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唯有在吃饱喝足后才能后知后觉的发现这一些列的问题,然而要是没有提前处理好一切,嘉珩怎么会如此淡定的守着她。
“没有,圣上已经听了映桃的汇报,提前恩准你用那套不用的茶具做练习,此事方公公也作证,所以丹桂的话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况且你脸上的巴掌印和身上的伤都明摆着呢。”
不知道这种淡漠的口气听起来是怎么样的,但宣瑜却是下意识的打个寒颤,瞅了一眼略带低垂眼神的嘉珩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半晌才支支吾吾的解释道……
“我真的没有跟她争执什么,我都任由她打骂了……要是还惹了圣上不高兴,那我也没办法了。”
一脸无奈的宣瑜耸耸肩,摊开的两手上被抱着纱布,此刻对上嘉珩望来的眼神,黑漆漆的一片,看不清里面的风起云涌。
“跟你无关,此事我会处理,以后要是遇上这样的事情不用忍着,不是你的错你就打回去,就算是你的错也无妨,照样打回去。”
“……啊?”
这貌似跟原先的嘱咐完全背道而驰呀?
宣瑜傻兮兮的发愣几秒,有些怀疑受伤生病的人是不是嘉珩了?
“吃饱了吗?”
“哦……嗯嗯。”
被嘉珩起身打断了思绪问道一句,宣瑜虽是脑袋在点着,可手上的动作却是急忙的将剩下的几个点心抓走,看着她这幅饿惨了的模样,嘉珩却是略带叹息的道一句。
“还有呢,不够了再给你拿。”
“不用不用,我好像吃太多了呢,你吃了吗?”
一边往嘴里塞着红豆糕,一边才想起来问一句人家的宣瑜,敢情你是饿死鬼投胎呀?
“管好自己,再去『操』心别人。”
径自出门丢下一句的嘉珩,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暖男,不过……
暖男对宣瑜而言也没什么用。
此刻正坐在软榻上抱着被子舒舒服服吃了点心的她是绝对不会想到,某人正在替她“处理”问题呢。
……
“啊!嬷嬷我错了!饶命啊!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
宫中的里,无论是主子奴才,最害怕的地方倒不是冷宫,当然了,能被贬谪到冷宫里的,还分什么主子奴才吗?
不过基本上每个人都是害怕“慎行司”的。
更不用说,这里只有进去的份,没有出去的份,因为能活着离开慎行司的人,最终不是残了,就是比残了更惨。
“你可劲儿的喊吧,听你还有力气喊叫,那就得来点更狠的!”
一个已经上了年纪却是面相极度凶狠的老嬷嬷,正在卖力的拷打被绑在铁架上的女人,已然是凌『乱』的长发下,只有一张血肉模糊的脸庞,唯有细细的看去,才知道这正是……
“哼,人前多么风光的丹桂姑姑,眼下也有机会落在我们的手上,可是得好好的‘伺候’才行。”
几个轮班鞭打的老嬷嬷们纷纷『露』出一脸的讥笑,丹桂被送进慎行司可是有人暗地里交待过的,只管好好的打,不需要手下留情。
无论这交待的人是谁,反正她们也是收了银子只管办事的。
“不!不要……不!啊……”
当一股糊味从自己的身上传来时,丹桂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脑中唯有一片绝望,以及满嘴被咬出的混着鲜血的碎牙。
“哟……这就晕过去了,果然是细皮嫩肉的经不住打,咱们姐妹几个也休息会儿吧。”
“走走走……”
随着几道碎碎的骂声,这无人到来的地方已然变得诡异的安静,被吊在铁架上不知死活的丹桂,已经跟个活死人没什么区别了,剩下的只有一滴滴鲜血在嘀嗒作响。
殊不知,此刻某个站在宫墙外等待消息的身影,才是她最该感到害怕的。
“……主子。”
只见那一堵宫墙后,一道低头弯腰看不见脸面的身影,正在低声汇报着什么……
“人,已经按照主子的吩咐办妥了,保准不会出岔子。”
“嗯。”
一双眼眸,淡漠的声线,还有挺拔的背影,恰如其分的在月光偏西几分后『露』出半张如玉的面庞,此刻望去,才觉得那脸『色』和那目光正仿佛穿透了一切,带着噬骨的恨,还有……
满腔的爱。
“主子,圣上那边其实对此事是颇有微词的,只怕少了一个御前女官,那小姐那边……”
“放心,如果阿瑜必须要进宫的话,倒不如让她一直做个御前女官的好。”
“……是。”
闻声,听见眼前“主子”的话后,这回禀的人似乎才明白其中深刻的涵义。
夜『色』,就这样在一滴滴鲜血的流逝中过去了,无人知道,这个世上,已经少了一条生命,就像是没人知道这个宫墙内外在将来还会发生什么。
但,唯一知道的就是,无论是走进宫墙的人,还是走出宫墙的人,都是染满了鲜血的人。
……
翌日。
清晨的阳光极好,宣瑜基本上是一觉睡个自然醒,等到她翻个身舒舒服服的磨蹭着脑袋下面的绒被时,才发现……
“呀?我……”
环顾一下四周,发现自己还在昨晚上的地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回去“当值”,还是?
