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事情真的很奇怪,当女人想要男人一个解释的时候,男人却是宁可被误会,宁可被厌恶和抛弃也不愿意多说一个字。
但是当女人已经从这些经历的折磨中承受了这些苦难和折磨之后,学会了认真而又平淡的去接着这些事实时,男人却又想要从女人的口中得到一些?
而至于这些是什么呢,男人却是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于是——
此刻帝后两人的这般面面相觑,更多的却是一种从对方的身上看清楚自己的影子而已了。
——
祥云殿。
舒载筠正在蹙眉看着手中的密信,倒是听见门口传来了些许的动静,再抬头望去,只见是自己身边的贴身太监丹参。
“何事?”
一般情况下,舒载筠自己在房间里休息的时候,是从不让外人来打扰自己的,而此时的丹参却是明知故犯,可见这事情也是非同一般的了,随即——
只见这丹参行礼问安一声后,麻溜的给舒载筠汇报道……
“殿下,圣上刚刚去了折桂宫看望了皇后娘娘,而且据说还给娘娘赏赐了许多的东西,如今这阖宫上下的人都知道了呢,殿下您看,您要不要……”
后面的话,丹参也不敢多说,也不敢多问,更不敢提议什么,甚至连偷瞄一眼舒载筠的神色都不敢,唯有安静的低垂着脑袋等着舒载筠的吩咐。
听罢,舒载筠也是先声一愣,想着自己那位不仁不义的父皇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去看望自己的母后,又怎么突然对自己的母后如此之好了,还如此明目张胆的赏赐些礼物吗?
可随即,舒载筠又想到,难道这不过是什么先礼后兵的招数,是意味着这舒帝要对付他们母子了么?
带着这样的念头,舒载筠更是想到刚刚的那一封密信,信中提及到这大皇子是奉着密诏进了国都的,甚至都无人知道是否进了皇宫来,只是等到自己收到消息的时候,才知道这大皇子竟然都已经离开了?
可见,这里面的保密工作倒是做的挺充足的嘛。
半晌后,舒载筠兀自摆了摆手,让丹参退下后,自己一个人落座在这安静的桌前,看着眼前一摇一晃的烛光,有些想不透这其中的点点滴滴。
到了最后,他索性也不再去想了,反正无论这舒帝对自己的母后到底是何等意思,这一条前行的道路上,却是无法停止了。
舒载筠反手将自己袖口中深藏着的那一个袖箭拿出,那便是意味着一场开战的暗中开始……
——
郡城。
宣瑜是被一阵摇晃给弄醒的,而等到她清醒之后,才发现这马车里竟然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而原本身边的那位“老奶奶”却是不见了?
“呃……”
“姑娘,已经到了郡城了,你可以下车了。”
还好这马车外驾车的人不曾离开,宣瑜听见如此一句声响后,才手忙脚乱的抱着自己的包袱跳下车,却是仰头反问道……
“呃,多谢大叔了,哦不对,是大哥,多谢大哥你载我一程,不过我想问,车上的老奶奶怎么不见了呢?”
也不知道宣瑜是否真的看清楚了眼前这人在再一次听见宣瑜提及了“老奶奶”三个字后的嘴角抽搐表情,但听他依旧是扣着自己脑袋上那半遮掩了全部面容的斗笠,没什么声线起伏的腔调应声道——
“他半路上下车了,说是已经到了,哦对了……他还让我替他谢谢姑娘你的好心呢,还说姑娘能有这份好心肠,将来肯定会有好报的。”
话落,眼前的男人再不等宣瑜多诧异的反问一句,便兀自驾着这马车走人了?
“咦……真是个怪人啊?”
