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棉袄棉裤的越宁,像喝了八罐红牛,开着小火车头冲去图书馆里上自习。赵修文猛然回过味儿来:宁宁小朋友,他是个孤儿。几个月来越宁表现得那么乐观积极,那么的体贴机灵,那么自然的相处,从来没听过诉苦和抱怨,让他忘了越宁其实是个最需要别人给他阳光和关爱的人。
一身老式的棉衣,现在许多跟他同龄的中学生穿在身上都会觉得别扭,不穿个新款的羽绒服、滑雪衫都要觉得不好意思见人。老式棉袄鼓起的造型没能掩住他挺直的小腰板,还能被他穿得雄赳赳气昂昂的。真是特别的精神啊!
赵修文想,如果这样的小朋友不得第一、不过得好一点,还有什么人配得到满满的爱和幸福呢?赵夫子特别特别感性了一回,他爹的文艺细胞终于在他身上显性了。
等吕清风和林强拌着嘴回来,赵修文一手一个,将两个人揪住:“喂!不要吵架!不认真学习你们对得起党和人民吗?对得起革命先烈吗?对得起这大好河山吗?”
吕清风:夫子傻了吗?
林强:我看像。
0.5鹅把两只半鹅拼到了一起,豪气地宣布:“走,自习去!不能被宁宁甩下太多啊。”
“诶?”这又干宁宁什么事?
赵修文想了想,含蓄地道:“小孩儿今天收到个包裹,开心得跟什么似的。”
另外两个人:日!一直都看着小孩儿开开心心每一天,好像忘了小孩没爹没妈了。
越宁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缺爱,他觉得现在这个样子好极了,比上辈子好太多了。看完基础看专业,写完英语写日语,忙得不亦乐乎。他的日程很紧。先是英语考级,接着是日语。日语考级的标准跟英语还不一样,英语是专八最好,日语是一级最强。越宁上辈子只考到了二,这辈子重拣回来,也只敢先报个二。
这两样考完了,吕清风的电脑也到了,还是上回那个卖电脑的姑娘,打电话过来请他去取货,顺便结了尾款。宿舍里的人正闲着,又一辆出租车拉了过去。接了电脑回来,几人在店里还能绷得住,出来就迫不及街地催着司机:“师傅给开快一点。”急着回去试机子呢。刚才在店里只是看人家姑娘给开机演示了。
匆匆回了宿舍,吕清风连车钱都没让师傅找,抱着电脑就上了楼。一开机,电话铃响了!林强:“这怎么一回事儿啊?电脑变电话了。”
越宁额角滴下一滴汗来:“我的电话。”
是单戈。
英语、日语考级完了,新年晚会也要开始了。学校办的是圣诞&新年一个流程的项目,比较大,同学们也有去的,也有不去的。各院也自己办着小的,这个就比较团结,号召所有同学都去凑热闹。
新年晚会是个热闹的场合,这让单戈犯了难。她得凑节目,本来越宁吹个埙跟吕清风搭档一下,就是一个节目了。新年晚会,让埙的声音呜呜响起来?跟整体的氛围不太搭,这就少了一个节目。
越宁想了想,问道:“手风琴行么?”
“咦?咦?你会?”单戈莫名惊喜,扑过来抱住越宁,在他脸上亲了一大口,“哎呀,宁宁你真是个大宝贝儿。”
越宁默默地站直了,默默地退后了,默默地……脸红了。然后捂着脸跑掉了!
单戈怔住了,两分钟后:“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宁跑掉了,然后想起来,他得有将近半年没摸过手风琴了,得找个音乐教室借个乐器练一练,他又回来了,特别特别淡定,特别特别正经地问:“单姐,你笑完了吗?”
单戈笑得太厉害了,正在大口地喘气:“笑完了,哈哈,哎哟,肚子疼了。哎,有什么事么?”
“给找个手风琴练一练啊!”
