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府主厅内,这周围的气氛,早已在这姚氏和陶氏的同时出现之中,渐渐的冷却了这其中的氛围,甚至也就此丢掉了这一桌美食上面的温度,这种在大宅门下面的明争暗斗,连同食物都要被就此浪费一把了,可见这些人的心思都放在了什么地方之上?
果然是饭饱之后才会有心思去争斗其他的算计啊,只是这样的画面要是让宣瑜看见了,只怕是会无比的唾弃一把吧,毕竟这世上最不可以被辜负的不就是粮食么?
这种被农民伯伯们辛苦播种,再辛苦劳作接着丰收的粮食有什么错么,为什么要这样的冷却和浪费,为什么要无端的承受着人们的冷暴力而最终被就此辜负了呢,这种浪费粮食的行为一定是会被受到上天的谴责和惩罚的!
天知道,当宣瑜每天晚上都跟田庄的人一起吃饭的时候,在大家围在桌前开始动手之前,她都要再三的将这种理念强调一遍,好让不浪费的行为就此成为了这个田庄上众人的第一课,也是人生之中最重要的一课,唯有不去浪费一切,才会有可能,有资格去得到一切。
这根本就无关于高低贵贱,甚至都无关于任何的身份和种族,这只是一种优秀的品质,这种值得被宣言的品质下面,才能够更好的看清楚一个人的真正需求是什么。
即便是自己有什么不对的情绪,但是也无法将这样的过错推卸在毫无干系的食物上面,否则这样的行为就等同于是一种犯罪的行为了!
于是,就在这宁府的一桌晚餐渐渐冷却的时候,这宣瑜则是在田庄上面,捧着大碗,大口的吃饭,这些新鲜的蔬菜,这些新鲜的粮食,怎么吃都不觉得腻味呢,这才是最大的不同。
宁府,修竹院内。
宁老爷子之所以久久不曾入席,正是因为他此刻已经在这修竹院内,许久不曾踏入的地盘上面,似乎连宁老爷子也无法分辨得出,这里还是否是属于自己府中的地盘了,亦或者,住在这里的宁毓雨,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儿子。
当年的自己因为要攀附苏家这个豪门世家,所以才会忍辱负重的娶了当时名声不好的苏三小姐,据说当年的苏三小姐是一个弃妇,但是自己为了官位和往后的飞黄腾达,却是顶着无数人的嘲讽,完成了这门婚事,尽管苏三小姐的美貌无人能敌,也可以从宁毓雨的脸上看得出来他母亲的倾国倾城,可惜的是——
宁老爷子心中最是清楚,却也最是困惑,新婚之夜的自己总是被灌酒,于是也已经不在乎或者不记得那个晚上是怎么度过的了,尽管自己第二天醒来看见了可以看见的一切,也享受了自己可以享受的一切,甚至也得到了心中所向往的官位和生活。
但是,自从苏三小姐返回苏家后,便除了发出一个有了身孕的消息外,连同整个人一直临死前都未曾再返回自己的身边了,仿佛两人的婚姻本身就是一场游戏,更像是另外的一场骗局,苏三小姐一点也不在乎宁老爷子他如何,也不曾过问宁府中的任何事情,更别提是什么娶二房之类的了。
唯有一个宁毓雨,才两人之中的羁绊,但是当年的姚氏,却是告诉自己,这宁毓雨未必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于是宁老爷子在一次喝醉后,冲进苏家,去质问苏三小姐,但是得到了的只是一片沉默,以及苏三小姐病入膏肓的样子,那也是宁老爷子最后一看见苏三小姐了,自此之后,在苏三小姐临死之前,宁老爷子在未曾见过她。
兴许,这便是没有真爱和真情的婚姻之中,所必须经历的某场悲哀故事了,连同宁毓雨,也从小不曾在宁老爷子的身边长大,更别提什么父子亲情了,那更像是一场笑话。
此刻,宁老爷子在这修竹院外徘徊不定,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是毫无资格去质问宁毓雨什么的,因为宁毓雨的开销和所需要的一切自己从未过问过,甚至连府上的人是否给过他一些必须的物品和银两也不曾知道,但是宁老爷子的心里明白,宁毓雨的背后,是苏家,是一个虽然已经就此隐没在中都国,但依旧是历代国师的家族后裔。
