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
斑驳的树影下,十几具尸首被掩埋在大坑之中。
白城安兜帽下的容颜在红色鬼怪面具遮掩下,透着瘆人的寒光。神秘欣长的夜行衣下,有一股血腥气从左肩窟窿处流出,一滴一滴,顺着刀锋流向刀尖滴下。
“坛主,这里少了一人”黑衣人恭敬道。
“谁?”白城安挑眉,语气淡漠道。
“少主李岩。”
“那个混账东西,在我这里呢。”白鬼的声音从身后飘来。
话语落下,白鬼身后的人就将一个带血的头颅抛球一般扔过去。
白城安修长的手指不动声色地紧握刀柄,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使他看清眼前出现的十来号强敌。
白鬼以及白鬼手下十几个黑衣人骑马而来。
锋利的兵器,马蹄嘶鸣声。
白城安的手下瞬息间,闪身护在白城安左右,与白鬼的人马相抗衡。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这是白衣教最残酷的一战!
白鬼是白衣教的圣教主,地位仅次于教主。
不过这人在白衣教还有一个外号黑教主。黑教主的职责是专门负责杀掉白衣教不中用的一些杀手。
至于批判的标准,自然是黑教主说的算。
之所以白衣教有这样一号人物,也是为了筛选白衣教的杀手,只有精英类的杀手越多,白衣教才会越强大。当然,黑教主杀人规则中除了教主及教主钦定的人,以及护法不能杀以外,其他人都在黑教主的游戏规则之内。
“怕什么呢?”白鬼闷声笑了两声。
白鬼的皮肤很白,白的诡异,有些发青。应该是常年服用一些药物留下的后遗症。对外表,白鬼显然不甚在意,长发披肩,脸上也没有面具遮掩,给人一股邪魅妖冶感。
“黑教主,我们刚执行完任务!”白城安出声道。他浑身每一寸肌肤紧绷,每一秒都有拿起刀不顾命冲上前与对方一较生死。
“哦,执行完任务啊?那关我什么事?”白鬼歪着头,冷笑道。
白城安不吭声。
背在身后的手势摆出暗号,是要所有人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
白衣教这么多年跟白鬼发生正面冲突的杀手,从没有活下来的案例。
萧索的林子里,没有人理会,白鬼也不觉得无聊,他垂眸,爱怜的仔细看着细长的五指,指甲长而尖锐,像是猛兽最引以为豪的武器。白鬼伸出舌头舔了舔指尖上沾染到的血,眼中透着迷恋。
“黑教主若没什么吩咐,那我等先行退下。”白城安左肩的伤口隐隐作疼,无时无刻提醒着他,所带领的这一队杀手,昨夜战斗到现在,所对战的也是江湖上有名望的,实力不弱的强敌。
现在精力耗损大半,如何能跟白鬼带领的强壮杀手再硬碰硬对抗?
这种情况下,只有可能输。赢得机会,少得可怜。
白城安在心里头想了无数种可能,并且将最坏的情况已经在心里头想了不下三次。这种危机感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尽快撤离!
所有人在听到坛主主动提出离开的话时,心顿时悬到吼间,生怕下一秒就是生死之战。每名杀手就像是随时爆发的炸药,等待着并克制着恐惧。
“退下?你打算退到哪去呢?”白鬼咧嘴笑了,冷冷的一字一句道:“我来找你,可就是为了收拾你呢!”
话音落下,白鬼的手下个个如齐发的弓箭,一跃而起,提着刀对白城安身边的杀手进行围攻绞杀。
周围的血腥味道弥漫开来。
白城安一刀挡开一名杀手,冷声道:“白鬼,你不是一直想找这味药么?”
低沉淡漠的声音传入耳中,原本在马上显得懒散的白鬼饶有兴致的抬起眼眸,手一挥,令所有手下都停下,退开。
白城安这边又去了六个杀手,只剩下少得可怜的五个杀手倒退,护在白城安身边。
气氛沉闷的可怕。
“你知道骗我的下场么?”白鬼盯着白城安,冷笑着一字一句说道。
“怎么敢。你要的不就是这个吗?”
白城安勾唇一笑,抬手将药草往白鬼方向丢去。趁着刚刚说话的空隙,他已经将一种药粉洒在药草上,此时往那边一丢,药粉产生的烟雾立时四散遮住众人的视线。
在那一瞬间,白城安又快速的抓出所有的暗器,朝着白鬼等人方向抛去。手下见势,也将身上携带的所有暗器朝着白鬼等人方向抛去。
烟雾夹带着暗器袭击,百鬼这边所有人都在一瞬息忙于自保而忽略白城安那几人。
“撤!”
白城安发号命令,所有人如闪电一般,飞快窜入林子深处。
待烟雾消散后,白鬼底下的杀手皆是面面相觑。
白鬼的手下都是身经百战,刚刚那阵密密麻麻的暗器雨,也没能伤到他们任何一人。
“黑教主,继续追么?”有胆大一些的杀手出声道。
白鬼闷声笑了笑,“溜了就溜了。你把地上那味药递过来我瞧瞧。”
闻声,挨得近的杀手捡起药草,送到黑教主身边。
白鬼接过晒得干巴巴的药草,仔细地瞧了好一会,才将药草用布包起来,往怀里头藏,“他小子孝敬了这个给我,就让他多活些时日,我们走吧!”
所有手下闻言,忙跃上马,追赶跟着白鬼身后。
“坛主,黑教主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里执行任务?”一名跟了白城安比较久的杀手巴音,喃喃低语道。
白城安皱眉。
白衣教所有的任务,都是教主亲自来下达命令的,有杀戮职责的黑教主,对这些任务向来一概不知,黑教主靠的只有追杀与不断寻找。
巴音沉默了好久,边上另一名年纪较轻的少年杨褐出声哭了,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坛主出来执行任务。一夜厮杀了那么多的人,最终还能幸运的从黑教主手中逃离,他何其幸运。
“哭什么,赶紧闭嘴,嫌不嫌丢人!”巴音嫌弃道。
杨褐摘了面具,露出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大概十四五岁的模样,眼角处留有一道旧疤痕。那是在白衣教内部孩童关在一起训练,互相厮杀时,留下的疤痕。
“能活下来,真好!”杨褐哽咽道。
巴音呸了一声,骂咧咧道:“要活就少哭!要是活下来就知道哭,活着有个鸟用!”
闻言,杨褐抬手,随意抹了抹眼泪鼻涕,“哦,不哭了。”
“坛主。”杨褐眨巴着眼,心有余悸道:“他们下次还会不会杀来?”
白城安沉默了许久,淡淡说道:“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