末了,唯有宣瑜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这远去的马车,嘴里倒是如此嘀咕一句的念叨道。
“唉,算了算了,反正这年头嘛,怪人天天有,也不觉得奇怪啦。”
宣瑜倒是自我安慰一番的将背上的包袱紧了紧,一手握着长剑缓缓的步入这头顶上那写着“郡城”两个大字的牌匾下——
只见宣瑜一路顺着这来来往往的人流往城内走进后,这道路两旁的阁楼翘楚上,倒是热闹非凡呢,可见这郡城的确是一座人来人往的大城市。
就在宣瑜背着包袱左右环顾着想着自己要找哪一家客栈落脚休息呢,却见那刚刚驾着马车离开时的男人,此刻却是走上了一家酒楼的橱窗前。
“城主。”
在郡城内,没有大皇子,也没有殿下,只有一个城主,彰显着这位舒国大皇子舒载策的身份和地位,以及他所拥有的权利。
“嗯,她走了?”
一语落地,这窗前的一抹颀长身影,缓缓的应声一句,淡然的嗓音里,却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关心,更是有着跟之前那一身老夫人打扮完全不同的样子。
“是,属下将她送到了城门口,此刻应该……”
顿着后话,这位身为舒载策手下第一侍卫,轻砚则是兀自上前,站在舒载策的身后,看着那阁楼下来来往往的数人,似乎要在这拥挤的人群中寻找那一抹娇小的身影似得……
也跟着说道:“应该是要找一家客栈落脚的吧,只是……城主知道这位姑娘的身份么?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地方,可要属下亲自去试探一二?”
身为一个尽忠职守的侍卫而言,自然是要顾忌着自己主人的全方面心思了,即便是找女人这样的事情,也是一样要办好的,但很显然……
轻砚是误会了舒载策的本意。
“不用,你且派人暗中保护好她就行了,若是有什么事情再来跟我汇报吧。”
话落,舒载策也不过是轻描淡写的提及了一句,随即便转身往楼下走去,似乎让轻砚无法猜测到这位主人的心思呢。
这厢,宣瑜一边换看着这郡城内的环境,一边在这街角边上找到了一家不算豪华,但看起来也十分干净的客栈,随即抱着包袱望进走去。
而殊不知的是——
她正转过的半个身子后面,恰好是对面这郡城第一家酒楼下走出了一位十分俊朗的年轻人。
话说……
舒载策也是在顿住了脚步之后,才兀自想起来,自己的容貌从未被宣瑜看见过,又怎么会认出他来呢,随即才装作不经意般的接着往外走去。
只是身后跟着舒载策的轻砚,倒是将自己主人这小小的停顿给看在了眼中。
“云间阁”。
宣瑜抬头念着这客栈的名字,随即里面的小二就出来招呼道。
“这位姑娘,你这是要住店么?”
兴许是小二看见这宣瑜的年纪小吧,倒是问起话来颇有几分不确定的样子,然而……
“等等?你叫我什么?”
此刻宣瑜才回神一把,想着自己明明妆扮成了小公子的模样,怎么被眼前的人叫成了“姑娘”呢?
随着宣瑜这一声诧异而又大声的反问后,眼前的小二倒是愣住了,却也是一头雾水的重复了一句……
“姑娘,你是一个人么?”
这一次,这个问题倒是越发让宣瑜有了几分的肯定,只见她抬手就往自己的脑袋上摸去,果然——
“我的天?”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脑后原本高高被束起的长发,竟然已经全部散落了下来不说,就连脑后面原本绑着头发的头绳也不见了?
“完了完了,我的身份会不会被拆穿了啊?”
此刻才后知后觉想起来些什么的宣瑜,甚是一阵暗自嘀咕,却又转眼对上眼前有些不敢确定的小二后,才掏出一锭银子来吩咐道。
“我要一间上房,准备些吃食。”
“……哦,好嘞!”
店小二看着宣瑜递出来的银子,这才收起了刚才的那份怀疑心思,一边吆喝着,一边给宣瑜介绍着这客栈内的环境,带着宣瑜一路往二楼客房内走去。
等到宣瑜落座在这舒服的房间后,就着小二打来的温水洗漱一番时,她原本是想再次打扮成少年公子的模样的,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束发的头戴了?
外加上,这店小二明明知道了自己的身份,此刻要是再乔装打扮的话,也是无济于事了吧?
