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嬷嬷不知道苏允要说什么,只觉得苏允的神色严肃,倒不像是玩笑慰问一类的话。
苏允环视四周围,淡淡说道:“告诉三表哥一声,就说姐姐跟别的男子来往很亲密。”
楚嬷嬷脑子轰隆隆的发悚,瞪着苏允,“这话可不能乱说,谁告诉你的?”
苏允低垂眼眸,神情病恹恹的,让人看到反而觉得于心不忍。楚嬷嬷想了想,放柔了声音,又重复问了一遍。苏允则冷笑一声,哀怨的看着楚嬷嬷,“你们是不是都不相信我的话了?”
楚嬷嬷不卑不亢道:“三小姐是主子,当奴才的都是唯主子的命令行事,哪有什么不相信的。”
苏允冷眼瞟了楚嬷嬷,“那你就回去告诉三表哥。要是出了事,我可不负责!”苏允提步离开。独留楚嬷嬷怔鄂了好半晌。隔了一会,楚嬷嬷返身回去华安院,寻了景花来悄悄打听一番。
“三小姐说的那位,恐怕是大少爷的一位朋友夜公子。不过小姐跟那位夜公子待在一块的时候,奴婢们都在!不过只是明面上的寒暄,并没有其它来往。”
楚嬷嬷再三确认了景花的神情,不像是说假话。楚嬷嬷点点头,返身离开苏府。出到外头,楚嬷嬷侧头呸了声,嘴上骂咧咧,“幸好我长个心眼,要不然真被你这小贱人坑害了。别人不知道你什么性子,难道我活了半辈子的老婆子,还不知道?”
楚嬷嬷跌量了下大小姐给的赏钱,分量不轻,盯了一会,张嘴骂道:“真是心黑了,连亲姐姐都害。我呸。”
随行的小丫环在车上候着,一见楚嬷嬷来,忙搀扶楚嬷嬷上车,见她口里头骂咧咧,便问道:“里头大小姐给嬷嬷气受了?”
“倒不是大小姐……”楚嬷嬷想到沈老祖宗偏宠三小姐,到嘴的抱怨又咽回肚中,“赶紧走!别让彦三爷等急了,回头半点赏钱也不给!”
车夫跟小丫环都笑了起来,“彦三爷不是小气的主子。”
楚嬷嬷听了笑,“你们哪儿知道?这些主子心情好,咱们当奴才的得到赏赐就多,求个什么东西也都能容易得到。我老婆子现在也不在沈宅当差了,倒无所谓这些,反而是我那几个,也应该让他们随彦三爷出去走走了。”
小丫环笑:“嬷嬷,你真成神仙了!越老越有福!这等好事都能碰上了!”
楚嬷嬷笑容满面。随口又跟小丫环说了几句,便闭目养神不再开口,只不过脸上的笑容一直挂着,难掩心头得意。
景花琢磨着楚嬷嬷的话。又想起小姐先前莫名其妙的那番训话,不再犹豫走进了屋。正巧屋内只有小姐一人倚靠在榻上看书,景花便一五一十的将楚嬷嬷的话复述了一遍。
苏三媛将诗经放到架上,脸色阴沉。
苏三媛道:“这事不要告诉翠香。”苏三媛抬头定定看着景花,“我怀疑翠香背后偷偷把我的事传给允儿。”
景花先是一怔,后反应过来小姐也正在试探她们其他人的态度。目前似乎才开始全心的信任她,景花便收敛脸上的错愕,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屋外遇到翠香,景花一如往日,冲翠香点头微笑。
翠香不知道小姐的那番话,只不过眼皮子一直再跳,总觉得莫名其妙的心慌。见景花刚从里头出来,也没什么事,便随着景花一道走了出去。
苏三媛躺在榻上,手枕着后脑勺,闭目养神。
眼看着春节将近。苏府却没有半点节**近的欢乐,反倒像是上空有一张大网,压下来,每一时每一刻都令人压抑窒息。苏三媛想到平顺镖局的丧事,想到沈宅的阴暗面,想到苏府的亲情冷漠,不由叹了一口气,“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日子觉得慢悠悠,可每一晃神,总觉得时光留不住。
苏三媛觉得整个人都闷坏了,想去其它地方转悠,偏整个苏府都转悠腻烦了,钱府跟平顺镖局一时又不想去。躺在榻上,苏三媛是翻来覆去,又覆去翻来,没留心,整个人就摔到地上。
角落传来嗤笑声。
苏三媛抬头,就看到白城安站在那,脸上挂着笑。苏三媛尴尬道:“你怎么突然就出现了?还不提醒我一声?”
白城安微笑道:“不是你让我随时给你保平安么?”
苏三媛抬头,撞见白城安的笑,心头添堵。要知道白城安很少这样微笑,除非是一件事让他笑了,又不能一直笑。苏三媛自己爬起身,不客气地瞪着白城安,说道:“都怨你,害我摔倒,还好意思一直笑。”
白城安挑眉。
似乎今日这件事责任不再白城安身上,责怪起来确实不合理。
苏三媛撇嘴,说道:“上回为什么不扶住我?还眼睁睁看我摔在那么凉的地上?”
怎么说都有理。白城安放弃辩解,几步过来,拥苏三媛起身,笑叹道:“傻姑娘,事儿都过去了,何必计较那么仔细?若是心里头难受,下回你也别扶我,让我结结实实摔在地上可好?”
苏三媛无言以对。要等白城安摔倒?哼。
白城安将苏三媛抱起放到床上,脱了靴子坐在她身侧,拥着苏三媛问道:“刚刚想什么呢?半天没反应。”
苏三媛起身将白城安的靴子藏的隐秘一些,又将帷幔放落下来,一边仔细聆听周围的动静,一边将苏允对她所说的事,一五一十的都告诉白城安。说完,苏三媛问道:“你觉得这背后究竟是谁秘密的告诉允儿这么多的事?”
白城安从身上掏出一块令牌,上面有清香等字眼。白城安说道:“若是这个人在背后捣鬼的话,怕是不好对付。”
苏三媛接过令牌,拧眉,说道:“清香她是什么人?”
白城安思忖了片刻,将已知的关于清香的事,简略大致的告诉苏三媛。听到清香很早就潜伏在醉红楼招待客人时,苏三媛的心揪紧,终于能理解每回夜离暴躁态度的缘由了。苏三媛将令牌递还给白城安。
苏三媛觉得古怪,问道:“你怎么还随身带着这令牌?”
“调遣月楼一些杀手。”白城安将令牌藏好,“能睡会吗?”
苏三媛这才留意到他眼圈底下泛乌黑,睡眠严重匮乏。再看他那皮肤白得没有血色。苏三媛叹道:“又是几天没睡了?”
白城安躺下,闭目,淡淡道:“自从当了黑教主以后,四方的苍蝇蚊子,无孔不入,几乎没睡过好觉。今日来你这儿,我已经准备了三日,才将他们甩干净,不过……你这儿也不能久待。”
苏三媛“恩”了一声,心疼的看着白城安。上天除了给他一身好皮囊,好脾气,其它似乎都是亏欠着。
白城安慵懒半睁眼,唇角噙着笑,乌黑深邃的眸中没有温度,声音有些沙哑,“只睡半柱香,到时喊我起来。”
苏三媛忍不住打扰他,“你知道夜离在你身边安插了内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