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嫔本人并没有什么争宠的心态,她从小就看透了这些大宅门下的各种勾心斗角的生活呢,也早已看透了这世间男人的薄情和女人的无奈。
作为一个女人,自己无法选择那些可以相处一生一世的男人,即便是此刻选择了某个男人当成了身边的依靠,但是你也无法预料到前面的路上,究竟是否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出现,也会就此赫然打扰了你的依靠,你无法保证这样的依靠是否会成为了你生命之中一直存在,且一直跟最初的感情一样的温柔与心。
所以,在我们这些岁月的长河里面,才会就此渐渐的让女人们失去了对男人的信赖和真正的付出,无论一颗心会就此失去到了怎样的地步,最终所需要面对的却还是只有一个自己。
我们活着的方式和存在的方式都会与别人无关的时候,只有我们可以就此去依靠了自己这样一种存在后,才真正的明白了这样的方式才是真正需要掌握的,而并非是将全部的希望就此寄托在了别人的身上,也并非是可以体现出我们在别人身上的某种的想法或者是依赖。
人们总是会说,你将会是我的一切靠山,但是从来都不会真正的明白,靠山这种东西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虚假骗人的谎言,这个世上根本不存在真正的信任,只会存在彼此之间的交易和在利益驱使下的一切心态。
你来我往的公平交易之中,才是真正需要去面对的问题,或者只是将自己就此封闭在了这样一个安静的环境下面,甚至连外面的一切是是非非都与自己无关了呢。
在这样格外安静的永和宫内,周围的小太监和宫女们抱怨完了后,都到处去躲懒了起来,唯有惠嫔身边新进宫的一个小宫女,这才端着茶杯上前道。
“娘娘喝口凉茶吧?您都在这树下面坐了老半天了呢。”
这新进宫的小宫女固然没有什么经验,也是个面生脸皮薄胆子小的主,但是正是因为如此,惠嫔才将她就此安排在自己的身边,有时候那些过于熟悉的人最终反而会给你带来了无数的麻烦和无法被解决甚至是遗忘的痛苦,反而是这样什么都不了解,什么都不知道的人才是最终可以就此当成了某种慰藉的心头感觉。
“小樱,你不用忙活了,我不渴的。”
惠嫔的神色始终是淡然的到了一种让人看起来有些寒颤的地步,这样的表情,更是让眼前的小樱觉得。
“娘娘,您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啊?”
小樱只是个年纪尚小且没有什么生活经历的普通女孩子,家里太穷了,家中的父母还要养育年幼的弟弟,于是只好将她卖给官中人家,好替家中的一些小姐们顶替了名字进宫来伺候人,谁也无法知道这进宫后是一种怎样的生活,但是比起在外面讨生活而言,至少小樱会觉得,自己可以在这里面吃饱饭,还有地方睡觉,便是一种满足了,然而?
“小樱,你知道么?你的名字里面是一种很美丽的花,只可惜爱这样美丽的花却只能在很遥远的地方盛开,也只能在很短暂的时间里面观看,我曾经在一本书上看见过这样的介绍和故事,心中很是向往,其实我根本不曾去追求什么,我只是想静静的用这样淡漠的方式活着,但是有时候我也不明白自己这样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到底是我害了别人,还是别人会来害我呢,其实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了。”
小樱不明白这话中的意思,只是在惠嫔说了这样的话后,登时觉得一惊,连忙应声道。
“娘娘怎么会这样想呢?娘娘您是个好人,一定不会有人来伤害您的,如果真的有人来伤害您的话,那奴婢会保护您的!”
惠嫔满目诧异的同时,也被小樱这样的话给逗笑了,可是她这样笑容之下的心里面,却是有着种种的暖流渐渐的就此拂过,那是一种怎样的心态呢?
仿佛是听见有人会如此认真而又笃定的说着自己的好,但是自己却连自己也不觉得是一个怎样的好人呢?
惠嫔带着这样的笑容忽而转眼,这才看见了这宫门口竟然站着一抹意外的身影,原本这样的身影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啊?