“吱呀……小姐?您醒了?”
正当她糊里糊涂的在床上发呆想着时,房门却被人从外打开,只听见果果那熟悉的脚步声和问候声穿过了屏风径自往里间走来。
“我是不是该去前头干活了?”
还以为果果是来叫自己接着去当值的,谁知?
“小姐是不是没睡醒呀?大少爷可是说了,您受了伤,圣上都同意您回来养好了伤再去呢,大少爷还说……
既然如此,就多养几天也无妨,您瞧,这是大少爷临走前嘱咐奴婢给您熬得汤『药』,还有早膳,奴婢都一一给您端来了。
奴婢先伺候您梳洗更衣吧,小心您的手和腿,待会儿等您吃完了,奴婢再给您敷『药』。”
一边利落的动作着,一边给宣瑜解释的果果,倒是一天的功夫就变得如此勤快听话了,暗地里佩服嘉珩那管教人的手段,宣瑜任由果果开始悉心伺候,可心里却想着这番话。
‘也不知道嘉珩是怎么跟大和帝说得,既然自己没错,那定然是丹桂的错了,既然如此,丹桂会不会受到什么惩罚,别等自己回去了,丹桂又要变本加厉的对付自己?
那还是别惩罚她的好了,免得因果循环个没完没了……’
“小姐?小姐?”
“……啊?”
被果果叫了好几声才回神的宣瑜,对上果果那担忧的眼神后,只听她端着手里的『药』碗蹙眉问道。
“小姐可是在御前受了什么委屈,怎么才一天的功夫人又是受伤又是憔悴许多的,等咱们回去的时候,夫人看见了肯定心疼呢,就连大少爷也是担心的不得了的样子。”
一早上起来就听见果果这“大少爷”长,“大少爷”短的,竟是比以前在府里的时候念叨的还要多,知道果果这个年纪的小姑娘每日里都怀揣着一颗春心时刻萌动着的宣瑜……
却是压根没听见的接过『药』碗仰脖喝进。
嘴里依旧是那充满了甘草般甜味的『药』汁,半点也不让自己受苦了,连带着心里也变得甜蜜几分的问道。
“大哥什么时候回来,我还有事要问他呢。”
“大少爷走的时候没交代,只说是要奴婢好好照顾您。”
麻利的接过宣瑜手里的空碗,又端着早膳过来的果果,盯着那碗红豆粥就像是盯着什么心爱之物似得两眼放着无限憧憬的目光……
“小姐您不知道,这红豆粥竟然是大少爷亲手熬得呢。”
“……咣当!”
刚要拿着勺子开吃的宣瑜冷不丁被这话吓得连勺子都掉落了,愣愣的扭着僵硬的脖子不敢相信的问道:“什么?”
依稀还记得自己不止一次的提过这红豆粥超级好喝,还说嘉珩怎么连厨子都带来了的宣瑜,此刻仿佛是被人拿榔头砸中了脑袋。
“奴婢也是偷偷看见的,天还没亮的时候,大少爷就去小厨房里亲自给您熬『药』,熬粥了,临走之前还叮嘱着奴婢一定要看着火候,没想到大少爷人这么好……以前只觉得冷冰冰的……”
果果这番少女怀春的话碎碎念道个不停,全都被宣瑜当做了消化品,一口接一口的吃着红豆粥和红豆糕,想着原来自己爱吃的东西竟然都出自嘉珩之手?
