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起来,这青松派当年也是叱咤江湖的名门大派,只是后来却因为一些事情而渐渐变得隐世了起来,直到最近几十年来,鲜少有人提及了。
但是,青松派内的武功绝学,却也绝对不是皮毛,青松派的人更不是随随便便就能被杀掉的。”
魏影在听了自己徒儿辰嘉树的一番说辞后,兀自沉吟几分的给出了几句答案。
果然——
这其中的事情,让辰嘉树觉得,越发没有那般简单了呢。
“这么说,这青松派被灭门的事情,怕是这背后的高手所为了?只是我不明白,既然这青松派都已经隐世了这么久,为何还会有人找上门?这其中可有什么缘故呢?
会不会跟他们当年隐世有关?”
辰嘉树不愧是能被魏影看上的徒弟,光是冲着他的这一番分析,也看得出他的脑子够灵光的啊。
听罢,魏影也是一阵唏嘘道。
“如果非要说,跟什么有关系的话,那也一定是跟当年的一桩事情有关了,除此之外,老夫我还真是想不出别的来。”
辰嘉树听着这一说起当年的事情,自己师傅竟然都换上了“老夫”这样奇葩的称呼,倒是颇为捂脸的暗暗撇了撇嘴角,强忍着心里的别扭,接着听道。
“当年,青松派出了一位年轻有为的大侠,可是这位大侠在一次出山游历中,偶然从一帮劫匪的手中,救下了一位官宦人家的大小姐。
当时,这位大小姐随行的奴仆们都被杀死了,所以这位大侠只好亲自将这位大小姐送回家。
殊不知,两人一路结伴而行中,这位大小姐暗中喜欢上了这位大侠,待到这位大侠将这位小姐送回家的时候,便被小姐的父亲留下招待,并且还隐晦的提及了两人之间的婚事。
毕竟当年青松派的名声在外,而这位官宦人家的老爷当年在朝中也是德高望重之人,想来对江湖上有着一些势力帮手作为背景,自然是十分欢喜的。
这也所谓是郎情妾意,两厢情愿吧,这位大侠固然也对这位小姐有着心生欢喜,可是师命在上,这位大侠说自己倘若要娶亲的话,也必须先跟自己的师傅说一声。
这位官宦老爷一听这话,知道这位大侠自己是算是同意了,而至于给自己的师傅请示一声也是合情合理的。
江湖之人并无什么父母,全然将自己的师傅当成最尊敬的长辈,如此也可见这位大侠的人品,于是两家人便这般同意了。
但是引起启程的时间被耽误了片刻,所以两位有情人倒是先住在了一起,待到这位大侠随后上路前往师门后,这位小姐竟是已经珠胎暗结在身了。
可问题是,青松派一向都是在江湖中有着颇高的地位,而那些年,江湖中也有个不成名的规定,那便是江湖之人,不得擅自跟朝廷上的人交往,更别说是联姻这种事情了。
于是……后面的情况你也就可想而知,这师门不肯同意,而这位大侠却也不愿意辜负那位小姐,只好忍痛割爱的告别了师门,打算一个人离开,却不料!
待到这位大侠返回这位小姐家中的时候,只见小姐家族竟然因为触犯了当朝圣上而被下旨抄家了!
就连这位小姐也是不知所踪,随后这位大侠便四处的寻找打听,这才在自己几个江湖好友的帮助下,找到了那位小姐。
但此时,这位小姐已经是命不久矣,但是为了自己府中尚未出世的孩子,始终坚持着自己心中的最后希望,等着这位大侠来救助自己。
而此时两人相见,更是一番痛哭流涕,随即没过多久,这位小姐便诞下了一位女娃娃,而这位大侠原本想凭借自己的力量好去求情,带走这位小姐,却被这位小姐拒绝了。
只因为……这位小姐说,自己的家人都已经服罪死亡,即便是自己一个人苟活也没有意义了,况且自己的身子已经不好,再没有好起来的那一天了,自愿大侠将孩子抚养长大即可。
听了这一番话,大侠也是一阵的伤心,更是不舍小姐一个人独自在黄泉路上离去,竟是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了师门,让他们带着孩子回到青松派,避免被朝堂的人追杀。
然而他自己,竟是跟这小姐一起自裁了,两人就这样双双离去。”
魏影一阵唏嘘的将这个故事缓缓说完,而辰嘉树却是觉得,这个故事一定没有这么简单……
“这位小姐,这位官宦人家的老爷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才会被满门抄斩呢?而这位小姐又为什么会独自活到了最后?