“皇后娘娘?”
“啊……皇后娘娘驾到!奴才该死!奴才有失远迎!”
宣瑜原本只是随便的逛逛而已,甚至都不曾带着几个宫女跟随,原本她也是打算偷偷的溜出去好找修斯年要几块点心吃,或者是随便的聊聊天,好打扰打扰他那一本正经的工作也行,反正这满满的后宫里面也无聊的很,却不想——
固然宣瑜在一开始是对惠嫔这样身份的人有些忌讳的,但是此刻的她看着这样一个清瘦简单的少女,就这般远远的坐着,而又冲着身边的宫女淡淡的一笑,尽管是一副应该显得格外温馨的画面下,却让宣瑜觉得那样的笑容格外的辛酸,那是一种怎样被生活折磨经历而就此洗礼后的笑容呢?
那又是一种怎样的让人无法从这样的感觉中逃离出来的感觉呢,这样的感觉一直深深地掺入了宣瑜的心底,也就此让她不由的顿足。
宣瑜收回自己的目光,看着身边此刻才跌打滚爬而来的守门太监,不由得冷眼冷声质问道:“你是怎么做事情的?这宫门口竟然空荡荡的毫无一个人?难道是觉得自家主子好欺负,就此可以随便的偷懒么?”
面对着这些宫中登高踩底的现象,宣瑜早已是见惯不惯了,可尽管她跟舒载筠会在背后有着怎样的计划,却也容不得这些奴才们在地下面先已经如此乱了分寸和规矩!
宣瑜好一阵冷斥后,整个永和宫的奴才都就此纷纷出来跪地,也眼看着皇后娘娘亲自上前,将自家主子搀扶了起来,两人一同往内殿走去。
“惠嫔你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好,可是最近受了什么委屈?既然是在这后宫里面,那本宫也不得不来多问一句了,惠嫔可不要觉得本宫是在多管闲事就好。”
宣瑜固然是训斥了那些不听话的奴才,但也没有必要跟惠嫔拉近关系什么的讨好之类,她也只是在做这自己应该做的事情而已了。
听罢,惠嫔连声解释道:“妾身多谢皇后娘娘的关心,那些奴才们的确是犯了错,不过都是妾身管教无妨,这才怠慢了皇后娘娘,还请皇后娘娘给妾身一个改过自身的机会,妾身会好好的教训他们的,还请皇后娘娘恕罪,莫要被这些奴才们伤神才好。”
宣瑜知道这个惠嫔一贯都是会说话得主,然而没想到她这样一番话说得连自己也再无反驳了,虽然自己也明白这些奴才们之所以会如此偷懒,不过是觉得惠嫔失宠了,才会如此不去讨好的么,然而自己再怎么用这皇后的权势惩罚,可这些人到底都是惠嫔的奴才,自己要是管的多了,反而不好,随即——
“惠嫔你莫要替这些不中用的奴才们说话,本宫最了解这些人的本性了,一个个都是吃里扒外,完全不将自己主子放在眼中的废物!
来人!还不将这些奴才们都拉出去杖毙!”
“啊?皇后娘娘饶命啊!娘娘饶命啊!”
“惠嫔娘娘开恩!奴才们再也不敢了!奴才们知错了啊!”
待到宣瑜这疾言厉色的声线就此落地后,外面的一群太监宫女们纷纷求饶,此刻才知道了自己刚才议论主子琐事的废话该是多么的不应该呢。
随即,惠嫔更是直接下跪求情道:“皇后娘娘仁慈,并没有责罚妾身的管教不周,妾身也愿意跟他们一同受罚。”
不得不说,这个惠嫔是真的聪明,竟然在这种情况下用着这以进为退的招数,然而宣瑜也敢笃定,这个惠嫔知道自己不过是声势造大的虚假试探而已,怎么会真正的如此狠辣的去杖毙那些宫女太监们呢,不然这明日朝堂之上,岂不是有一大堆的臣子们要进言她这个才当了几天的皇后是个无比残暴的女人喽?