“嗯嗯,交给我了。哎,你会什么曲子啊?俄罗斯风格的行不行?那个用手风琴拉起来带劲儿,也够欢快,拍子也明显,正合适新年晚会。”
“会一点。”
“那行,找着了我告诉你。不用多好,凑合着听,能流利弄一、两个曲子就行了。当压轴,很能带动气氛的。”
越宁犹豫了一下:“行。”他怕练的时候影响到其他人,教室里都是自修的人,宿舍也有人,影响到别人就不好了。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好地方——操场。在这里练习应该影响不到别人。
领了任务,又被单戈赶去复习:“等你好消息啊。”
越宁双手揣兜里,走出了办公楼,忽然觉得脸上一凉,仰起头来,彤云密布的天上,落雪了。抽出出来,张着接了一片雪,越宁忽然伸出舌头,在手掌上舔了一下,哎,没什么味道,再品一品,好像有一股土味儿。
“呸呸呸!”越宁突然想起来了,雨雪都要有一个凝结核,这个凝结核通常是……
呸了好几下,直起身来,越宁赌气地瞪了瞪天,转过眼睛再看路,然后就惊呆了!
他对面的小胖子也远远地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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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清风的电脑到了,韩旭的电脑当然也到了。拿到电脑当天,韩鑫把黑包的电脑包拎在左手里,右手还比了个“yeah!”没想到儿子一点也不开心,没跟他比v字手势。
韩鑫小心翼翼地问:“旭旭,怎么啦?你累啦?”
韩旭郁闷地道:“小白脸说这是英文操作系统。”
韩鑫道:“要不找个英语系的来给你看看?”
“英语系的会计算机吗?”
这真是一个好问题。
“那——”
“我的新电脑给他们先玩?凭什么呀?去找小白脸啦!”韩旭恶狠狠地道,“反正是他撺掇着买的!让他先弄明白了。”
诶?韩鑫本能地觉得不对,不是说,你的新电脑不让别人先玩吗?哦哦哦,这是闹别扭啦!韩鑫笑了起来:“是我考虑得不周到,嗯,期末咱们买个台式的先凑合吧。这个请小越同学给先看看?反正他学计算机的嘛,肯定会。”
这还差不多,韩旭勉强地点点头:“好吧,这就去找他!让他弄,我还要准备期末考试呢。”
【儿子,你们1月底才放寒假,还有一个多月才期末考呢。】
韩鑫准备好了车,想跟儿子一块儿过去,顺便请越宁吃个饭表示感谢。父子俩穿戴整齐了出门,在门口遇到打牌回来的焦桂娟,出行的就变成了一家三口。焦桂娟也很快发现了儿子的心思,小胖子一路自己抱着电脑包,那心思,父母哪能看不出来?
两人都笑了,这样也挺好,让他有个目标,不求一样优秀,只要儿子认真就行。就像越宁说的,他们已经帮着儿子跑了那么一大段路,儿子以后的前途总归是不错的。唉唉,这么好的孩子,真是可惜了啊,亲生父母也不知道在哪里,丢了这样的孩子,得多心疼啊。
一路感慨着,杀到了宿舍楼下,问了管理员阿姨,得知越宁不在宿舍,去了办公楼。问了办公楼的方向,再一起往办公楼去。鉴于韩旭有着“吓他一跳”的心思,做人父母的也就从善如流地配合他给越宁一个惊喜。
然后他们就一起受到了惊吓,焦桂娟眼睛里冒出了星星:“哎呀,真有趣啊!”
