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身为容国唯一长公主的容珩,不过是在拥有一切之外,却得不到自己喜欢的人罢了。
望着跟着浅碧一起到来的文竹,容珩立刻起身拉着文竹撒娇道。
“小舅舅你怎么才来呢?”
“浅碧生病了,我去看望一下,倒是你,还是当姐姐的人呢,怎么一点礼数也不知道?”
这些年,文竹又是当爹,又是当娘的,生怕教育不好两个孩子,会对不起死去的宣瑜跟容玖,还要一门心思的照顾阿瑾,管理一些国家大事,竟是比起那些年多了几分沧桑呢。
可这些在容珩的眼中,都是成熟魅力的吸引。
“我不知道嘛,都怪你们非要给我安排什么相亲宴,我一点都不想嫁人呢!”
一提及此事,容珩越发来了脾气,俏生生的小脸上满是不高兴,唯有拉着文竹的动作,却是越发的紧致了。
“好了好了,多大的姑娘了,怎么还说这样小儿科的话呢,你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你是当朝的长公主,怎么能不嫁人?况且这场相亲宴也是为了给我们大容国挑选出更多的人才,这不仅关乎与你个人的幸福,还有国家的命运呢。”
如今文竹说起话来,再也不同往日了,这样的口气和道理,就算是麟佑,也要甘拜下风的。
回想当年,容玖一战后跟着宣瑜一起死去,这件事情不仅让文竹一下子变得成熟坚强起来,还隐隐有了王者之风。
按理说,文竹身上的血脉是王位的最大竞争对手,虽然这些年也有不少人在容瑾的耳边煽风点火,可是容瑾却心知肚明。
只怕这世上所有人都有可能造反,独独唯有文竹不会,他对宣瑜的一片赤诚之心,怕是比他这个儿子还要慎重呢,不然为何每年的忌日,文竹都早早准备了呢。
“可不是,你就别嚷嚷了,安静的看看那些前来参加宴会的勇士们吧,这想娶天下长公主的人,自然也不是一般人。”
“哼,当然不是一般人了,都是一群痴心妄想的歪瓜裂枣!”
“阿珩!”
听着容珩这一声嫌弃的话,文竹立刻反驳,就连刚刚开口调侃的容瑾,也听出了这其中的严肃口气,越发的拉着浅碧安静的坐在一边不与开口了。
反正这么多年来,也只有文竹才能管得住容珩这骄纵的脾气。
想想自从父皇母后过世后,容珩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越发的变得骄纵了,偶尔也会有点小蛮横,虽然都无伤大雅,可是跟浅碧从来都是安静温柔的『性』子相比,着实让人有几分头晕。
兴许,这便是容珩想引起文竹注意的方式吧?
可真是因为如此,她似乎也用错了办法呢。
“小舅舅你凶我做什么?你是不知道,刚才我跟丫丫从台下回来的时候,都看见了什么人来参加宴会,一个个长得其丑无比也就罢了,还没什么本事就会说大话,你怎么能放心将我嫁给这样的莽夫呢?”
