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次大陆联盟的函件在下午五点发出,希伯联合国方便收到信件后,轮值主席办公室便立马回函,询问赫鲁尼是不是磕了不该嗑的药。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晚上七点半,约翰希伯的助理便坐到了电话桌前,跟赫鲁尼的副手迪莫做了亲切、友好、深入到彼此祖宗十八代的会谈。双方充分交换意见,就目前发生的一些列事件,进一步增进了了解,会谈的最后,希方对双方谈话的结果表示遗憾,希望中南方面保持理智,悬崖勒马,并表示将保留做出相应反应的权利。
晚上八点,通话在不愉快的气氛中结束。
约翰希伯坐在办公室的摇摇椅上听到助理说完通过的全过程后,眉头不禁微微皱了起来。
“赫鲁尼……他又想干什么?为什么我永远都看不懂他到底想做什么?”
“主席先生,说不定和坊间传说的一样,他其实没有什么深刻的目的,只是一个纯粹的傻逼而已。”助理手里捧着刚才的通话记录,一脸认真地说道。
约翰希伯摇了摇头,朝助理勾了下手指:“通话记录让我看一下。”
助理把记录本递上去。
约翰希伯接过来翻了几下,不由越发奇怪。希伯联合国从东华国购货,再高价卖给中南次大陆联盟,本来赫鲁尼家族自己也是有抽头的,明明都是黄老爷巧立名目搜刮穷逼的招数,为什么对面那家的黄老爷,突然就不干了?
难道是嫌我们开价还不够高,他想再从国家手里多捞一点?
嗯……很有可能!
“赫鲁尼家族……贪婪啊!”约翰希伯以己度人地往这个方向上一想,顿时就觉得自己特么想明白了,一拍摇摇椅的扶手,蹦起来道,“明明就是自己想挣钱,居然还要把脏水泼到我们我们头上!赫鲁尼家族得寸进尺,希伯联合国的声誉不容抹黑!这样,二型阻断剂和三型解毒剂,我们国库里还有多少货?”
助理马上回答道:“二型阻断剂还有十三亿六千万支,三型解毒剂有一亿五千万支。其中七成阻断剂和六成解毒剂,是打算要卖到中南次大陆联盟去的……”
“不卖了!”约翰希伯一挥手,眼里发出了正道的光,“中南次大陆联盟既然嫌我们卖的货太贵,我们就把一切交给市场!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从今天开始,所有型号的阻断剂和解毒剂,不再受国家调配,全国所有有资质的企业,都可以自由交易买卖。但是,作为对中南次大陆联盟对我国声誉进行抹黑的惩罚,我们有理由且必须对他们做出相应的制裁!即刻起,希伯联合国将全面停止向中南联盟供应阻断剂和解毒剂!记下了吗?”
助理连连点头,又问道:“那有资质的企业……”
约翰希伯道:“直接从国库取货,先到先得。”
助理不由得嘴角一样,再问:“那跟赫鲁尼的见面……”
老希伯一摆手,斩钉截铁:“不见!”
助理点点头,匆匆离去。
当天晚上八点,中南次大陆联盟和希伯联合国就感染阻断剂和解毒剂的贸易摩擦声明,火速传遍全球各国,立马引起了全世界的广泛和强烈关注。
全球一百八十多个国家和地区,笑看两边狗咬狗。
先是中南联盟方面强烈谴责希伯联合国违反自由贸易协定,以霸权手段扰乱正常国际商业贸易秩序,无视中南联盟三十多亿人的生命安全,哄抬药价,对中南次大陆联盟的抗议工作造成极大的经济压力和资源压力,中南次大陆联盟过去十个月死了将近八亿人,希伯联合国的对外政策,要负百分之九十九的责任。我们中南次大陆联盟政府在抗议工作上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了人民,已经鞠躬尽瘁,已经竭尽全力了!
这声明一出来,希伯联合国那边立马就反唇相讥,高呼放你妈的狗屁!我们希伯联合国向来最讲公正公平公开!这次对阻断剂和解毒剂实行国家管制,还不是为了你们这群只能靠群体免疫才能过活的傻逼?高出市场的价格,那是为了填补运输和管理的成本。我们把货物集中起来,再根据需要分发出去,这其中的物流、仓储、人力费用,难道都不用钱的吗?