韩旭呆了呆:“呸呸呸,蠢死了。”
然后走上了前去,胖墩墩的裹在黑呢大衣里的肉一步一颤,脸颊上的肉也颤颤悠悠的,自觉得很有气势,然后把电脑包往越宁面前一塞:“给你的。”
啥玩艺儿?越宁惊呆了。
韩鑫和焦桂娟快要笑死了,还得给蠢儿子过来善后,韩鑫特别解释了原因:“我们家就没有能看得懂的,就请小越同学给看一看了。”
越宁:“啊?哦……我以前没弄过这个……”
韩旭嘀咕了一句:“我都不怕被你弄坏了,你怕什么?又不让你赔。”
越宁有点手痒。
焦桂娟急忙打了个圆场,又说一起吃个饭吧,之前都没吃成。越宁把电脑放韩旭手里,然后推辞:“不了,下着雪呢,你们也早点回去吧。”
韩旭又把电脑给他塞了回来,然后两只眼睛瞪着越宁的眼睛,试图用目光对越宁施加压力。他跟越宁同龄,长得挺壮实,两人都在长高,越宁已经超过了一米七,直奔着一米八去,韩旭的长势也不逊于他,并且居然没有变瘦,看起来气势十足。
也只是看起来而已。
越宁眯起了眼睛。
韩鑫在儿子身后拼命给越宁使眼色:求给机会请你吃饭。咱们私下沟通,别在公开场合吵。
越宁想了想:“哎,也行。”
韩鑫开心了,韩旭也矜持地点点头,迈着四方步,先上车上去了。他抢了个副驾。越宁笑笑,上车之后就把电脑放座位上了。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飞奔,一路拉到了韩鑫订好位的酒店里,还是个接待外宾的酒店。
韩鑫还一个劲地说:“怠慢了,没订着好的包厢。”
越宁把电脑交给韩鑫,笑着说:“这已经很好了。”韩鑫让司机看好电脑,前头找了个服务员带路,一路进了包厢。包厢并不大,韩鑫也没有说假话,在这一间酒店里,这个包厢并不是最豪华的,但是同一条走廊往头上走一点,那边有更好的包厢。
到这里吃饭的人,又岂止是单纯填饱肚子呢?
韩鑫让越宁点菜,越宁将菜单一推,笑道:“客随主便。”
韩鑫也开始有了当初何院长的那种感觉:这小孩儿酒桌上太自然了,一点让人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真是成精了啊。他也感觉到了,好像有越宁在,韩旭的表现就会特别的活泼,特别的……搞笑。多少年没见过儿子这么逗了,韩旭很小很小的时候,也这么逗,稍微长大一点,他妈妈就教他要听话懂事,然后就不逗比了,接着是叛逆,装酷。想想还真是挺怀念的。
韩旭没见越宁时,有许多话想说,等见着了,又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狠狠咬了口牛肉。倒是越宁很自然地跟韩鑫、焦桂娟问好,又简单介绍了一下英文系统的操作,大概就是开关机,然后一点简单的演示的、吸引眼球的指示一类,就差直接说“知道这些就够装【哔-】用的”了。
韩旭很无聊,哼唧着:“就是花钱花钱花钱。就知道钱。”
“?”韩鑫&焦桂娟,这孩子怎么了?
越宁慢条斯理地道:“父母能够给你提供足够的经济支持,已经很不错了。”
这么公然帮着他爹妈,然后站到他的对立面上,韩旭又有点受不了了,筷子一拍:“对小孩只要有钱就够了吗?”然后他还赌气跑出包厢了。
越宁:……不是说他变好了吗?怎么还熊着呢?
韩鑫&焦桂娟:好像只是对你熊啊。
越宁只好也放下筷子,追了出去。韩旭正背对着门,仰脸看着走廊天花板呢。听到他的脚步声,不由自主偏了偏头,然后有特别有骨气地别了回去。
越宁乐了:“我说,你敢不敢再幼稚一点啊?”