末了,宣瑜对着这屋中的铜镜,甚是无奈的做了一个鬼脸,却也只好如此随便将脑后的长发散开来了。
“姑娘,您的饭菜给您端来了。”
随着外面的一声招呼,宣瑜这才跳起来去开门,天知道她已经饿了许久了,就等着这一顿热乎乎的饭菜裹腹呢,更是需要吃饱了好睡一觉才行的。
“多谢啦,放着就好。”
“好嘞,那小的就不打扰姑娘休息了。”
“唉……等等。”
店小二将手中的盘子一一放下之后,就要退出,却被宣瑜站在门口叫住后问道。
“呃……请问一下,这附近有没有一个叫做安家堡的地方呢?”
关于大师兄出仕的地方,宣瑜只知道这么一个名字,而今她虽然来到了这郡城里,但是却不知道郡城里的人物关系和地理位置,只好这般随意拉着店小二追问一句道。
“哦……姑娘要找安家堡么?这地方离这里不算远,有过两条街就到了。”
听罢,宣瑜的心里有了些许的稳定,想着那这样的话,自己明天就可以去找人了,这才冲着店小二微微笑着道谢道。
“那我知道了,多谢你了。”
话说,宣瑜的貌美也不是白白浪费的,只见这店小二看着宣瑜这微微一笑的笑容,登时就愣在了原地,直到宣瑜关上了房门后,才眨着眼睛堪堪转醒,却也忍不住的嘀咕一句……
“哎,这么漂亮的姑娘一个人在外面行走,还真是不放心呢。”
当然了,他这一声嘀咕却是也被某个人听了去呢。
走廊的拐角处,轻砚早已将这一段对话听在耳中,更是对宣瑜提出要寻找“安家堡”的事情有了几分的戒心。
话说——
安家堡是郡城内的这位高权重的安家地盘,而安家也是一直都是拥护着大皇子舒载策的。
甚至于,之前有人提出了想要舒载策杀回国都之类的愚蠢话,也是从安家堡中的人口中和流出的,但也幸好被及时制止了,不然舒载策怎么会安心活到现在呢?
要知道,舒帝是绝对不容许有人在自己坐着龙椅时心存异心的,否则的话——
别说是大皇子这样身份的人,就是三皇子舒载筠也是在所难逃。
屋内。
宣瑜一边大口吃着这热腾腾的饭菜,一边体会着了一把舒服的暖床,这才心满意足的度过了自己在郡城的第一个夜晚。
而此刻的她,则是完全不知道自己一个人的行为已经牵动了多少人呢。
入夜后。
辰嘉树一路匆匆从邺城赶来,总算是在黎明之前抵达了郡城,更是有些偷偷摸摸的乔装打扮一番,一点也不想让这郡城的人发现自己的到来。
也对,辰嘉树怎么说,都算是舒载筠的人,要是让舒载策知道了,那……
后果可是怎么都解释不清楚了呢。
“要不是我知道她根本不认识大皇子的话,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专门来的郡城了,怎么好端端的就非得往这个地放跑呢?如今我倒是知道了,这青松派还真是跟朝堂牵扯不清呢。”
辰嘉树暗中来到了一家自己手下早已安排好的客栈内,又看了手中的密信后,才兀自嘀咕一句道。
他也已经收到了宣瑜下榻云间阁客栈的消息了,而此刻他也需要跟国都内的舒载筠通信一封,免得让他在皇宫里独自着急才好。
末了,随着这封信被自己手下的送出,辰嘉树对着这月上中天的月色,却是忍不住的问道一句……
“这到底是一种过分的巧合呢还是真的完全的偶然呢?”
而至于这样的回答,怕是连舒载筠也无法给他一个正确的答案了吧?
城府内。
已经入夜极深的屋中,舒载策也同样没有休息,摇晃的烛光下,让他一个人靠在床头上,翻阅着手中的一本旧书,虽然这本书已经旧的都有些起了毛边,但是他依旧爱不释手呢。
也许,比起这本书本身的内容而言,其自身的价值才是真正的意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