忍不住幻想着以后嘉珩要是不当官了,完全可以在大街上开个粥品店,就凭他这连自己这张二十一世纪尝遍美食的嘴巴都能征服的能力,一定是生意火爆极了。
到时候……
眼见碗底已经舀光了,宣瑜才讪讪的打住自己的天马行空,任由果果收拾了东西,自己怀抱抱着红豆糕一口接一口的边吃,边……
发呆。
想着宸妃此刻指不定怎么算计,想着定嫔会怎样谋划,还有三皇子和四皇子表面看起来兄友弟恭,实则都在争夺诸位的一一阴谋,宣瑜真的好像逃离这一切。
但是?
总有人惦记着她呀。
……
皇家猎场上已经开始了逐鹿追角,奴才们纷纷将养肥了一整年的小兔子,小鹿们赶进围场内,任由那些骑在马上的皇族们『射』箭比赛。
这一天,猎场上最是热闹,大和帝带着自己的两个儿子,外加上一些英勇矫健的侍卫或者大臣们一起看着这场人与动物的盛宴,体会着这狩猎的心情,带着澎湃的情绪。
然而,比起男人们在猎场上的血腥,女人们之间可从来都是绵里藏针的呢。
“听说丹桂犯了错已经被宫规了呢,看来嘉小姐可是真的要成为御前女官了,那一身娇贵的身子不知道能不能伺候好圣上呢,真是让人担心。”
此刻正坐在看台上最高位上的宸妃,扫一眼下面跟着方公公身后等待传唤伺候的三个御前女官后,冲着下首位的定嫔阴阳怪气道。
这次围猎出行,除了宸妃和定嫔之外,只有几个位份极低的官女子跟随伺候,此刻甚至连这看台都进不了,倒是越发让宸妃觉得自己是后宫之主了,竟然连这种伸手管到了圣上那里的话都能说得出口。
闻声的定嫔心里如此一想,面上却是谦和笑道。
“姐姐真是『操』劳,如今咱们都出来游玩了,姐姐还如此担心这些小事,难道这不是该方公公料理的吗?要是姐姐想知道的更多,不如传方公公上前细问吧?”
知道方公公是大和帝身边最亲近的心腹,要是宸妃问了此话,定然会让大和帝知道,兴许就会让大和帝觉得宸妃以及三皇子正在朝中拉帮结派,不然何必如此关注嘉府的人和事?
“有什么可问的,一个奴才罢了。”
索『性』宸妃也知道此话不宜多问,斜扫了一眼始终看着猎场里竞争的定嫔后,有些埋怨的掩盖着眼中的锋芒随口应付一句,很快就挑起了别的话题。
“其实之前本宫瞧着那个丹桂听顺眼的,本想着跟圣上说,要不要调到本宫那里当差,反正都是姑姑的位份,可委屈不了她什么,唉……谁知,这丫头倒是个命贱的,竟然敢惹圣上,真是该死。”
宸妃的话颇有几分微词和试探,不过虽然不是自己亲自动手,但也不知道是谁动手的定嫔,却是明白了一件事,越发顺着宸妃话往下说道。
“妾身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事,倒是可惜让姐姐白白浪费此等好心了?”
“这哪里是什么好心,只是看着那丹桂倒是个模样俊俏的,难道妹妹不觉得吗?”
一抹眼风扫来,定嫔却是笑了……
“这宫里人来人往的,从来都不缺少年轻漂亮的,况且又是伺候圣上的女官,自然是不同了,妾身瞧着那映桃就十分的乖巧可人,清荷伶俐舒爽,凝霜虽是面上有些傲然的样子,却也是个本分的,想来方公公亲自挑选的人定然不会错了。
诚然如姐姐所言,那丹桂的模样是出挑了些,可是惹怒了圣上却是没个好结果,倒也不足可惜。”
一番话落定,说得宸妃再无机会挑起后话,脸『色』越发的阴沉起来,刚要借机发怒,却听见猎场上已经传来一阵阵欢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