话落,宣瑜这才朗声道:“看在惠嫔的面子上,本宫权且给你们这些奴才们一个改进的机会,以后要是再敢如此懒怠的对待主子,看本宫怎么将你们一个个都惩罚了!”
“是!奴才们知道错了!多谢皇后娘娘开恩,多谢惠嫔娘娘开恩。”
待到这一群奴才们都退下后,宣瑜才再次扶着惠嫔起身,却不想惠嫔坚持不起,反而是低头接道:“妾身多谢娘娘的好意了,妾身知道,娘娘这样做,都是为了妾身好,妾身不敢……”
“好了好了,起来说话吧,你这般没由头的跪着,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本宫是在欺负你不成呢?有什么话站着说,坐着说,有什么区别么?”
宣瑜不曾在意这些礼节的摆摆手,倒是让惠嫔心下一松,在小樱的搀扶下起身落座在宣瑜的下手边上,这才接着刚才的道谢话往下说道。
“妾身明白,皇后娘娘教训那些奴才的用意是什么,只是如今妾身也就是一个闲散之人,只想度过一段简单平静的日子,那些有着奔头也要生活下去的奴才们,兴许也有着自己你的志愿和目标吧,人生在世,不都是皆为利来,皆为利往的么。”
兴许是因为刚才宣瑜的帮忙,也让惠嫔在心里面对宣瑜真正的感激着几分,连同这最后一句掏心窝的话也说的如此的诚恳,倒是让宣瑜跟着一叹起来。
“你这话倒是说的没错了,即便是这宫中最低微的小奴才,其实也有着自己不一样的生活方式呢,他们也兴许有的是为了钱,有的是为了活下去,或者是为了身边的什么人。
每个人的念头和奔头都不一样,生活的目的和目标也会有所不同,但是每个人无论此刻想要什么,此后也需要什么,其实都是为了某些不得已的事情而已,我们在这样混乱的心态和不同的选择上面,究竟是谁对谁错,其实本身就是一件无法说清楚的事情。
这个世上的很多事情都掺杂着无数的不公平,我们今日可能行善的放过了什么恶人,但兴许明日这个恶人反过来要伤害自己,那么难道我们还会在被伤害之后去后悔曾经自己做下的事情么?”
宣瑜借着此刻说话的由头,话里话外都掺杂了一些不一样的味道,想必这个聪明的惠嫔,定然可以就此领悟的道,只听——
“皇后娘娘的话,妾身很是明白,但是还请皇后娘娘相信,妾身是真的没有对淑妃娘娘已经之前那件跟黑猫有关的事情动手,妾身在进宫后,始终步步小心,尽管——”
说着,惠嫔低垂的目光下闪过一丝无奈,但是此刻的她却是赫然的叹口长气,也缓缓的对上了宣瑜质问的眼神,满目诚恳的接道。
“尽管妾身明白,从一开始,娘娘和圣上两人,都不曾真正的相信妾身,也始终将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放在了妾身的身上,但是妾身今日可以在此保证,如果淑妃娘娘以及那只莫名其妙的黑猫真的是出自妾身之手的话,那么妾身愿意立刻自裁于世。”
惠嫔的话说的十分的朗朗乾坤,也听得宣瑜几乎是要全然相信的了,但是宣瑜到底是留下了最后的一丝狐疑,没有真正和的表态,只是摆手一句道。
“这件事情圣上不是已经决定了么,过去的事情谁也无法改变,就这样了吧,倒是惠嫔你也不需要多想些什么才好,免得你这年纪轻轻的怎么看着如此愁眉不展呢?
偶尔间出去走动走动也是极好的,兴许会遇见一些让自己心情好起来的事情呢,今日已经晚了,本宫也要回去了,你且好好休息吧。”
宣瑜不再跟惠嫔多言什么,便兀自起身离开,甚至还拒绝了惠嫔要着人相送的话,始终坚持一个人离开。
然而当宣瑜离开后,却又绕道而行,一路往这储秀宫的后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