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高本想劝说胡亥,跟踪陛下的行为乃大不敬。
万万不可行。
可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
因为他活泛的心思,已不容他沉寂。
让他也想要一探究竟。
赵高久居宫中,自然知道:好奇,乃是寻死之道。
且还是一条捷径。
但事关陛下的私生子。
这不是好奇心。
这是胡亥的皇位。
虽然,赵高一开始觉得胡亥能登临帝位,可能性渺茫。
甚至关于扶苏那些推论,也是他的意淫。
但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将这些当成事实。
人一旦有了目标,就不会再甘心当一条咸鱼!
因为他已闲不下来。
就在胡亥准备那小妹嬴季曼总是偷偷出宫举例子时,只听赵高道:
“若行此举,当万分小心,切不可粗心大意。”
虽然,即使被秦始皇发现,胡亥也不至于被处死,但能不暴露还是不暴露为好。
“放心,我有分寸。”胡亥给了赵高一个放心的眼神。
然而,赵高并不能放心。
赵高心想:若是可以,他还是随胡亥一起吧。
……
时间如风,无影无踪。
第二日。
赵治早早洗漱完毕,在家中等候。
张玄也坐于一旁。
今日,是王离离开咸阳,远赴上郡的日子。
三天前,王离曾邀赵治前去送行。
赵治自无不肯,欣然接受。
没过多久,接应之人到来。
接应之人带着一匹骏马,是给赵治当脚力。
且还抱歉说着,若非山路崎岖,原先是准备步辇的。
赵治自然不在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赵治从马厩牵出小黄马,他准备骑小黄马前去。
接应之人急忙制止,小黄马无他所带来之马俊美。
若是之后被王离发现赵治骑瘦弱之马,定会责罚于他。
赵治只好道,他还准备带张玄一起,可你就带了一匹骏马,总不能让他和张玄共乘一骑吧。
这样,不管谁坐前面谁坐后面,都硌的难受。
接应之人,不知赵治还准备多带一人,于是提议,让赵治骑好马,他来骑小黄马。
赵治摆手道:“小黄马温顺,无论我怎么骑它都顺从,而且我已经骑习惯了,骑起来顺手,就这样吧。”
见赵治果决,接应之人也不再多说。
众人立即出发。
走着走着,赵治忽然道:“这是去咸阳城吗?”
接应之人道:“王将军并不在咸阳城,而是在咸阳城的外的长亭中,设宴送别。”
等赵治到达后,长亭处已经有不少人了。
且四周还停满步辇与骏马。
看来达官显贵不少。
想想也是,能来为王离送别的人,自然身份不俗。
这么一看,赵治的小黄马确实档次低了点。
赵治奇怪,他给小黄马喂得草料也不少,怎么不见小黄马长呢?
是他骑得太频繁,操劳过甚吗?
不应该吧。
总不能以后出门,他都不骑小黄马,反而扛着小黄马走吧。
从来只见人骑马,还没见过马骑人呢。
王离见赵治到来,直接出亭迎接。
其他人纷纷张望,要知道他们来时,王离也只是在亭中等候拱手。
这来者是谁?
竟让王离如此看重。
赵治下马,看向王离。
王离拱手道:“赵兄,可让我好等啊,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赵治笑道:“王兄这是哪里话,我就是脚程慢了些。”
小黄马走的不快,所以张玄等人都迁就着他,放慢速度等他。
王离看见小黄马,果然如接应之人想的那样,看向其,沉声道:“为何让赵兄乘此驽马,我让你带去的骏马呢?”
接应之人不敢解释,赵治指着小黄马道:“这是我的马。”
一句话,王离就知其意,也不再询问接应之人,而是道:“吾观此马,性情温良,倒也算是一匹良驹。”
果然,人只要想夸一件东西,总能找到理由。
就跟夸人一样。
长得丑,就夸他白,不白就夸他个子高,个子不高,就夸他身材好,身材也不好就夸他手漂亮。
如果手也短粗,那就夸他聪明,如果也不聪明,那就夸他善良。
如果做人连善良都没有,那就夸他走得早。
王离牵着赵治得手往亭中走去道:“赵兄,爷爷已等候多时了。”
“王老将军也来了?”赵治惊讶。
此刻,已然入秋,天气渐寒,王翦年迈,赵治还以为他会在府中休息呢。
“我也纳闷,之前爷爷曾说只在府中相送,不会到这城外来,谁知又突然改变主意了。”王离道。
赵治点头,心想:老人家就喜欢想一出是一出。
他可不会想什么,王翦是专门为他而来的。
王离将赵治带入亭中,因为来人实在太多,很多人都是站于亭外。
现在他们看到赵治竟走入亭中,不免纷纷猜测此人是谁。
“见过王老将军。”赵治拱手道。
王翦笑道:“坐吧。”
王翦只想左边靠近他的位置。
所有人心中惊骇,这位年纪轻轻的人到底是谁,为何能坐在武成侯身边?
前来送行之人,不乏军中资历高的人,他们自是知道武成侯身边位置的重要性。
坐在这个位置上,说明武成侯对此人的看重。
而武成侯都看重之人,那他们这些军中之辈,又怎敢轻视之。
王离转身看向众人道:“此人便是赵治,也就是我曾说发明马镫、马蹄铁、冶铁术、造纸术、独尊儒术之人。”
王离一连串说出赵治的各种成就。
再说第一个马镫时,军中之人便有不少在阵阵吸气。
他们不曾想赵治竟年轻至此!
到说到第二个第三个之后,在场之人,倒吸气之声,不绝于耳。
这么多发明,竟出于一人之手。
他们甚至在想,赵治配坐在那里。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
仅这些发明,为骑兵战力之提升,为大秦军力之提升,已做出不可磨灭之贡献。
“赵治?”
此时,忽然有一人站出来道:“你就是做出那首‘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之人?”
这首诗早已在咸阳城中传遍了。
几乎人人都会背诵。
所有人都知,作出此诗者,更是提出“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人。
儒家所制典籍有《诗经》,赵治作诗,他们儒生自然不会排斥。
按理说他们在听到赵治提出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时,更应该支持赵治才对。
毕竟这是在推崇儒家。
是让儒学成为国家正统。
是让儒学成为官方唯一学说。
赵治又作诗,又推崇儒家,他们儒生不支持赵治支持谁?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在他们了解到“新儒术”的种种内容后,他们对赵治只有痛骂。
因为,他们认为赵治已将“儒学”改得面目全非。
儒,有君子之儒与小人之儒的区别。
赵治完全将儒学变成服务于王权的傀儡。
将儒学的内核精神损失殆尽。
这是小人之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