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妃之所以在当下有着这般超然的地位,自然是跟她这惊人的容貌取得了舒帝的宠爱有关。
而她的哥哥洛枫,便是如此般的平步青云,从一个小小的校尉,已经升到了大将军的位置上,更是在朝中自成一派,十分的耀武扬威。
如今,甚至要跟皇后的母族辰氏,公开对抗了,不然这一次的舒载筠被暗杀事件,又怎么会闹成如此模样。
“娘娘,这是奴婢特意给您准备的玫瑰花茶饮,最是能清新宜人的了,您尝尝看?”
宫中的内殿里,软榻上正斜倚着的女人闻声回头,果然是婷婷袅袅之姿,怕是连女人看见了,也要欣赏几分的,更何况还是男人呢。
待见洛妃回头望去,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身边侍女捧上的茶杯,却是未曾接过,这才缓声开口道……
“这都城地处北方,常年都是夏冬长,春秋短的,与我们南方的鱼米之乡甚是不同,却是也难得看得见如此娇嫩的玫瑰花骨朵儿,当真是难得。”
听此,洛妃身边的大宫女依兰浅笑的回话道……
“娘娘果然是好眼力,这玫瑰花骨朵儿是圣上特意吩咐了下人们给您新鲜摘下来,又干干净净的晾晒干净了,就是为了给您享用呢。”
比起自己身边大宫女的炫耀和喜形于色,洛妃倒是显得过分淡漠了,似得对这份恩宠不怎么放在心上似得?
见此,依兰也不好多言什么,只是缓缓的将这珍贵的茶饮放在了旁边的小桌上,可是——
待依兰的余光堪堪落定在洛妃手中的那个香包之上后,便是在心里一顿,明白了太多。
说话间,殿内的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却听见外面传来一声传报。
“启禀洛妃娘娘,何公公求见。”
说起来,这何公公乃是御前的一个小太监,却是被洛妃的哥哥,也便是那位洛枫将军举荐而上位的。
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将宫里宫外的消息,好给他们兄妹二人一一联系上。
听罢,不等洛妃点头,依兰已然很会看眼色的亲自打帘出门,请着那位何公公进来。
“奴才给娘娘请安。”
“不必多礼,可是哥哥那儿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洛妃问的如此着急,这跪地的小太监也不多磨蹭,立刻将早朝之上耳朵事情一一讲述了一遍。
“什么?你是说……这三殿下竟然……竟然死了么?”
“娘娘慎言,这件事情已经被皇后娘娘当众堵住了后话,甚至连将军都惹上了是非嫌疑呢,还请娘娘千万不要连累了自己啊。”
何公公虽是嘴上这样说着,却还是偷瞄了几眼坐上的洛妃,婉转着心思道。
“其实,这件事情也的确跟将军有关,但如今事情尚未查个清楚呢,这皇后娘娘便仗着自己母族在朝中的势力,当朝便逼着皇上亲自派出了皇家才拥有的铁甲兵去寻找三殿下的踪迹。
如此一来,越发显得将军人单势孤了,况且……这件事情到了最后总是有人要牵连进来的,如果此刻不稳一稳的话,只怕等到事情出来,将军怕是要……”
后面的话,再不用多说,洛妃已然心下明白,就连何公公也生怕自己再多说了什么便是自讨没趣了,随即便叩首离开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这内殿里又恢复了异常的安静不说,更是在这过分华丽的外表下,彰显出了更多的冷清和孤寂。
“娘娘……茶凉了,奴婢去给您重新换上一杯吧?”
直到小桌上的茶水都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青烟袅袅,依兰才低声一句,只是她刚要伸手去拿走茶杯,却听半晌不开口的洛妃,轻言道。
“不必了。”
“娘娘?”
依兰费解的看着洛妃端着这早已不冷不热的茶杯仰脖而尽,却听洛妃端着手中的茶杯兀自一句……
“这茶再凉,哪里比得上心凉呢。”
洛妃目光沉沉的看着手中的白玉茶杯,上好的透明白玉,只要微微抬手,放在阳光下一照,便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来,更是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
可惜——
如今这送茶杯的人已经没有了当初的那份心思,倒是自己始终走不出过去的影子来。
“娘娘……您这是?”
