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初垂着眼,尽量忽视他渗人的目光,沉默良久,白玄知轻轻别开眼:“无事,该走了。”
“去哪儿?”几乎是下意识的,沈云初抬眸问他,白玄知却只是瞥了她一眼,并未说话。
一旁的连翘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本来不打算多言的白玄知却突然道:“你不必知道。”
连翘怔了怔,要说的话还未出口,目光便有些疑惑的看向白玄知,这并不像是白玄知会有的反应。
两人四目相接,并不用言语,眼神交汇之际,连翘便明白了白玄知的意思,她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转头看向沈云初。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现在气氛,总觉得有点奇怪,沈云初讪讪的垂下眸,不敢再问什么。
白玄知转头去帮忙,不多时,众人便已经将东西收拾好,连翘催促着沈云初进马车,沈云初也只得乖乖照做。
马车缓缓行驶,沈云初和连翘坐在马车内,白玄知坐在外头,她眸光轻转,视线落在马车门的缝隙上。
四周安静极了,看来他们并不打算走大路,小路虽然难走点,但比大路安全,不容易遇到官府的人。
原本谁都没有说话,可突然,连翘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沈云初回过神来,还未抬眸,就能感觉到那道并不淡然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沈云初皱着眉头,抬眼看向坐在对面的人,眼神间带着警惕和疑惑,连翘冷笑,有些讽刺的意思,轻声道:“看不出来啊,还留了一手,比起别的小孩儿,你可太不乖了。”
她说这话时,语气间竟有些宠溺,默了片刻,沈云初才别开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她可不是小孩儿了。
这句当然不能说的。
连翘笑了笑,看了一眼紧闭的马车门,微微凑到她跟前,道:“在客栈的时候,你是不是偷偷给他们留线索了?”
“……”
对上她探究的目光,沈云初心头微怔,眼底闪过一丝恐慌,却很快被她强压下去。
思索间,她故作淡定的别开眼,冷声道:“没凭没据,你别血口喷人。”
连翘看着她,也并不拆穿,只眉眼含笑,神色间带着一丝玩味,随即出声提醒道:“他可不像表面上那么好相处,你最好别惹他生气。”
说罢,沈云初有些疑惑,转头看向连翘,连翘却已经别开了眼,并不再多说什么……
马车缓缓地往前行驶着,一路上,都没什么声音,根本无法分辨这是哪里。
不知过了多久,沈云初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靠在马车壁上,就快要睡着的时候,马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突然的寂静让她猛地清醒过来,还不等她反应,外头便传来轻轻敲门的声音,连翘打开车门出去。
沈云初还没动,就听见外头传来一记苍老的声音:“公子,小姐。”
她小心翼翼的从马车内探出头去,就见一满头白发的老人站在马车旁,恭敬的等着白玄知吩咐。
连翘站在一旁,转头示意沈云初下来,沈云初沉犹豫了片刻,还是从马车内出来,白玄知身子微微侧,抬手要扶她,却被她排斥的躲开,宁可自己跳下去。
一旁的老者怔了怔,白玄知却并不介意,面色从容的像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一样,默默地收回了手,转头看向一脸慈祥的老人:“陈伯,给她安排间房间。”
“是。”
站在马车下,沈云初抬眼看向面前的宅子,是一座建在竹林里的庄园,气派又辉煌,而偶尔一阵风吹过,就能听见竹叶摩挲作响的声音。
将沈云初交代给陈伯之后,白玄知便带着连翘率先进了庄园。
沈云初站在原地,转头看了一眼身边七老八十的陈伯,四周除了她和陈伯就没有别人了。
“沈小姐。”他笑盈盈的佝偻着背,招呼沈云初:“请随我来。”
说罢,他自顾自走在前面,也不回头看沈云初,沈云初杵在原地许久,看着他进了庄园,沈云初默默地往后退了退。
本来以为没有人的,可不知怎么的,沈云初才退了两步,身后猛地撞上什么东西,她浑身一震,止住脚,缓缓回头。
是个一米八出头的壮汉,他一声黑衣,面无表情的站在沈云初身后,沈云初眉心微跳,下意识往后退了退。
她知道,这大抵就是白玄知和陈伯都放心将她扔在后面的原因了,一来这人生地不熟的位置,她没地方去,二来有暗卫在,她哪儿也去不了。
虽然不满,但沈云初还是只能乖乖的转头跟着陈伯进去,转过弯,就见陈伯站在不远处等着她,见她走近,陈伯才又继续往前走……
同在客栈里的时候一样,一间房间,四周都有暗卫和守门的侍卫,没有白玄知的命令,谁都不能够进来。
一直到很晚,太阳落山,屋内逐渐暗了下来,沈云初坐在床边,看着外头四四方方的天空发愣。
突然,身后传来开锁的声音,下一瞬,房门被轻轻推开,沈云初回头,就见一姑娘拿着火种进门将屋内的蜡烛点起。
黄光摇曳之间,沈云初才看清那人的脸,姑娘瞧着比沈云初大几岁,一身青色萝裙,长发披散在肩上,厚厚的斜刘海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她将屋内的蜡烛全部亮起之后,将手中的火种吹灭,站在离沈云初不远不近的地方,垂着头,轻声道:“奴婢小蝶,是奉公子之命,来伺候沈小姐的。”
“……”
沈云初沉默着,没有回话,被关在这里,谁来照顾她都没什么区别。
似乎是感觉到沈云初的目光一直盯着她,小蝶小心翼翼的抬眼,瞥了一眼,又迅速垂下头,伸手捂住被头发遮住的小半张脸。
见此,沈云初才察觉到自己失礼,忙收回了目光,她问道:“白玄知让你来的?”
小蝶垂着眸,轻轻点头:“公子说了,小姐日后有任何事情都是小蝶负责。”
沈云初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随后的几天里,沈云初都没有离开过房间,白玄知也似乎像是再一次人间蒸发了一般,再没出现过,只有连翘偶尔来给她号脉。
这种被限制自由的日子当爱又过了七天,夜晚,连翘来给她号完脉,检查完身体,起身离开,沈云初却突然将她叫住:“要关到什么时候?!”
她已经在这里待了七天了,再这么下去,她恐怕真的会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