韩旭很大声地道:“我哪里幼稚了?要爱而不是要钱,有什么不对?人要不要一定那么庸俗?”这是他的另一个困惑了,青春期的小孩,总是那么文艺又那么让人哭笑不得。他爹妈近来总对他砸钱,买来买去的,让他感觉特别凄凉:我是没人爱的小孩,我爹妈忙事业,不关心我,就知道问成绩和给钱买买买。
他的营养非常好,从声音就能听出来,越宁很担心他这么吵闹着,会把人家别的客人给吵出来揍他。只得伸手把他揪回包厢里,呯,把门关上,隔绝了有可能看热闹的视线。
哎,换个人揍他们儿子,韩鑫夫妇俩能跟人拼命。现在……喝茶看戏喽。反正越宁搞得定叻。
越宁把韩旭塞进椅子里,自己也在旁边坐下了。早知道吃个饭还要附带作心理辅导,就不来吃了,啊啊啊啊!“你知道现在软妹币对美元的汇率是多少了吗?”
韩旭摇头。
越宁又问焦桂娟:“十二黄金圣斗士都叫什么,阿姨知道吗?”
焦桂娟也摇了摇头。
“看,扯平了。”
韩旭怒道:“别扯开话题。”
其实,韩旭的不满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越宁对他的态度比前两回和气多了:“好吧好吧,拣你能听懂的讲。你这个呢,是幸福小孩的烦恼。如果给钱是冷漠的表现,我欢迎全世界人民对我冷漠。给你钱是什么意思呢?是已经意识到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让你自己买,买你想要的东西——给你可以独立支配的金钱。你父母那一代人,兄弟姐妹一大堆,在处理独生子女问题上,没有先例可以借鉴,他们是相当笨拙的。只会回忆一下自己的经历:哦,我小时候可能吃得不好,穿哥哥姐姐的旧衣服,我一定不要我的小孩这样长大,一定要他吃想吃的东西,穿想穿的衣服,玩想玩的玩具。给他钱,让他可了劲地买自己想要的东西。长大了你就知道,给你钱买买买,那是满满的爱啊!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有经济基础,一切上层建筑都是空想。”
韩旭张大了嘴巴:“啊?跟汇率有什么关系?”
“提问,你妈妈今天的耳环是什么牌子的?”
韩旭:“……”不知道。
“你也没那么关心你的父母啊。”
“哼!”
“汇率变了,你爸是做外贸生意的,他的头更秃了(韩鑫:=囗=!我日,这都看出来了?)。哎,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吧?”
“我留级了?”
越宁笑了:“马克思主义哲学认为,物质是第一性的,意识是第二性的。如果连钱都不肯给,就别相信他的爱了。一切不给钱的爱,都是耍流氓。懂?”
韩鑫热泪盈眶,鼓起了掌:“到底是学问人,说得真好!”
越宁对韩鑫道:“钱和爱是一个复杂的问题,各家情况都不一样,咱们就说说您家这具体情况呗。这回真不全怪他,您的做法也有问题啊。现在有钱人养条狗花的钱都比穷人家养孩子花得多,只给钱,不沟通,养孩子跟养狗有什么区别?有人养狗还当宝贝儿呢。别让孩子过得连狗都不如。您也不想到老了他再拿一堆钱往回了砸你吧?当然,如果他拿得出这么多的钱的话。”
哎呀,帮他说话了,韩旭的尾巴翘了一下。又阴恻恻地问道:“到那时物质就不是第一性的了?”他接受得还挺快,还学会选择性忽略了。
“马克思主义哲学还认为,意识是具有主观能动性的。我建议你再研究研究辩证法。谁告诉你钱和爱有冲突的?只要别要求太过分,没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
再给你一个建议,查一查马斯洛需求层次理论,再去复习一下马克思的矛盾理论。想要父母的“关心”,说明你父母在满足你物质生活方面,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不是吗?你有夸过他们吗?不要只是‘我要……’,给点回馈好吗?总说你父母不理解你,你又理解你父母吗?比如(指指韩鑫微秃的头顶)如果你对他们的表现不满意,就去积极地解决,不要消极反抗,那是冷暴力。”
韩旭哇哇叫:“那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啊!”
