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秀宫算得上是这后宫里面,除了中宫外最豪华奢侈的宫殿了,虽然这其中的大小宫殿不算是最大的,但是这其中的装潢却是最美的,这分明也是彰显了这位贵妃娘娘的地位,按照这后宫里面的规矩,除了这中宫外的皇后,接下来就是这位贵妃说了算的。
邢芳姑姑固然也是从这储秀宫出去的眼线,但是她背后真正的主子却是三殿下,而今更是在明面上还要替宣瑾考虑维护着,可谓是让她这样一个被三面夹击的眼线处处被制肘为难,然而这也是一个真正内奸的本事了吧,想要做到左右逢源,你也得有这样的能耐才是。
邢芳姑姑小心翼翼的走进内殿,看着这主位上面的贵妃,正在细细的品茶,随即连忙俯身叩拜行礼问安:“奴婢拜见贵妃娘娘,深夜打扰,实属奴婢知错,还请娘娘恕罪。”
话落,这主位上的贵妃倒是未曾太过的斥责什么,只是淡淡的问道:“今日的事情究竟如何,你这个当事人且说来听听吧,本宫已经不想听外面的那些杂七杂八的谣传了。”
听罢,邢芳姑姑心中了然,只管低着头,面色沉静道:“回娘娘的话,事情是这样的——今日,瑾贵人在奴婢的安排下前往新雅阁给雅妃娘娘请安谢礼,却是在半路上遇见了纯贵人和情贵人两位,纯贵人和情贵人出言不逊在先,且纯贵人还指使自己身边的奴婢要动手打人,却是被瑾贵人拦下。
这时,不想这圣上忽而出现,就在众人都始料不及的情况下,就此斥责了这纯贵人,但是纯贵人却反咬一口,惹怒了早已知道真相的圣上,甚至都不曾多问一句,圣上便将这纯贵人就此打入冷宫了,随即,圣上问明了瑾贵人的去向后,便带着瑾贵人一起去给雅妃娘娘请安了,此后也在那里用了晚膳,才一道离开。”
邢芳姑姑将整件事情完整清明的诉述了一遍,也让贵妃听得缓缓的睁开了双眼,只是这目光里面却是有着不同深意的复杂,正在直勾勾的审视着眼前的邢芳姑姑。
“本宫知道你是个机灵的人,所以才会派你去翠羽阁那边盯着,也才会将你放在这个瑾贵人的身边,如今就你而言,这个瑾贵人倒是挺护着你的么?
那以你所见,你觉得这个瑾贵人是真的天真无知呢,还是颇有城府,亦或者是在圣上面前也是两面三派的人,你且说来听听吧?”
贵妃娘娘在这后宫里面玩转了多年,怎么会轻易的放过这其中的任何一个人物呢,无论是小人物还是那些坐在了主位上面大人物,都不会随便的离开了她的视线,毕竟对自己敌人的放松,便是给自己制造了麻烦,这一点,贵妃可是不会容许自己犯错的。
随即,只听邢芳姑姑跟着应声道:“启禀贵妃娘娘,奴婢在这瑾贵人身边待了数日,也发现这个瑾贵人在后宫里面毫无任何动作,更无任何往来,其实瑾贵人前去拜见雅妃娘娘,也是因为雅妃娘娘在皇后面前给瑾贵人解围而已,再者,这后宫里面的人呢都知道瑾贵人是贵妃娘娘您手中的棋子,她的一举一动本身也就是代表了您的意思。
想来,这瑾贵人跟雅妃娘娘交好,也是贵妃娘娘您的一片心意啊,不知道娘娘意下如何?倘若娘娘您觉得这瑾贵人的做法有什么不对,奴婢定然会私下底转达娘娘的心意。”
不得不说,邢芳姑姑果然是被选中去当做眼线的关键人物啊,这样的话怎么说都是会两头讨好的吧,就连这在后宫里面把持了多年的贵妃娘娘,也觉得自己貌似失去了一个忠心耿耿且十分会说话办事的奴婢呢,倒是在对邢芳姑姑另眼相看的同时,也不由得反问道。
“本宫还真是有些后悔了呢,难得你竟然是个如此会办事又这般机灵的奴婢,要是本宫早一点发现你的才能,倒是也应该早一点将你放在身边才对,如今倒是便宜了那瑾贵人,想来她能够在你的指导下被调教调教,这圣上那边也会觉得更加高兴吧。”
怎么说这后宫里面的女人,不敢说一个个的都是才华傍身的女人,但是这早已耳濡目染在这种环境下面的心机,是怎么也少不了的算计了,饶是这样含讥带讽的话,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脱口而出的,然而这贵妃娘娘的话中,也更是包含了好几种意思罢了。
