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女人一台戏,此话放在哪个年代都不为过,如今在这武城十皇子的府邸内,除了被十皇子下令在院中好好照顾的娄氏外。
正妻沈氏,是唯一有皇妃称号的,也是当年先帝亲自下旨赐婚的,家中更是有不少亲戚都在朝中担任要职。
其实这一点,大家都是心知肚明,包括十皇子自己在内。
“妾身拜见皇妃。”
自打来了这武城后,也没有京都的那些规矩了,平常都是称呼一声“大夫人”的,今日却是称呼了一声“皇妃”?
可见这些妾侍的心里面也是明白的很,这个节骨眼上,就是要让“大的”出头『露』面,自己好在后面得意洋洋?
两拨人都是互相利用,谁又不知道谁的把戏呢。
“三位妹妹来了,赐坐。”
别看沈氏刚才那般生气的样子,此刻却是端着架子往主位上一坐,四周的侍女立刻机灵的给三位侍妾上茶端着点心水果,大有同台演戏的架势。
随着侍女们的离开,这正厅里也就剩下了四个女人,这四个女人又同为一个男人争宠,自然是有很多话题可以闲聊的。
“皇妃啊,其实我们姐妹也是为了您着想,您看如今大哥跟大姐儿才是爷的嫡子嘛,一个妾侍的孩子,怎么也能得爷如此呢,这不是打了皇妃您的脸面嘛。”
身为董夫人,她有个女儿,自然是敢这样说话的,而其它两个妾侍,一个严夫人,一个方夫人,两人就是心里再怎么觉得这话别扭,也要为自己儿子以后着想铺路的点头附和。
“也不知道这孩子是什么病,会不会传染呢,万一给爷传染了……哎呦,呸呸呸,看我这张臭嘴。”
话未说完,急忙掩口皱眉的方夫人,倒是挺会做作的。
“皇妃,我们姐妹都是您的人,也都是跟您一样要为了爷想想的,只是不知道如今爷这般宠着那娄氏,可是个什么意思,难不成要升位还是要怎么的?
我们家的二哥儿还连个教书的先生都没有呢……”
三人中,最会说话的到底还是这个严夫人,一张口也不提女人间的那些事情,反而是提一提孩子的事情。
也是,哪个当母亲的不为自己的儿子着想,甭管你是什么皇妃还是妾侍,这孩子都是天下最头顶的大事。
此话一出,连董夫人跟方夫人也直勾勾的等着沈氏开口,眼见三人都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后,沈氏将手里端着却未曾喝一口的茶杯放下。
“爷是最看重府里的公子,小姐的,如今娄氏的儿子生病了,爷去照顾两天也没什么错,妹妹们可不要多想。”
淡淡的解释一句,可是跟沈氏心里的想法大不相同。
当然了,沈氏也不傻,她自然知道这些人可不是等着自己主动出手的嘛,难不成她还真的要上杆子去凑热闹,免得惹了十皇子的不快,还不是自己受罪,让别人捡了便宜去。
话落,其它三人面面相觑,知道自己要是不拿出点什么诚意,这沈氏也不会免开尊口的,只是谁先出头呢?
一阵尴尬的吃茶声响起后,沈氏举手投足之间等着这三人出手,末了,还真是那个有了三公子的方夫人忍不住急声道。
“皇妃啊,我们也不是嫌爷偏袒了那娄氏的儿子,我们只是想着,都是爷的子嗣,怎么差距就这么大呢,之前我们家三哥儿生病也没见爷这样呢。
再说了,这孩子生病,当娘的凑什么热闹,指不定大半夜的是照顾孩子,还是伺候爷呢,万一这娄氏爬了床……”
后面的话被、越说越没影了,连方夫人自己都说不下去,但却是让其他三人心里一顿。
这般明白清楚的话,也只有方夫人这个没脑子的能说出口。
可难道谁的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吗。
“行了,今日是叫大家来赏花吃茶的,这些事情也是爷自己的意思。”
一句话落定,沈氏既知道这些人的心思,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无非就是自己虽然不喜欢娄氏得宠,但也不打算出手,谁要是看不顺眼就自己去做决定好了。
目光流转之间,沈氏特意的往严夫人的脸上一扫,大有看她怎么办的意思,毕竟她一向对自己儿子期待过高,如今被娄氏那边抢了先机,可要看看她会怎么做呢。
末了,让侍女们将三位妾侍都一一送回去,沈氏一个人在屋内细细的琢磨。
其实她说得也没错,如今娄氏有怎样的造化都是要看十皇子的态度,只不过这娄氏早年也没有怎么得宠,如今却莫名其妙的接着自己儿子上位了吗?