“那你倒是明白地说出来呀,憋那么久才讲,你终于服了你了。撒个娇要不要这么大阵仗啊?想要什么你说,想不明白的,可以问,猜猜猜有意思吗?猜对也没有灯笼拿。你都不明白表达感情需求了,还要别人一片真心对你?要我遇到这样的娃,早打扁了。”
【小白脸!不要脸!谁是你家娃?】韩旭恨恨地瞪着他:“谁撒娇啦?”
焦桂娟用手绢按了按眼角:“菜该凉了,快来吃吧。旭旭啊,来,先洗手。爸爸妈妈也跟你承认个错误,我们逼得太紧啦,不过呢,我们是想提高你的竞争力,这样没有我们的时候,你也能过得很好。”
如果不是有越宁在,她大概不会跟儿子讲这样的话,有越宁这个媒介在,这么肉麻的话讲出来,也没有不自在的感觉了呢。
然后这一餐吃得挺和谐,韩鑫就说点儿子最近用功了之类的话,焦桂娟也说儿子挺懂事的。两人又拜托越宁给看看电脑,期间,韩旭的眼睛就一直盯着越宁。越宁想了想,说:“那我拿来看看吧,给您写个条子,这东西是我拿走了,弄明白了我给您写个使用说明,再还给您。”
韩旭这才大模大样地说:“你先拿着,不然我学习会分心,”想了想,又添了一句,“寒假前给我就行了。”
越宁挑挑眉:“行。”
吃完饭,抱着电脑回去。
室友们:……
越宁不得不解释了一下:“过两天就还给他爸,这么个东西搁宿舍里,还不是我自己的东西,有点不安心。”
吕清风道:“这小子……要是泡妞可真是有前途啊。”
“正经姑娘才不会搭理这样的手段呢。”只会觉得无奈呀。
“行,你那电脑跟我的锁一块儿吧,我正好买了两个电脑锁。哎,我说,你怎么成了他们家顾问了?要收费啊,你要不好意思,我帮你要去。”
越宁哭笑不得:“知道啦。需要的时候会喊你的。”他倒觉得是粘上来个弟弟,怪有趣的。
自己的东西也就算了,韩旭的东西,拿到手里总觉得不踏实。越宁把这台电脑翻来覆去研究了一回,觉得性能确实不错。又写了个简单易懂的使用指南,试了几个小程序,抹去了使用痕迹,联系上了韩鑫又给还回去了。
韩鑫还有点为难:“哎呀,这孩子就是别扭,他心里很尊敬你的,又不好意思说。其实他说的也是,我跟他妈妈陪他的时间确实不多,也就是给他钱,给他买。可实在是抽不出空来呀!结果搞得他以为,对谁好就是要给谁好东西给谁钱了。他自己那么说,轮到他办事儿,还是学了我们。这个,您看?”
越宁笑道:“我知道,看谁顺眼了,可不就是想把好东西都给他么?韩旭那边,我有办法。”写了张纸条——我也要期末考试,电脑交还令尊保管。
“诶,小越同学你不是学电脑的吗?不得用这个吗?这个吧,搁我这儿是真的没用,放你那里,才算找对人了。说也跟你说实话了吧,我真是特别感激你,要不然,光这孩子,不定花我几十台电脑的钱还收拾不好呢。这个我不是假话啊,跟你说假话一准儿穿梆。你要用得着,千万别客气。”
越宁解释道:“大一基础课比较多,我外语还要考级呢。”
“哦哦哦,原来是这样。”韩鑫放心了,又想起来之前还拿了越宁一张收条,又给越宁还了回来,再打了一张收条。
两人交割完毕,韩鑫叹道:“我那些公关经理,跟你一比,都是吃白饭的!你还是个搞技术的高材生。真是没法比啊。”
“哎,您过奖了,我也就是赶巧了。”
两人客气一回,越宁轻轻松松回来了。还没走进宿舍门,单戈的电话又到了:“手风琴我弄到了,到学生会办公室里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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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宁只好又跑去试试手风琴。
到了一看,全新的,还没拆封呢。
“单姐,你打劫谁了啊?”