无非是说,这瑾贵人怎么也是自己提拔上去的,既然自己可以在当初提拔她的存在,自然这手上也拿捏着宣瑾的命脉,可以就此打压她下去,这同时也是给邢芳姑姑这个一仆二主的奴婢点醒了谁才是真正背后主子的警告,但是这贵妃娘娘千算万算,也是算不出自己儿子才是这背后真正的主子吧。
这厢,邢芳姑姑带着贵妃娘娘的一通嘱咐,这才趁着浓重的夜色返回了这翠羽阁中,但是比起这翠羽阁中早已睡去的宣瑾而言,这个在屋中正在耐心等待她出现的主子,才是最重要的吧。
“吱呀”一声,邢芳姑姑在走进自己这身为大宫女姑姑可以享受的单间房屋后,才放下心中的忐忑,却是紧跟着听见一句——
“哦,回来了么?竟是让我好等。”
邢芳姑姑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千盼万盼的人,竟然此刻就在眼前么?她浑身一震的盯着眼前这一身黑风披风下露出的半张眉眼,却是赫然跪在了地上,就此行礼道。
“奴婢拜见三殿下,奴婢不知道三殿下您会亲自前来,奴婢……”
此情此景,饶是会说话,也会如此两面讨好的邢芳姑姑,也是语塞的无法道出后面的内容来,完全是无法掩盖着自己内心里面的激动心情不说,更是不明白这半夜里面,三殿下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
然而——
很快这后宫里面的一阵闹腾,却是给了邢芳姑姑很震撼的答案,只听这外面一阵莫名其妙的喧闹声,而邢芳姑姑则是在瞬间回头看了一眼门外的动静后,立刻转头对上了眼前这一身黑衣,且莫名出现的男人,那眸光里面待着无比的坚定,却也带着深深的保护之色。
“放心,风影已经在外面引走了那些追兵们,我只是在这里暂时躲避一下,他们是不会追到这里的,正好我也想听听你的汇报怎么说呢,毕竟你可是我最看重的眼线,培养你了这么多年,总是要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体现出价值来吧。”
比起邢芳姑姑而言,这个三殿下,竟然在深夜无人所知的情况下,进出后宫之中,甚至还可以如此淡定的说着这般大言不惭的话,虽然这已经让邢芳姑姑感到了几分的安心,但是她也同样看得出这三殿下如此贸然前来,只怕并非是什么小事情呢。
紧跟着,邢芳姑姑便将这宣瑾这几日来的动静一一汇报了一番,她明明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更加接近了这个男人,也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只能如此卑微的仰望着这样男人的存在,但是她也就此心甘情愿的愿意在这个男人身边当一个无名的配角,也甘愿去为了他的一切而做好了随时准备牺牲自己的念头。
很多时候,我们都有着要去为了某个人,某件事情而就此付出全部的想法和准备,但即便是我们一开始就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但是当真正的死亡和危险就此来临的瞬间,我们依然会对这生命的本能有着一种无法被抛弃或者丢下的思绪。
但是这些注定了要失去的生命里面,本身就没有了他们存在的价值,更何况是一个从一开始就出卖了自己灵魂和生命的眼线呢,邢芳姑姑很清楚自己这样的人活着也是一种枷锁,但是死去却又只会带着无所谓的态度吧,那些想要拼命守护的人,真的会一直伴随着自己么。
“哦……这样听起来,这个女人还算是不错嘛。”
邢芳姑姑也不敢追问,为何这个三殿下会如此关心宣瑾的存在,但是至少邢芳姑姑知道,这个宣瑾是完全不认识三殿下的,且这样的两个人之间并无什么交集,甚至三殿下的吩咐之中,也并非要求去面见等等,这反而让邢芳姑姑微微松气了一些的同时,也忍不住的更加狐疑起来,为什么这个宣瑾会被三殿下如此的对待呢?