对此,宁老爷子唯一可以做的事情就是保持沉默,也保持着自己的官位即可,但是他对于那件奏折的事情,却也又始终无法安心下来,所以才在这不知不觉之中走到了这里,却是又不敢就此踏入这道门槛,甚至连同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内心深处,是羞于见宁毓雨的。
院内,其实武功高强的楚风早已知道了这院门外的人是谁,但是他将此事汇报给了刚刚从外面回来的宁毓雨后,宁毓雨只是冷笑一声,丝毫不在意的摆摆手。
“随便他吧,不用搭理,若是有人来问,就说我已经休息了,不便出门见人。”
这些年来,宁毓雨也是用这同样的理由,打发着外面的所有人,倒不是他不便出门见人,而是那些人根本不值得他看见,一些鼠辈和宵小之徒,哪里是他需要花时间去浪费对付的人呢,这世上总是有一些你根本不喜欢,却又不能被抹杀的存在,那么对于宁毓雨而言——
宁府就是这样的存在吧。
片刻后,宁老爷子到底是没有踏入这个院门,而就此离开了,反正他也已经明白了,这个宁毓霆是绝对不会给自己手下的韩先生做了那样的事情,那么到底是宁毓雨的人呢,还是有什么别的人就此冒充?
为了将这样的心思落定,宁老爷子甚至想道,自己要不要将韩先生请来府中做客,然而好让他亲自指认出这个人到底是谁,如果府中常来常往的人都并非是韩先生所见的人,那么兴许还真是这修竹院里的人了么?
但如果真的是他们的话,这宁毓雨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孝顺自己么,这样的笑话,怎么连宁老爷子自己都不敢相信了去呢。
当宁老爷子一脸沉重的从这外间返回主厅后,随着管家的一声传报,这主厅内的姚氏和陶氏总算是在一片诡异的沉默中,双双的吐口闷气出来,两人都摆出一副各自的神色,上前迎接。
对于陶氏的娇俏,这姚氏当然是要拿出来自己才是当家女主人的架势来,一脸郑重其事的给宁老爷子请安问好,又说自己的儿子去了自己的娘家,给舅舅送东西去了,算是有个借口来搪塞一番。
听罢,这宁老爷子也是没有多言什么,反正他此刻的心思并非在这些事情上,一个宁毓雨还在他心中盘桓不定呢,倒是没有时间去教训那个不听话,不上进的小儿子。
索性,这一顿饭倒是还算吃的平静而又安静,就是让陶氏时不时的偷看了几眼宁老爷子的脸色,心下有些不服气的想道。
“这老爷也真是的,我都将话说的那么明白了,难道这事情还不够明显的么,老爷难道就不怕那个二少爷将整个府中都给败坏光了去,真正是偏袒这个二儿子呢,也没见对大少爷这么宽容,哼!”
陶氏有这样的想法也不足为奇,虽说如今这姚氏已经上了年纪,无法在宁老爷子那里在取得什么宠爱了,但是人家到底有一儿一女撑腰,甚至这女儿将来还要进宫参选,万一要是有个什么更好的前途,那自己在这府中的地位岂不是更加的渺小了,兴许到时候还会让姚氏将自己赶出府去呢。
念及此,这陶氏将对付宁毓霆的心思,倒是更加的转移到了对付宁毓雪的身上,要是可以的话,就此断了这个宁三小姐进宫的后路,岂不是一举两得嘛。
陶氏正低头给宁老爷子伺候着布菜,这心中的想法倒是没停,对面主位上面的姚氏看了这女人跟自己丈夫之间的亲近,虽然她没有资格坐下来同桌而食,但是这种出现的亲密动作,已经要让姚氏倒胃口了。
待到这宁老爷子沉默不语的离开后,姚氏也返回自己的房中,却是一阵大发脾气,甚至连这宁毓雪也给吵得上前来问道。
“娘亲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何必发脾气呢,今晚上父亲不是在家中么,若是被哪个奴才多嘴的告诉了父亲,还不是会责怪娘亲你?”