即便是如此,一个奶娃娃又怎么会让整个青松派都被归隐,只怕这其中还有着更深远的问题呢,师傅。”
辰嘉树如此想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可魏影却是端着自己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往日里那张轻浮的面容上,也难得是一阵阵的哀痛。
半晌,才听他再次开口道:“那师傅我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当年他拜托我帮他调查这位小姐身份的时候,我略微知道一些。
当初两王争权,今日朝堂上的帝王是如何争位的,那昔日的那位王爷便是如何死的,新帝上位之后的第一件事情,自然是要排除异己,甚至连这异己的后人也不肯放过。
我犹记得当年自己抱着那奶娃娃返回青松派将我兄弟最后的遗言转告给青松派的掌门人时,那位掌门人说过……
即便是没有这件事情,只怕青松派也会面临一些巨浪风险了,而他们也正好趁着这个孩子的降临,随即隐世度日就好。”
话落,魏影接着端着酒杯抿着,仿佛是在纪念自己的那位朋友。
听到此处,辰嘉树算是明白过来了,想想看……
十三年前的那一场骚乱,的确是够让人心惊胆战的,成王败寇自古都是定律,谁也无法改变。
末了,辰嘉树看着自己师傅这一杯接着一杯喝酒的动作,却是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那……那个女孩?”
辰嘉树一开口,却是兀自在心里算计道:那个女孩子,如今论起来也该是十三岁了,可是自己在调查青松派的一堆尸体中,饶是那些尸骨们都被烧损,但是仵作们却是肯定了他们的年纪,绝对没有一个是十三岁的。
这么说来,那女孩子竟然还活着?既然有一个人活着,那会不会还有第二个人也活着呢?
辰嘉树想到此,便有了些许的念头,这才起身道:“多谢师傅,只是不知道要如何找到那个女孩呢?”
辰嘉树微微蹙眉的想到了这个问题的关键,原本以为自己师傅是不会多透露这些机密的事情,却不想……
“那位小姐身上有一块贵重的黄玉珏,据说是十分养人的物件,而我最后将那女娃娃送回给青松派时,也是最后一次看见那块黄玉珏了。”
“……黄玉珏?”
辰嘉树对这样金贵的东西也是略有耳闻的,毕竟那十几年前自己尚且年幼时的惊鸿一瞥,也算是粗略有些印象,只是……
“竟不想,这其中还有如此的纠葛。”
辰嘉树在心中一阵琢磨后,这才打算告辞离开,可是他再抬头望去,只见自己师傅已经喝醉了?
正歪着半个身子靠在软榻上,嘴里仿佛在念叨着什么……
“小树,对不起……”
辰嘉树听得有些糊涂,不知道这“小树”又是何人,只好先扶着自己的师傅上床躺好后,这才独自离开。
然而,待到这房间里一阵安静后,魏影却是在床上缓缓睁眼,满目的哀伤道。
“小树,当年的事情最终还是被翻了出来,你的师门也终究是被灭了,你还以为自己一个人的牺牲就足够了么,你看看吧,你到底是做了多么愚蠢的事情啊。”
当年,那个大侠,正是宣瑜的父亲,宣树,而宣瑜的母亲就是那位官宦人家的大小姐,甄情情。
而甄家当年,就是帮助成王夺位的宰相世家,只可惜……
就在甄家想要利用青松派在江湖的地位来帮助成王夺位的时候,却不想竟是被当今圣上先行下手,除却了这一切。
更不为人知道的是,那些所谓的土匪,还有相遇,都不过是当今圣上故意制造的手段罢了,为了就是抓住他们的把柄。
更加让人心惊的则是,当今圣上也曾经被甄家小姐,甄情情的美貌所吸引,但比起美女,他似乎更在乎江山,不然又怎么会将这枚黄玉珏舍得送出呢?