想来,邢芳姑姑也难以猜得到,这三殿下真正关心和在意的人并非是这个宫中的宣瑾,应该是这宫外的宣瑜才对。
既然自己都进宫一趟了,也应该是顺便要给这宫外的宣瑜带出去一些消息的吧,虽然三殿下也猜测到了这宣瑜已然看出来自己身份的事情,但是只要他们彼此之间未曾说破了这最后的一幕,那么兴许就会一直如此自欺欺人的维持着这样的关系下去吧?
这厢,外面的动静果然是稍纵即逝,待到这宫门口外又重新恢复到了安静之后,邢芳姑姑还来不及多说些什么,却见这三殿下兀自起身,说道。
“嗯,看来这外面已经没什么事情了呢,我也该离开了,今晚上的事情你自己知道该怎么应对吧,至于这后面嘛,你只要保证好找个瑾贵人完好无损的活着,也没有备受什么欺辱即可,剩下的事情就不要多余去做了,即便是母妃那里,也要明白自己的主子是谁?”
三殿下当然知道,这邢芳姑姑在宣瑾的身边出入,肯定会引起其他人等的注意,甚至连自己的母妃也是一同如此,索性他这样的提醒也是很有必要呢,但是——
面对邢芳姑姑,三殿下还真是的没必要这样要求呢,毕竟在邢芳姑姑的心里,他的话,比任何人,任何事情都要重要,这完全才是她活下去的理由吧,正如每一个来到这个世上的人,都是会在最终某个时刻,给自己找到了一个就此坚持活下去的理由吧。
田庄上,宣瑜这几天来都是深入简出的,其实她也并非是在忙活着什么重要的秘密事情,只是在趁着这些时间里面,将自己的香水,香料,以及花种店铺给搞好起来,如今这新开在街面上的店铺已经开张了不说,更是因为其中的珍奇花种,而引起了众人的观众。
趁此机会,宣瑜也跟着退出了香料和香水这两种产品,虽然说这两种在这个位面里面也是存在的,但是这里的女人都用的是最初的原料而已,怎么会比得上宣瑜这个后现代人的高超手段呢。
只是这制作的方法之中有太多难以解释的地方,所以宣瑜也不方便将这样的方法告诉其他人,索性只好自己来亲自制作了,也显得她十分的繁忙,甚至连同出门的机会也没有了,毕竟这前方店铺里面可是供应不求啊。
然而,她这不出门,却是有人来上门。
“小姐!小姐!”
正当宣瑜给这香水里面调制秘方的时候,脑中认真的思绪竟是被就此打断了,也并非是紫罗的错,只是这前面紧跟着自己一起走进来的某人,丝毫没有觉得自己是来打扰人家工作的自觉性。
“啊?正在做什么呢?好香啊?如今这整条街上的人都知道这里隐藏着一个大美女呢,而且是那种会散发香味的大美女哦!”
没想到这样一个古代的男人,竟然如此的会调情说话么,如果是放在了现代的话?
宣瑜赫然抬头望去,这有些发呆的目光里,也深深地凝聚在了这“荀公子”的脸上,倒是觉得这男人的皮囊还真是不错。
也难怪自己之前听见了这田庄上面的农夫们在私底下议论着,这个“荀公子”会不会是女扮男装出来玩闹的哪家千金小姐啊?
果然啊——
这种烂大街的招数已经如此流行了起来么?
宣瑜暗中摇摇头,这闭眼无声的冲着紫罗摆摆手,好让她出去招呼店铺里面的事情,而自己则是冷静的开口道。
“毕竟这里是当今圣上宠爱的三殿下的地盘,怎么会不被如此热热闹闹一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