依兰虽是心里明白些许,可是洛妃自己不开口,她一个做奴婢的又怎么敢直言呢?
“依兰啊,你当初也是哥哥在宫外买来的小丫头,随后便一直伺候着我,而今又更是跟着我在这深宫被锁住了多年。
外人常言道,我洛妃收尽了帝王的恩宠,甚至连家族实力雄厚的皇后也比及了下去,更是有着取而代之的势头。
可惜,这样的话,别人怎么说都无所谓了,反而是我自己听了,只觉得心下凄凉,遥想当年我只是一个被哥哥在大街上捡来的丫头,我原以为自己遇上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却不知道,人心啊,莫过于被最重要的人送到了最凄凉的路上,我们这些愚蠢的女人,总是看不清前路是什么呢。”
依兰听闻洛妃这一番自言自语,愈发的不知道说什么,她一边心想洛妃是不是发现了自己其实是一直跟洛枫将军有联系的,甚至她的存在跟何公公一样……
都是在洛妃身边的眼线,好给洛枫传话。
索性,依兰唯有无声的跪在一旁,半句话也不敢多言任由洛妃的处置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依兰已经感受不到自己膝盖上的疼痛了,才听见头顶上轻飘飘的响起一句……
“去给陈公公传个话,就说我今日想圣上了,看看圣上有没有想我。”
话落,依兰一阵回神,这才急忙应声道。
“圣上听了娘娘这话,定然是欣喜不已,圣上日日都想亲近娘娘,难得娘娘今日肯主动,圣上怕是绝对不会推辞的!”
依兰一听此言,便知道洛妃是打算出手,好在舒帝的耳边给洛枫将军吹吹枕头风了,如此一来……
这洛枫将军的地位可以保住,他们这些依附在洛枫将军名下活着的人,也便可以保命了。
“去吧……”
洛妃对依兰的这番追捧没什么反应,甚至连眉梢眼带上都沾染了几分冷漠,像是极其不爱听这番话似得。
反而是依兰不再耽误的急忙离开,看着那架势怕是心里早已迫不及待了呢。
可惜——
他们这些人误以为洛妃自己看不懂,谁知?
洛妃最是明白了。
“哥哥,当年你救我一命,随后又亲自抚养我多年,待我如兄如父,可是你知道么?在我没有成为你的棋子被你送进宫之前,我更想做你一辈子的妻子啊。
我曾经是那样痴痴地念着你,想着你,可是从你故意将我带在身边,又故意让我偶遇圣上之后,我才渐渐的明白……
在你眼中,这一切都是一场谋划和算计的开始,再好的爱情,也始终比不上你们男人眼中的权利富贵。
如今,你一次又一次的利用我谋取权位,而我也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屈身在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身下,可我这一切又是为了谁呢?
倘若说,我只是为了你,那你又会相信么?”
洛妃的心思随着她脸上的两行清泪缓缓落地,从远处望去,像极了那美人画一般,让人舍不得触碰啊。
只是这美人的心却是形同玻璃一般脆弱,更加无法触及了呢。
——
辰嘉树从折桂宫离开后,在小太监的领路下一路离开,可是在半道上,却是看见宫墙脚的另一个方向上,站着两道身影,像是在窃窃私语些什么?
待辰嘉树故意放慢了脚步仔细望去后,只见——
依兰正跟何公公在墙角下躲着说话呢。
何公公:“怎么样?娘娘那边怎么说?”
依兰:“唉……娘娘也是心苦啊,知道了将军有这样的境地,即便是心里头再怎么不舒服,也还是点头答应了,这不,就吩咐去给圣上身边的陈公公传信呢。
怕是今晚上圣上肯定会来洛水宫的看望娘娘的,届时……”
后面的话,哪里还需要依兰多加言语些什么,这何公公早已松口长气的点头道。
“这就好,这就好啊。”
“好什么!你们男人家一个个的都是负心汉!”
