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说吕序要作画,热衷画道的丹青手们纷纷聚过来观望。
席天幕地摆着一张大长桌,上面铺着的雪白画绢足有半丈长,旁边的小几上摆满各种颜色的小罐。
吕序换了一身装束走上来,雪白的连身裙外面套着黑色的背心长裙,披在身后的长发也梳成辫子绕在肚子上,干净利落的打扮只为作画,不禁让人好奇她会如何作画。
走到长桌前,吕序没有马上作画,而是检查画绢是否绷紧。
当吕序掀起画绢时,众人才发现画绢已经固定在架子上,而不是直接平铺在桌面上。
确认没有画绢没有问题后,吕序走到小几前把所有罐子打开,把颜料按不同的色系倒在画绢上,这一举动把在场的丹青手惊得目瞪口呆。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作画,所有的丹青手都好奇不已。
想靠近点观看,却被一道无形的墙拦下,只能站在一丈开观望,挤不到前头的人跺脚表示不满。
“快看天上。”
忽然有人惊叫一声,大家纷纷看向天空。
天空上不知何时出现了天幕,能清楚看到吕序作画的情形,唯一让人感到不爽的是:天幕只出现吕序的双手,以及画绢上色彩的变化,并没有映到吕序的容颜。
天幕上,吕序用一把刷子,对就是刷子,把成坨的颜料从上而下摊抹均匀。
此时根本看不出是在作画,只是把各种颜色摊开一起,还没有画几笔,连雏形都没现就有不少人小声讨论。
“吕序到底会不会作画?”
“那有人这样作画。”
“就是啊,不怕被颜料晕开,染了画绢吗?”
果然一看到她的举动,马上有人质疑她的能力,甚至说她是在乱画一通。
内行丹青高手们通过天幕,一眼就看出吕序所用的画绢,跟他们平时用的不同,居然不会被颜料晕染。
颜料也是凝而不散,绝不是他们平时作用画的颜料,到底是什么样的画绢、颜料能有这样的效果,回头得请吴大师帮忙打听清楚,他们好去买些回来试试。
吴大师看着天幕上作画的情况,抚着胡子点头道:“用色大胆,技法娴熟,还十分新奇,跟她的人一样古灵精怪。”
“跟传统画法区别太大了,似乎??趋向于写实,只怕在意境上会有所欠佳。”另一位丹青国手有些遗憾道:“作画最讲究的就是意境,没了意境画作就没有灵魂,还没有留白,画面太过饱满,让人觉得压迫。”
“这才刚开始,别着急嘛。”吴大师相信吕序在丹青方面的造诣道:“小丫头自有她的想法,我们都应该接纳不同画风的作品,而非墨守陈规,一成不变。”
“吴大说得极是,我等受极了。”那人惭愧地回答。
“言重了。”吴大师笑道:“曾经老夫也犯同样的错误,拒绝新画风、新画法,直到在外面云游数载,方明白不同的画风的画有不同的作用,各有各有的优缺点,丹青之道也应该百花齐放才对。”
吕序根本不理会众人的评论,专心作的自己的画。
那边士子们也忙着写自己的诗词,只不过关注度没有吕序作画高,不少仙修也在旁边悄悄关注。
怎么说吕序也是仙修界的人,是大罗仙门十二尊天韵尊者的真传弟子,将来她的一举一动对各大门派也有重大影响,自然要了解她有几分实力。
尤其是三年一度的仙门大比即将开通,胜出的弟子想进大罗仙门,吕序极有可能是最大的障碍。
离吕序作画不远处的桃树下,秦宝珠从天幕收回目光,对站在旁边的男子道:“大师兄,您想知道吕序的真实修为,眼下出手偷袭一试便知。”
钟重光听到她的话也撤回目光,瞟一眼秦宝珠冷冷道:“听说吕序曾经当众取笑过秦师妹,你想借刀杀人就不要做得那么明显,这样会显得你很愚蠢,跟你的外形倒是很相配。”
“你……”秦宝珠顿一下道:“大师兄是聪明人,您想进大罗仙门,吕序这一关不可避免。”
“即便如此,我钟重光也自有打算,用不着你来安排。”钟重光不屑地笑笑,抬头看着天幕上的画道:“吕序不愧是南离第一美人,不仅人长得极美,还多才多艺。”
“随便把颜料抹开,谁不会啊。”秦宝珠不屑道。
“灼灼桃花,如烟如霞。”钟重光轻蔑笑笑:“你不会看不出,吕序画的是眼前桃花盛景。”
“那又如何?”秦宝珠挑拨不成也没有好心情、
“吕序的画一出,苏长老可能便瞧不上你送的画,不知你在玉清门还有多少好日子过。”
钟重光似知非笑地反问:“整天到处挑弄是非,惹得满门厌恶,别说送一张画,把你自己奉献出去也没用。”
“大师兄,请注意你的言辞。”秦宝珠马上狠狠地警告道:“您再言语冒犯,别怪师妹到执法长老跟前告你的状。”
“你尽管告,看他还会不会相信你。”钟重光讥讽地笑笑:“今非昔比,你以为如今还是在仙修界,秦家的人随时随地都能保护你,在这边弄死秦家的人也不敢怎么样?”