无知愚昧的中南次大陆联盟政府,你们莫不是想我们倒贴把货送过去?想屁吃呢?那行,既然你们嫌弃东西太贵,认为我们的交易不够自由,爷爷这边也就只能自证清白了!打从今天起,我国所有货物买卖全都放开,你们中南次大陆联盟的,谁过来买,谁就是我们孙子!
两边嘴炮打得震天响。
一边借机甩锅,一边借机搞自己的小动作。
希伯联合国十三家族的人在声明刚发出来的半个小时内,就抢光了希伯联合国以政府名义从东华国进口的货物,然后价格翻两倍,扔到市场上去。中南次大陆联盟的土豪们收到消息慌得一笔,纷纷连夜派人去希伯联合国抢购,至于制裁什么的——土豪家里都是双重国籍的,天下土豪相亲相爱一家人,还制裁你妈个蛋蛋。
几天工夫,中南次大陆联盟的土豪们高价从希伯联合国入手大量防疫药品,再翻一倍价格卖给国内的中产,一时间中南次大陆联盟的中产们纷纷叫苦不迭,不到半个月,中产们就几乎要吃药吃到破产,于是迫不得己,也只能含泪加入群体免疫的队伍。
于是原本已经差点被控制住的中南次大陆联盟的疫情,再次轻松杀了回马枪,等到十月初,中南次大陆联盟已然处处烽火狼烟……
“我草……”端木翔早上端着咖啡看到报纸上说庞普邦这个月又死了两千万人,瞪出来。这尼玛,人类文明是药丸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哥,西区昨晚上又交火了。”提前两个月回来实习的栗子,怀里抱着一份文件,无语地站在端木翔面前汇报道。
总理的亲妹妹,实习的岗位,当然起步很高,直接就当了端木翔的秘书。
按这个节奏发展下去,海狮城早晚要改姓端木……
历史的宿命和轮回,看起来是怎么都摆脱不掉了。
端木翔心累地揉了揉眉心,叹道:“打吧,不然还能怎么样?”
希伯联合国和中南次大陆联盟两国交恶了,驻扎在海狮城的维和部队,倒成了最影响地方和平的玩意儿。要不是有东华国的军队镇着,端木翔完全相信,他们说不定哪天打着打着,就会“失手”把海狮城的东区炸掉。然后海狮城的政府一瘫痪,这两个国家就会立马成立临时政府,海狮城这个地区,从此也就不存在了……
但总归,但幸好,海狮城现在,还享有东华国和耿江岳支持下的《国际和平法》的保护,而且说起来,耿江岳好像翘班快一个月了。再翘下去,极冬节都要来了啊!
“耿宗师最近……心情还好吧?”端木翔转头问栗子道。
栗子也知道耿江岳现在就是海狮城的保命符,叹息着回答:“心情不好说,但就是每天都坐在大楼楼顶上看工地,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端木翔站起来,走到窗户边,望向远处。
大清早的,希伯联合国的建筑队,已经开工的。
远处原本属于西区的一部分无人居住的房子已经被夷平,打地基的动静很是热闹。九幢超级大楼的地块,早就被规划出来,以希伯联合国的技术,怕是最多一个月,就能把大楼造好。到时候北城的那些钉子户,至少就没有理由不搬进来了。
想不到海狮城的北城,居然是在他手里卖出去的……
身为这个国家的最后一任玄秘职业联赛的总教练,端木翔不禁为此感到无比的讽刺。
“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端木栗走到他身旁,轻声道:“哥,这又不是你的错,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早就无法挽回了。海狮城就这点资源,不卖地,不卖港口,还能卖什么?这么多人,总要吃饭的吧?”
“怕是想吃饱也没那么简单了。”端木翔叹道,“希伯联合国修了这九幢楼,相当于我们今后有四分之一的供电,都要使用他们的技术。海狮城的脖子,今后就要同时被东华国和希伯联合国卡住,咱们国歌怎么唱的?哪管他东边飓风还是西边流星火雨,我们绝不后退,立足这片土地……结果现在呢,是东边一巴掌,西边一烙铁,谁顶得住?老蓝跟我说,他这辈子已经没指望了,就盼着篮子能争争气,什么时候有机会,就干脆移民到东华国去……”
栗子一愣:“篮子要移民了?”