说着说着,大滴大滴的眼泪委屈的从容珩的眼中落下,这下……
更是看傻了周围的几人。
“哎呀呀,快别哭了,我们长公主的眼泪可是矜贵的很呢,你们还不快去拿条干净的锦布,打些温水来给公主净脸。”
原本,麟佑在容珩的婚事上,是没有什么『插』口的资格的,毕竟这些年他心中始终愧疚,也最多是管一管国家大事罢了,可这一次嘛。
看在容珩都掉眼泪的份上,他也不得不在容瑾的示意下,出来说一句公道话了。
“我说呀……阿珩,你可是冤枉你小舅舅了,他怎么会将你嫁给碌碌无为的平庸之人呢,这次相亲宴,看似是给你招婿,可实际上,也是给我们大容国招纳人才嘛。
你看那些不好的人,自然会在第一关就被刷下的,能近前让我们一起考察的,定然都是文武双全,才貌俱佳的翩翩少年郎呢,到时候,你可别挑花了眼害羞了才对。”
麟佑果然是能说之人,此话一出,容珩安静了几分,可是脸上的神『色』却是始终郁郁寡欢,似乎对谁做自己的驸马都没什么兴趣似得。
然而……
这高高的看台上,也唯有容瑾跟浅碧了解容珩的心思了。
只不过,她的心思,恐怕难以实现。
随着后面的宴会里,隔着远远的距离,能看见几个过了第一关的才子们正在挥毫作诗,有的在妙笔绘画,总之众人都在展示自己的文学才华,然而容珩却是一眼也没看。
等到今日的选拔结束后,文竹要亲自过目那些才子们的作品,已然让侍奴们将东西都带回了自己的宫殿里离去。
望着文竹离开的背影,容珩一张俏脸上,满是她的心意。
“浅碧,你跟爹爹先回去吧。”
麟佑知道,容珩跟容瑾这对双生子怕是有自己两人的私密话要说呢,索『性』带着浅碧一道离开。
“是,瑾哥哥,珩姐姐,我先回去了。”
“嗯,我随后去找你。”
冲着浅碧柔声一句,容瑾宠溺的笑容在脸上闪过,看着浅碧已经离开了好久,容珩还依旧摆着一副臭脸冷哼道。
“怎么,你要跟我说什么,要还是给我将大道理的话,那我就要奇怪了,到底我是你妹妹,还是浅碧是你妹妹了?只见你心疼她,也没见你心疼我!”
就知道容珩的心里正不舒服呢,容瑾忍着嘴角的好笑,拉着她挥退后面跟着的侍奴,一步步往回走道。
“我说你呀,也只有求我办事的时候,才肯承认自己是妹妹,小时候你可是争着抢着要当姐姐呢。”
“你就会看笑话,如今我可是要嫁人了,你们是不是都在背后巴不得呢。”
“瞧你说得这叫什么话,我们有什么巴不得,你这心头想的什么,小舅舅不明所以,我可是一清二楚,其实说白了,除了小舅舅外,大家都知道。”
“什么?”
冷不丁被容瑾的话吓了一跳,容珩尚且不知道自己的表现已经这般明显了吗?
“傻眼了吧?其实你们俩都是只会蒙蔽了自己的眼睛,不过呀……”
叹口气,容瑾此刻倒是浮现出一脸的担忧之『色』。
“阿珩,我且告诉你,只怕你的心思是不可能实现的了。”
“为什么?”
情急反问,容珩的心里已然是隐瞒不住了,更是抓着容瑾的袖子问道。
“难道是我不够好吗?我承认我是有些骄纵蛮横,但我会改的,只要小舅舅他……”
“不是!”
一口打断容珩的辩解,容瑾到底是看得清楚的人。
“阿珩,你跟小舅舅的关系怎么能成为伦理夫妻,你这样做,不仅让自己为难,也会让小舅舅为难呀,况且小舅舅的心里,装着什么人,你真的不知道吗?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每每到了母亲的忌日就会大发脾气,众人都以为你是因为母亲的死而心情不好,可我知道,你这心情不好之中,还有着隐隐的嫉妒,不是吗?”
“你……”
被容瑾看穿的容珩,有些大惊失『色』,心里的确如此的她,只是一直都不肯承认罢了。
“就算是那又如何,为何母亲可以一直被小舅舅惦记着,而我却不能一直惦记着小舅舅?我知道,我们容家人的血脉里,都有着对亲情不可割断的感情,这一代,也许就是在我身上了。”
终于承认了自己的心思,容瑾望着容珩一脸坚决的样子,有几分唏嘘。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们都没什么可说的,只要小舅舅同意,我这个帝王哪怕是豁出去了,也会给你举办一场声势浩大的婚礼,但前提是,你确定小舅舅真的同意吗?”
“这天底下,还有哪个人比小舅舅更优秀的?既然我已经在你面前承认,那我现在就去找小舅舅表白我的心意!”