“哎哎哎……好姐姐,我可不是啊!”
“哼!你更浑蛋!”
说罢,依兰越发啐了一口的骂道,转身便走了。
听了这么一出墙角,辰嘉树心里自然是跟明镜一般,也越发觉得洛枫的可疑了。
待他出了宫,便兀自牵了马离开。
话说——
辰嘉树总觉得,那青松山以及青松派都有些古怪,可是自己的姑母,当今的皇后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他索性打算去问问自己在江湖道上的一些朋友。
说起来,辰嘉树虽然是出身于官宦氏族的大家之风,但是他这一身好功夫却是因为祖辈们家里养了些江湖上的门客所学。
索性他的师傅也是江湖之人,便是问着一些这样的事情来,倒也方便不少。
都城的东街上,都是大官贵族之人,就连酒楼和茶馆也是贵人们才能享用的,而这西边的小巷子里,虽然只是普通人家的出入,可也照样是热热闹闹,却也添了几分不知味的世俗情调。
尤其是这白日里便有些喧闹的艺馆了,里面的好酒美人,可是从来都不肯缺少的呢。
“哟……这不是辰公子嘛,快请快请啊!”
鲛绡楼,正是这西街上的一大亮点,据说里面的玩意连当今圣上都觉得新奇呢,可见是实力不容小觑的。
可辰嘉树之所以来到这里,也的确是为了寻找自己的师傅,谁叫自己的师傅就喜欢往这里钻呢。
“赏你的,本公子找人。”
辰嘉树不愿跟这身前的老鸨纠缠,兀自丢下一锭银子后,便自己上楼去了。
待他在这二楼的雅间外走过了三间房后,才停足站住道……
“师傅。”
原本,这里面的曲子正悠扬婉转的连绵不断,却被外面这一道声线给堪堪顿住不说,更是连房门也被一掌绵绵劲风缓缓打开。
丝毫不显得张狂,也半点不输了气势,饶是这一点上,便可以看出,里面的人功夫有多深了呢。
“你今个怎么想起来出门找乐子了呢?难道是开春了不成?”
待到辰嘉树抬脚迈步进入之后,倒是对眼前这一幕左拥右抱,丝毫不觉得惊讶,反正他也是见习惯的了。
“是呀……我进宫了一趟,还有幸看见了天下第一美人,洛妃娘娘……”
“什么?什么!”
辰嘉树就知道自己的师傅,什么都好,就是好色的毛病始终不敢,如此他倒也能随口拿着圣上的宠妃来调侃了?
当真是皇后的侄子,胆子好大啊!
一听此话,桌前原本还靠在美人堆里的魏影蹭的起身瞪眼,直到他看见自己徒弟脸上的一抹坏笑后,才冷哼一声的摆摆手。
“都出去吧!本大爷要跟自己的徒儿说话,你们都不许来打扰!”
要知道,这魏影可是这鲛绡楼的常客,周围的姑娘们也都识趣,听闻此言后便一一起身离开。
其中有几个胆大的临走前,还不忘在辰嘉树身边丢一抹媚眼过去,却不见辰嘉树有丝毫反应,这才跺脚离开。
看见这一幕,倒是魏影这个不拘豪杰的大叔笑得一脸贼样道……
“瞧你小子一本正经的样子,还说自己看见了天下第一美人呢,哼,我看你就是看见了仙女,也未必动心,我有时候都简直要怀疑你是不是男人了!”
魏影自己好色,自然是把自己徒弟也想培养成享乐主义者,却是这么多年来,都没有得逞啊!
啧啧……
做师傅的,做到他这个份上,当真是捂脸!
“师傅,我来找您,是想问您一件事的,我上楼前已经给您续了一个月的费用,你还可以在这里接着享受,如何?”
辰嘉树果然是是厉害人物,这点投其所好的本事当真是无疑了。
听闻此话后,魏影还有什么不满意了,摸着自己的胡须嘿嘿一笑道……
“果然是我的好徒儿,说罢,有什么事情要问本师傅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