望着镜中自己的容颜,沈氏的眉眼之中,早已有了细细的思量和算计。
然而,谁说得宠的人就没有什么算计呢。
……
暗中将偷来的兵符藏在入府中来给自己儿子看病的大夫『药』箱里,娄氏装作一副客气的样子将大夫送出门,可她不知道的是……
十皇子根本没有去校武场训练军队,而这十皇子府邸的周围也早已布好了天罗地网,只准进来,不准出去。
“呃……”
一掌劈晕在脑后,这个假大夫连同『药』箱一起被绑进了地牢里,黝黑深深的地牢中,看不清对方的脸『色』,唯有低沉的声线一句句的响起。
“这个棋子已经没用了,兵符已经拿到,就杀了吧。”
“是,四爷。”
那头刚刚从昏沉中渐渐苏醒的男子被这话吓得冒出一身冷汗,原本他不过是邺城的流民,因为攀附富贵,便投在了四皇子招募的队伍之中。
那临时招募的队伍,也不过是乌合之众而已,于是当这男人听见这样的话后,拼着最后一口气扬声大喊道。
“四皇子,你当初可不是这样说得啊,你说要我帮你跟十皇子府邸的娄氏连通偷了十皇子的兵符,便能放我离开的,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啊!”
撕扯的救命声喊完,男人以为自己可以得救了,可是当他下一秒看清楚暗夜中的人是谁后,便已经瞪大了眼睛……
断了气。
“哼,果然如此。”
“爷,那现在怎么做?”
“告诉文竹小王爷,让他身边的云深来一趟,那家伙是九哥身边的易容高手,我们得先骗过老四这一关接着将好戏往下唱才行。”
“是,属下这就去办。”
待身边的人离开后,十皇子将手中的假兵符,连同那个『药』箱一并收好,又命人将这男子身上的信物一一掏出后,好给云深前来做足了准备。
但,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一桩事要处理呢,既然内鬼已经冒在了自己的府上,那么将来他可是要用来祭旗的。
一边亲自写信给容玖,一边在心里有了计划的十皇子,可不是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般有勇无谋啊。
是夜。
一切都安排妥当后,十皇子归来之际,第一时间去了娄氏的院子里,这让府中的其它女人更是坐立不安。
别说是三位本来就仰仗着十皇子跟自己儿子要母凭子贵的女人们了,就是沈氏也是一肚子的窝火,但她又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在自己的嬷嬷面前发火。
“贱人!”
抬手挥退了梳妆桌上的胭脂水粉,那些红红白白的东西落了一地,岂不是像那落魄的美人。
“主子息怒,其实那娄氏要得宠也没什么,您照旧是您的皇妃夫人,何必跟那样没什么背景的女人置气呢,再说了,就算您不出手,自然有的是人出手……
奴才刚才从小厨房出来的时候,听见董夫人身边的大丫头鬼鬼祟祟的在那头打听什么呢,您瞧瞧这些人根本坐不住,哪里用得着您来费神呢。”
嬷嬷的一番话哄得沈氏安静了几分,说来也是,既然有三个妾侍在前,自己着实没必要当这个出头人,免得让十皇子觉得自己小气。
“罢了……一个人老珠黄的妾侍罢了,顶多是爷看在当年是太后赏赐的,如今太后已经驾鹤西去,又碍着皇上的面子而已,我才懒得跟这种小人计较呢……
你只管让下面的人给我把哥儿姐儿照顾好就是。”
“哎……老奴精心着呢,主子就放心吧。”
随即,这边渐渐安静下来后,娄氏的院子早已是风声鹤唳了,不光是那些下人们女人们前来偷偷『摸』『摸』的打听,就是其他人也是一样。
“今日来看病的大夫怎么说?”