一场旧事,仿佛就这样被渐渐的拉开了帷幕,曾经的对于错,如今又会被掀起一场怎样的风波呢,似乎谁也不知道了吧。
——
群山围绕,路途遥远,这青松派自古来都是十分难以进出的地方,即便是宣瑜在这里已经走了整整两天,还是没有找到最后的出路。
“呼……”
这一次,当先坐在地上的人,竟然是舒载筠?
“喂?你没事吧?”
经过这一短短几天的相处,两人总算是没有之前那么的剑拔弩张互相冷怼了,宣瑜回头看着身后直接坐在地上的人影,可是感受的到他身上的失望。
“你也别着急啊,有时候有些事情是急不来的。”
宣瑜知道,这走不出山里的打击,对眼前的人而言一定很大,似乎看起来他心里还承受着许多的压力似得,但自己向来是不会安慰人了,只好半晌后才憋出这么一句来。
“我知道……”
舒载筠缓声一句,难得没有以往的嚣张跋扈,只见他缓缓躺下,仰头望着这头顶上的蓝天白云,第一次静下心来好好的感受这里的风景。
诚然如宣瑜所云,这里的确是美景的天下,可惜……
他的天下再不美丽,也是他的天下,而不是这里的天下。
“我知道你很想离开这里,我也知道你这种身份的人肯定还要等着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呢,但是走不出我也没有办法啊,我虽然是从小住在这里,但是我从来没有离开过。
只是偶尔听见出门采办的师兄们提及一两句而已,我平日里又懒惰,不曾跟师兄们一起出门打闹,更是不曾留意这出山的道路,但我保证,我会尽快找到离开这里的出口的!”
宣瑜这人,当真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平常看见舒载筠那么傲娇的不可一世便故意不去搭理,可眼下竟是看见他如此颓丧伤心,竟是一口气说了大实话。
待到舒载筠翻个身从地上撑着脑袋挑眉望来后,宣瑜才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莫不是上了这男人的当?
哼……
果然这年头,最会装样的就属男人了呢!
“你休息够了就赶紧起来吧,我可没力气拉你一把。”
宣瑜懒得跟舒载筠多说什么,只是撇了撇嘴角的接着往前面走去,丝毫没看见身后舒载筠那一抹坏笑。
就说嘛……
我们堂堂三殿下,怎么会这般垂头丧气?
他可是面临死神降临都要狠命抓着不放的人啊!
“喂!快来看呀!这里有机关啊!”
宣瑜的声线从不远处传来,听得舒载筠一阵激动,待到他连忙跑上前后,果然是在前面的石壁上看见了奇奇怪怪的雕刻花纹。
但是……
“你确定这是机关?”
舒载筠盯着眼前的花纹却是没有半点思路,想想看……
这里既然是青松派的地盘,那这机关自然也该是青松派的人来解开的,可要是靠着宣瑜的话?
舒载筠倒是觉得,还不如直接将这石壁给砸开的好。
“呃……当然了,我觉得这花纹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似得?”
说着,宣瑜难得没有被舒载筠的调侃而炸毛,反而是极其认真的思考着,更是止不住的回忆。
“我到底在哪里见过呢?呃……让我好好想想,好像是在师傅的桌案上?”
宣瑜抱着脑袋好一阵思考,而旁边舒载筠则是上前细细查看周围的环境,到还真是在这花纹上看出了点明堂,只因为……
“成王?”
这石壁的旁边竟然是一块墓碑,而墓碑上面竟然还刻着当年“成王”的名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