宁毓雪虽然是个有脾气的小姐,但是这脑袋还算是灵光,一番话说得姚氏登时收敛了几分,但是脸色依旧是难堪的紧。
不用多问,这宁毓雪也知道,随即了然道:“母亲可是又为了那陶氏,而跟父亲生气么?其实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您何必执着于此呢?
倘若想要对付这个陶氏,您真的应该拿出点风度来,兴许她自己就知道后悔了呢。”
乍听此话,姚氏还有些心烦意乱,甚至想着自己女儿怎么能胳膊肘往外拐的向着别人说话呢,登时不耐烦的对回去道。
“你哪里知道,那个下贱女人整天就会在你父亲面前卖乖,但凡她在你父亲面前多说些咱们母女的坏话,哪里还有咱们的活路呢,如今你二哥又是那个样子,真是气死我了!”
姚氏当然也希望自己儿子可以努力上进,且不说大的方面了,至少是个正直的年轻公子哥,也好将来在这仕途上面,可以被宁老爷子安排着当官等等,也算是可以让姚氏放心了。
毕竟姚氏自己一家人都是小门生意的出身户,当年嫁给这个宁老爷子可不就是图个人家是个官老爷子嘛,然而自己的儿子太过败家坏事,为了不让这宁老爷子知道宁毓霆在外面的破事,姚氏连同自己的嫁妆都抵押给了当铺里面,只求自己儿子可以回头,谁知——
今晚上如此重要的场合,自己都已经派人去找了,可是自己儿子却依旧不曾回家来,也难得今晚上没有被老爷子追问,不然连同自己和宁毓雪都要被老爷子责罚了吧。
“唉……”
姚氏一想到这些事情后,登时连同整个人都跟着愁眉苦脸起来,倒是越发多了几分的老态,也难得看得宁毓雪心下有些心疼,到底还是这女儿跟娘亲啊,哪里像是那是宁毓霆做儿子的如此不懂事呢,只听——
宁毓雪:“母亲可曾听过这样的话,这男人呢,是你根本栓不住,也抓不住的,当年父亲跟母亲新婚之后,母亲你虽然是后娶进门的,但是这府中早已死了发妻大方的女主人,你自然是这府中唯一的当家女主人了,但是这陶氏又是怎么钻空的呢?
还不是红袖添香而来的,可见这男人即便是在书房那样的地方,心中的心思也是不少呢,谁叫这就是他们的劣根性?但如果娘亲你总是抓着这些事情不放,反而会让男人更加的讨厌,而去找了别人做乐,与其被男人推开,不如自己去推开男人。
想要让陶氏自取灭亡,那还不容易么,好好调教一个听话的丫头,让您亲自送给父亲身边待着,到时候你且看看,这陶氏还要怎么活?
哪个男人不都是喜欢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么,这种事情娘亲你也应该学会了习惯吧。”
宁毓雪好一番话落地,倒是让姚氏甚为吃惊,她不曾想自己女儿竟然会将这样的注意说出来,让自己的母亲给自己的父亲身边送女人,也亏得宁毓雪将这些道理说得如此直白。
可纵然这道理是对的,但是也足以看得出宁毓雪对于这些男人和女人的事情,倒是知道的清楚,兴许是因为她从小就看着自己父亲和母亲,以及小妾们之间的明争暗斗吧,也兴许是——
“雪儿,你哪里来的这些歪道理?”
姚氏还在犹豫不决,连同这脸色都十分的不好,可是宁毓雪却是了然一笑道。
“母亲,这哪里是歪道理,你忘记了么,过不久女儿就要进宫了,难道女儿也不也是看着圣上身边的一群女人在争斗么,倘若女儿连这些小事情都不明白的话,哪里还可以在宫中的斗争之中存活下去?”
姚氏一听,甚至感叹和吃惊:“进宫么?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