“去去去!院里买的行不行?现在归你使用了。”
“啥?”
“哎,咱们去拉的赞助哎,你出了大力了,买个手风琴怎么啦?甭啰嗦,发票都有,东西也在。院里明年还用得上呢。”
越宁调了一下琴,试了一曲《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开始还有点迟疑,越到后面越流利。
单戈听完了直鼓掌:“就这样就行了,再稍微练一下,手熟一点就完美了。我以前都不知道你会这个,早知道早就给你买琴了。多好的手艺啊,荒废了可惜。哎,你还会什么?都报了吧。”
越宁道:“我还会钢琴,您也买?”
“去!”单戈作势要打他。
越宁一躲,单戈又摸了下巴:“音乐教室那边,有三角钢琴,我给你联系吧。学习累了的时候,做做自己有兴趣的事情,也有助于放松的。”
越宁:……
越宁第二天依旧去跑操,不过背了手风琴去。既然答应了要表演节目,就要用心准备,虽然离晚会只有两三天了。地上有露水,他跟楼下阿姨要了块塑料布铺地上。就放在陈教授每天固定的摊点旁边,陈教授见了,瞅瞅琴,再瞅瞅他。越宁给了他一个讨好的笑,把老头逗乐了,冲琴扬扬下巴:放这儿吧,我看着。
也不问他为什么带琴来。
越宁跑完了做个俯卧撑,都做完了,陈教授还没走。越宁向他鞠个躬道谢,陈教授手上也没停,继续画圈。
越宁活动了一下手脚,把手风琴背好,开始练琴。小胡老师会的手风琴曲就十分有限,他跟着学的,会的也很少,倒是都很熟练。陈教授听完了,点点头。
然后背着剑走了。
接着又练了几天,新年晚会开始了。越宁糊过了新年晚会,又把这一茬给扔下了——过了元旦,就得开始准备期末考了。有些科目是让写的简单论文,很早就布置了下来。另一些是需要考试的,公共基础课并不在最后一周,而是提前几周就开始考了,期末考试的马拉松赛,拉得更长。
考完了,越宁又做了份俄语的试卷,就像夏萌萌说的,大一的俄语,也不难。他这个蹭听的倒是把人家专业的给气得够呛,老师提出表扬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最好的,不是他们学校的,是来蹭课的。
要不是看你可爱,一定揍你!
越宁不知道外国语那边有人想揍他,而是早早查了机票,打包了行李,等到了日期就搭飞机回家。他家那里依旧没有增加航班,这回比较坑爹,他是最晚一个走的,比吕清风的飞机、赵修文的火车都要晚两天。
林强不放心他:“要不你跟我到我家住两天吧,到了日子,让我爸送你去机场。”
越宁婉拒了他的邀请:“我正好收拾点东西,买了一堆土特产,我得重新打包。”
林强干脆陪他再住两天校:“大包小包的往外挤,公交车都挤得落不下脚了,我干脆再等两天,等人走完了再说。”
越宁谢绝了他的好意:“我又不是三岁,这学校要是不安全,那就没安全的地方了吧?”
“那行,你要有事儿打我家电话。”
送走了林强,越宁继续他的正常生活,看看书,跑跑步。第二天早上到了操场一看,陈教授也在。两人还是照原来的样子,也不交谈,你练你的,我练我的。越宁一看,周围已经没人了,陈教授还在划拉,便放开了练了一趟拳脚。完了一看,陈教授还在比划,他又蹲旁边看了。陈教授慢条斯理耍完一整套,收了剑,慢慢地朝他走了过来。
近了,更近了。越宁蹲在地上仰起头来,陈教授笑眯眯俯下身,没拎着剑的手摸摸越宁的狗头:“哎,这都一个学期了,你不打算剃头了啊?”
越宁:……这话听起来好耳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