端木翔笑了笑:“也没那么容易的,东华国刚接收了一千个难民,现在每年的移民名额,最多也就三五百个,篮子想过去,不靠耿宗师的关系的吧,还得努努力。至少,先搞个在职博士生的文凭,专业职称也得先提上去。不过那小子,接下来又要忙着当爹,手头的事情也不知道,真想要混到符合移民东华国的资格和条件,起码也得十来年吧。到时候他小孩都要准备高考了,唉,人这一辈子,真是快……”
栗子瘪瘪嘴,不想说话。
两个人交谈间,却浑然不知耿江岳就坐在他们的楼顶上。
清晨的海狮城雾气很重,天地间一片灰蒙蒙的。
耿江岳坐在离地两百多米高的大楼边缘上,两条腿自然地垂挂下来,身子前倾着,看着远处隆隆作响的工地,心里越发茫然。
这几幢楼建好之后,他到底是该支持那些北城的人继续当钉子户,还是应该放弃这个貌似已经没有什么意义的想法,让他们开开心心搬新家?南城的这九幢楼他看过,都是最新型的设计,居住条件要比北城那些两百多岁的旧楼好得多,而且住进来,就意味着冬天也能出门了……
但是,这样一来,岂不就意味着对那些开发北城的人认输了?
那些人为了开发北城,故意制造停电事故,故意削减北城能源份额,故意制造幻灵界生物入侵,故意派军队入侵轰炸,故意杀人,故意搞破坏,故意放玄体类生物进来……
然后……他们就这样投降认输了?
死去的人,全都白白死去,连一个道歉都没收到。制造杀戮的人,却打着人道援助的幌子,最终轻轻松松得到了他们原本就想要的东西,海狮城反倒还欠了他们的人情?
荒谬不荒谬?扭曲不扭曲?
“但这就是世界的运行规则,这就是规则的力量。”王神机出现在耿江岳身后,轻声道,“光明神教为什么非要落户海狮城呢?因为很简单,他们以为这片地方,很快就不会有政府的,到时候他们就能合情合理地,把这里变成他们的总部。光明神教成立六百五十多年,队伍拉得很大,却一直没有自己的地盘,因为全世界每个国家都防着它。
这回全球猎魔师工会一解散,光明神教马上就宣布组建圣骑士团,想把全球所有的钻石级以上猎魔师全都收入麾下,现在已经将近成功了一半,就差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圣地’,属于他们自己的长老院了。但是为什么这回全球各国没阻拦光明神教呢?也是因为规则,因为师出有名,因为有道义层面的借口,所以他们突破了规则,或者说,利用了规则。
生在和平年代,只有靠规则,才能打败规则。
如果你不想遵守规则,想要暴力打破规则,那就是跟全世界为敌了。”
耿江岳转过头问:“你帮我吗?”
王神机笑了笑:“不帮,我一家老小,顶不住。全世界没有人会帮你。”
“有的。”耿江岳道,“我老婆会帮我,还有我儿子。”
王神机道:“一家三口,重新创造世界吗?可是你现在连约翰希伯人在哪里都找不到,杀那些无辜的人,也没有什么意义吧?”
“嗯……有道理。”耿江岳想了想,忽然跃下了高楼,瞬间消失不见。
随即下一秒,就出现在了赫鲁尼的卧室里。
贝马城此时才不过早上5点出头,赫鲁尼还一个人在床上睡得死沉。
耿江岳走过去,伸手拍了拍赫鲁尼的脸:“喂,喂,醒醒。”
赫鲁尼迷迷糊糊睁开眼,顿时吓得清醒过来,高声惊呼道:“我尽力!我已经尽力了!耿先生!为了帮你这个忙,我们上个月多死了好几千万人呐!”
“放你妈的屁!你们自己科研落后、行政效率像坨屎,草泥马的还有脸甩锅?”耿江岳指尖亮起光点,指在赫鲁尼的鼻尖上,“他不过来见你,你就不能去见他?现在!马上!给我收拾行李,立刻开启国事访问!中南次大陆联盟从今天开始跪下了,你亲自去磕头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