越大越容易胡闹了。”
雷鸣声响起。雨水淅沥淅沥落下。
媚三娘一袭白裙,蹁跹在雨水之中,长发侵湿,倾城之姿的容颜上,挂着一丝妩媚的笑,每一跃动,每一转身,都有无数的雨水为她伴舞,雨水越下越大,而即使浑身侵湿,也丝毫不影响她的美。玲珑有致的身材,被紧贴的单薄布料越发勾勒的美艳动人。
白城安让下人捧了琴,亲自为其抚琴。
舞了不知有多长时间,媚三娘才渐渐停了下来,任由着雨水浇淋,缓缓朝着廊檐下走来,妩媚一笑,说道:“经他那么一闹,恐怕整个江湖也无人敢动,你那个苏姑娘半个指头了。”
白城安手指一动,一根琴弦断裂。白城安深邃漠然的眸子不带任何情绪波澜,唇瓣轻启,淡漠道:“那又如何?”
“呵。”媚三娘抬步,朝着屋里走去。有伺候的丫环,紧随其后进到屋内,为其更换衣裳,梳洗打扮。
白城安起身,取了一把伞遮雨,漫步在雨水之中,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远远地,还能看到云鹤带她去的那间客栈。
巴音出现在白城安身边,轻声说道:“黑教主,昨夜云鹤险些取了那姑娘的性命。”
白城安淡淡道:“教主是什么态度?”
巴音瞪大眼,声音里透着难以置信的语气,“教主昨夜卖了那姑娘一个面子。至今属下都还未查出,教主与那姑娘究竟有何关系?”
白城安低沉道:“利益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