一顿晚饭吃完,十皇子在娄氏的伺候下洗漱更衣,随口问一句道。
“大夫说已经好多了,多谢爷的关心。”
“嗯,我的儿子我当然要关心了,说起来这也是爷的第一个子嗣,虽然不是嫡出的,但爷也一样放在心里,当年太后将你赏赐给我的时候,你我也是有一段好日子的,怎么……
你这话说得生分极了,可是觉得爷这些年冷落了你,其实你也没必要这样想,这些年爷不过是忙着外头的大事,府里的事情都是皇妃在办,你可有什么委屈了?”
任由娄氏在自己身前低头小心的伺候,十皇子的话看似不着痕迹,却又处处透着试探。
其实,说到底,娄氏也是委屈的,她自己的父母兄弟都在四皇子手上,自己除了听命与他外,就连孩子也中了四皇子的毒『药』,外加上……
当年在皇宫里的时候,自己未曾想过会被当年的蓝妃,也就是后来的太后指给十皇子当妾侍,于是暗中跟四皇子有过一段感情。
虽然是宫女爱慕皇子的那种无疾而终,但到底是有过的,这样往日的辛秘事情,自己要如何说得出口。
“爷说笑了,妾身可没什么委屈的,往日在宫里也是伺候人的,如今能伺候爷,那可是妾身的福分才对,妾身不敢埋怨,也没什么可埋怨的。”
“哦?真的?”
缓缓的拉着娄氏还要弯腰的动作,十皇子抬手捏着她的下颌,细细的打量道。
“爷?”
“呵呵……这些年你也没什么变化,还是跟当年一样美,其实当年是我向太后讨要的你,觉得你在一众宫女中算是安分守己,也不曾有什么过错。
当日爷在宫外开府建衙,就需要你这样的女人来扶持,之后你也做得很好,爷的心里也一直惦记着呢,不过今日正好说到了这儿,你可有什么想要的,爷都会满足你。”
握着娄氏的手深情款款一番的十皇子,简直可以跟情圣媲美了,就连娄氏自己也是感动的暗中抹泪,却是一肚子的委屈心酸不敢直言。
“怎么?你就没什么可跟爷说得吗?”
温柔细语的话在耳边响起,娄氏被十皇子轻柔的抱在怀里,一阵温暖和依靠。
但谁又知道,在这皮囊之下的心,是怎样的冰冷和坚硬呢?
一夜无话。
安睡过去的十皇子闭着眼也能听见娄氏的暗自哭泣,这里面的一切都已经明白的太过清楚,不明白的始终只有枕边人。
翌日。
十皇子前脚走,后脚便有人而来。
“前几日听说大哥儿病了,今日爷临走前说是大哥儿病好了,让姐妹们都来看望一二,好跟姐姐说说话,别闷着了,瞧瞧爷对姐姐这份宠爱的心思,妹妹都要羡慕死了呢。”
早起就来“看望”的竟然是最笨的方夫人,可见她这也是着急的不行了呢。
“妹妹说笑了,爷也是想着大家在一起能热闹些,妹妹可不要嫌弃姐姐这里才好。”
“怎么会?姐姐你如今都成了爷的宝贝了,我们来沾沾喜气的哪里敢说嫌弃二字?”
果然嫉妒都可以让一个人变得聪明了呢,这些话从方夫人的嘴里说出,顿时有几分刮目相看了。
“哟……妹妹来的好早呢。”
正说话之际,严夫人跟董夫人也来了,只见两人身后的侍女都捧着各『色』各样的礼物,可见这十皇子还真是……
“嘱咐”的十分特别。
可唯独缺少了沈氏?
当然了,沈氏身为正统皇妃,根本没必要来跟一个妾侍讨好,自然也不需要这样做,但其中还有更重要的原因。
“你说什么?”
“主子,奴才是亲眼所见啊!”
“呵……呵呵……好啊,反正这事也是她下的手,我就等着看好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