钟重光意味深长地看着秦宝珠道:“别以你整天打探吕序的行踪,南离朝廷会没有察觉到。”
“师尊……”
“玉清门不会为了一个弟子得罪南离朝廷,还有仙督府和大罗仙门。”
钟重光打断秦宝珠的话道:“小心祸从口出,你要是知道惊梦仙子、淳于曦母女的下场,就不会去招惹品序。”
秦宝珠狠狠瞪一眼作画中的吕序,没想到南离如此重视吕序,不过是有一副好皮相,就拥有全天下的好运,什么好事情都落在她头上,真想把她那张面皮撕掉。
吕序的画渐渐现出雏形,人们终于知道她画的是眼前的桃花盛境。
简简单单几个动作,就把满园云霞般的桃花跃然于纸面,这分画功确实值得她骄傲,怪不得吴大师如此看重。
望着绝美的画面,丹青手们两眼狂热,若不明堵无形墙拦着,他们早就冲过去请教,如今只等吕序完成画作,他们好上前向细细欣赏画作。
大约又过去半个时辰,吕序的画终于完成,她一退开众人给蜂涌上前。
吴大师和孔院长跑得最快,两人站在桌子边细细欣赏一番,其他人也在看花,但不敢轻易开口评论。
吴大师满意地点点头道:“这孩子的功画越发精进,无论是云霞般的桃花,还是桃花下面的人物,以及天空的颜色,都画得精准无比,层次分明,让人宛如置身画里。”
孔院长不等众人多瞧,拦在长桌前道:“你们别挤坏了,这可是吕序小姐给老夫作的画,全天下可仅此一幅。”
“孔老头,你过分了……”吴大师马上吐槽道:“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你那么紧张干嘛。”
“吴老头别以为老夫不知道。”孔院长也马上反驳道:“你是吕序小姐的老师,不知道私藏了多少她的画作,休想打老夫的画的主意。”
孔院长想着画,连文会也不管,唤来人一起画护送回府。
众人想长吕序评理时,发现吕序已经回到吕颐身边,根本不给机会别人靠近自己。
“你还说不是来抢风头,结果文会大半风头都被你抢走。”吕颐忍不住打趣女儿,确实没有跟别人争文名,但一幅画作就夺走所有人的注意力。
“女儿也没有想,会有这么多人看女儿作画。”
作画是漫长又没无趣的过程,吕序没想到大家会全程观看,她作画有这么有趣吗?
吕颐看一眼女儿,满脸嫌弃道:“你身上全是颜料,下去清理一下再过来,不然别人看到了有失体统。”
漓宫内有准备女子更衣、歇息的厢房。
吕序带着朱雀下去梳洗,吕颐跟太学院的夫子们聊天,一起品鉴传上来的诗词。
忽然几道身影从天而降,飘然落在吕颐面前,仙风道骨让人不敢直视,还没等众人回过神,文会中的修士们纷纷过来行叩拜大礼。
“吕相,我们又见面。”
待众修士散去,一名仙子翩然来到吕颐面前。
吕颐抬头看一眼对方,假装才注意道:“原来是轩辕前辈,没想您对凡间文会也感兴趣。”
没料到会在这里遇轩辕疏雨,想到她在灵兽肉动手脚,此时女儿又不在身边,吕颐未免有些紧张,还是硬着头皮起身应对。
“参加文会的年轻人,都是我南离的佼佼者,不知可有找到传承衣钵的人选。”
吕颐找话题尽量拖延时间,轩辕天明也过来道:“确实有很多资质不错的孩子,但尚未达到我族的要求。”
“方才看令嫒作画实在新奇,正想向她请教,却不见她在吕相身边。”轩辕疏雨不经意打听吕序的去向。
“小女衣裳染了颜料,下去换衣裳了,很快便会回来。”吕颐是暗示对方女儿很低快就回来,提醒他们别轻举妄动,轩辕天明是收到了,只是……
轩辕疏雨上前两步道:“本座最近得了一款新茶,饮一杯可以延寿十年,吕相有没有兴趣饮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