被容瑾的话刺激到的容珩,不管不顾的拎着裙角就往文竹的寝宫跑去。
这么多年了,文竹依旧住在自己原来的那个宫殿里,无论宫里的其它地方如何的翻修新建,他这里却是依旧一陈不变,谁都知道,他不过是想保持原来的样子罢了。
谁说,这不是一种怀念呢。
“小舅舅!小舅舅!”
一路狂奔而来的容珩,像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正在经历了要去给心上人告白的激动心情,她想不出文竹会拒绝她的理由,只想一门心思的达成自己的心意。
也许,从她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份感情,却也注定了成败。
“怎么了?”
正伏案认真的看着那些才子们的作品,文竹对这次的宴会十分看重,无论是给容珩这个长公主挑选驸马,还是给大容国挑选有才之士,都是慎重的事情,不可马虎半点。
推开窗,正巧将容珩一路飞奔而来的画面映入眼中,这一刻才觉得容珩是真的长大了的文竹,忍不住站在窗前回想起那一年……
自己跟宣瑜在山野间游玩的场景,那一年他们都还年幼,可眼下却已经是天人永隔。
“小舅舅,我有话对你说。”
等到容珩站定在文竹面前后,微微喘息的面颊上,忍不住泛起了红晕,还透着几分少女情怀般的紧张。
“怎么?你又想闹什么脾气了,阿珩,这是你的终身大事,小舅舅我一定会代替你父母,给你挑选世上最好的驸马,绝对不会委屈你的。”
知道自己刚才在看台上的口气有些重了,文竹此刻也软了几分心肠的安慰道,毕竟女孩子在出嫁前,都会或多或少的有几分不适应,自己这个当舅舅的,还是要好好安慰才对。
然而……
跟文竹想的不一样的却是?
“不,小舅舅,我想告诉你,不是我不想嫁人,而是他们都不是我想嫁的人。”
一口气反驳,鼓足了勇气望进文竹的那双眼眸里,尽管容珩明白,文竹比自己大了将近十八岁,可是这又如何?
从第一眼看见这个男人就深深的映在心里的感情,是谁也无法替代的。
闻声一顿,文竹有几分蹙眉,他想不出,在这深宫后院中,容珩会有什么想嫁的人,便出声询问道。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你心中已经有了人选吗?”
带着几分狐疑的眼神望去,文竹静静地等待着容珩的结果,可是容珩却学着小时候跟他说悄悄话的样子,招招手,示意文竹低头弯腰。
可是?
跟小时候不同的却……
“阿珩?!”
文竹只觉得自己耳边被一阵湿润和温暖包裹后,浑身一阵,不可思议的望着有几分紧张到脸红的容珩,似乎渐渐的明白了什么。
生怕自己错过了这绝佳的机会,容珩提着一口气快速的解释道。
“我喜欢你,我喜欢的人是你,从小我就喜欢,一直喜欢了十八年,小舅舅,既然你可以深爱母亲,为什么我不能深爱你,母亲已经死了,但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啊!”
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着容珩,似乎对她说出的话感到十分的震惊,文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是该生气,还是该出言教训,亦或者是容珩对宣瑜的种种……
这一切的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也太慌『乱』。
“砰!”
“小舅舅?”
一言不发的文竹转身将房门阖上,竟是对容珩的话没有半点回应,傻傻的站在门口的容珩,又是委屈伤心,又是不知所措,唯有靠在门口低声的哭泣,直到……
“阿珩,走吧。”
一直不放心的容瑾,一路跟着容珩而来,即便是没有亲耳亲眼的看见听见刚才发生的事情,此刻也是猜到一二了。
“呜呜……”
靠在容瑾的怀里,容珩哭的肝肠寸断,就算是再傻,也知道文竹这是毫不留情的拒绝自己了。
这么多年来,容珩虽然知道文竹连个侍女都没有,却也知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宣瑜。
房门内,听着外面哭声渐行渐远的文竹,才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然而那双眼中却只有担忧,没有半点波澜。
“姐姐,我是不是错做了什么。”
每日都陈设摆放的灵台前,是文竹跪着上香的动作,檀香渺渺拂过,一股清香让文竹问出这样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