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白少川半睡半醒间下意识伸手去搂白晓,结果一捞捞到一个小脑袋。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过去,就见张鑫泽背对着自己抱着白晓睡的昏天暗地,感觉到自己的手也只是抬了抬脑袋压住,丝毫没有要醒的架势。
抽回手往下移了移,顺手一捞把一大一小都抱在怀里,白少川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结果还没等完全睡着,脸上就被什么东西压了一下,紧接着就听到张鑫泽一声惊呼。
白少川睁开眼时,正看见昨天那只巴掌大的小狐狸巡逻一样从张鑫泽脸上踩过去,正奔着白晓的脸去。眼明手快把小家伙揪起来往被子上一扔,白少川坐起身睡眼朦胧地瞪着他。
小狐狸抬爪爪挠了挠脸,蜷在被子上无辜地和他对视。
“主人?”白晓朦朦胧胧醒来,见他坐着就跟着坐起身,直接朝着他怀里倒。
“……”躺了半天已经有些清醒的张鑫泽:师父你是不是已经忘了这里还有一个未成年。
好在白少川已经清醒过来了,记得旁边还有个小孩子,没再做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亲了亲额头顺手也将张鑫泽捞起来,三人排排坐在床上,一起看着小狐狸发呆醒神。
没过一会屋门就被敲响,外头传来封严的声音:“醒了嘛?”
刚洗漱完的白少川拉开门,“这么早?”
“老人家起得早,听说你们来了就撵着我快点过来。不过不急,你们慢慢来。”封严非常随意地找地方坐下,顺手把张鑫泽和小狐狸一起抱进怀里:“你这小徒弟灵性不错,从哪找来的?”
张鑫泽默默看他一眼,一矮身子从胳膊底下钻出去,跑到师父身边,坚决阵营不动摇。
见状封严失笑,摇了摇头道:“小子还挺认生,感情我白去接你了。”
小泽同学冲他一呲牙,喊了声叔叔,却一点动的意思都没有。
扭了毛巾给张鑫泽擦了把脸,顺手把牙刷递给小孩,白少川坐到封严身边:“说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打从昨天到了开始,他们是一点异样都没感觉到,完全没有封严说的异兽将出的现象。
“我也不知道,长老硬是要我将你们带过去才肯说。”封严道:“不过我方才去封印处看了一眼,的确已经有了裂痕。只是不知为何,并没什么异动。”
白晓顺手摸了一块点心啃着,边啃边道:“已经出来了?”
“不可能。”封严摇头:“封印是仙界之人所下,别说只有一些裂痕,就是撕开口子都不一定能从里面出来。”
收拾妥当后,四人结伴前往长老住处。
天眼灵狐一族可通天灵,测古今。族中无论是否化形,都不得轻易出山。若非因为外界变化太大,天眼灵狐一族至少要清楚形式,恐怕连封严这个族长都不能在外面呆上这么久。
族中长老世代守护封印,且要随时将族中近况报告给族长,所以长老居所距离封印十分近。虽然还看不到封印之地,却已经到处布满了巨大的符咒印纹,看起来颇为肃穆。
石屋中并无桌椅,只有一个低矮却十分宽敞的石床。上面坐着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身后垂着一条长长的白色狐尾。
封严行了个晚辈礼,道:“长老,这位就是白晓。”
长老捋了捋胡须抬眼看过来,目光在白晓身上一定:“帝息?”
一行人皆怔住。
什么鬼?
瞧见几人都有些茫然,长老很快回过神,又恢复那副半睡半醒地模样:“几位前来援手,我族感激不尽,不知诸位所求报酬为何?”
“报酬?”白晓挠挠脸看向白少川:咦?好像没说过啊?
白少川轻咳一声扭过脸去。
把这茬忘了,早知道就讹一笔了,现在这情况却是不好再说。
封严略带得意地笑道:“长老多虑了,白晓与我关系不错,这次来帮忙,纯粹是看在交情上。”
“交情?”长老闻言又看了看白晓,才道:“天眼灵狐一族重诺,却从不欢迎出尔反尔之人。你等若现在说出酬劳,还有机会。”
说完,他顿了顿才道:“除去你二人身世相关,其余皆可商议。”
白晓和白少川面面相觑。
身世?他们的身世自己都很清楚啊。
白少川作揖道:“长老不必多虑,我们的确别无所求。此次前来,只当是帮朋友个忙,顺道看看这所谓的异兽,究竟为何。”
见他们执意,长老也不再多问,转而道:“封印乃是上古仙人所封,其年限连我族中传承都无法记录。如今封印松动,怕是天将大变。你二人可有法子,将封印重修?”
白少川看了封严一眼,老实的摇头:“没有。”
“哎……”长老幽幽叹了一声,“封印之中所封的,乃是上古异兽——朱獳。”
!!!!!
白少川整个人都懵了:“朱獳?是我理解的那个侏儒,还是山海经中的朱獳?”
张鑫泽拽拽师父:“师父,侏儒是什么?”
白晓摇头茫然脸:“我也不知道。”
回过神来的白少川狠狠皱了下眉:“山海经异兽本是传言,真正存在的少之又少。怎么……这里会有?”
“鸿蒙初开,异兽频出,未记录在案的数不胜数。只是仙界之战中大多被诛杀,所余下的,也尽数被仙人封印。正因为如此,如今封印异动,怕是将有大祸发生。朱獳本是祸兽,却于我狐族有千丝万缕地纠葛。辗转之下,最终被封印于鸿雾山,由我狐族世代看守。”
捋须俯首,长老再叹一声:“天眼灵狐一族世代卜测,异兽还是天祸本不该在此刻出世。偏偏七星位移,天有异象,余下的变动,我族已无力勘测。小友此行既是帮忙,也算于我狐族有恩。若封印破开,还望小友能看在与族长的情面上,救我狐族幼子一命,以保我……一族不至于灭绝。”
白晓张了张嘴:“这么严重吗?”
长老又看了白晓一眼,摇头:“帝息未醒,龙魂未归,凤魄无踪。朱獳异动,怕只是第一个。接下来的日子,若无人扭转乾坤,恐怕迟早有异兽出世,为祸人间。”
全程懵逼脸的张鑫泽:感觉自己活在另一个次元。
白少川不知想了些什么,转而道:“从昨夜开始,我们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动。不知道……长老知道是为何?”
“此事我也卜测不出。”长老摸了摸胡子,垂眸看向手边的卦签:“便是从你们踏入鸿雾山后,封印忽然没了动静,却也不像是为你们所震。”说着,他又看了白晓一眼,似乎有些不确定。
白晓挠头:“我有什么不对吗?”
“没有。”长老敛目:“灵果之身,却能踏入灵修之途,实乃天缘。”说着,他看向封严:“请你的几位朋友在外稍待片刻,我与你有话要说。”
封严一怔,随即点点头看向两人。
白少川拉着白晓走出石屋,看封严转身又进去,才道:“他一直看你做什么?”
白晓挠脸:“好像看出我的本体。”
“不对,”白少川摇头:“你本体虽然罕见,却不至于有这么大影响。”
虽说鸿澜仙果罕见,于灵物修士都有莫大的好处,足以让人瞩目。可方才那长老分明几次在关键时候看过来,虽然眼神看不真切,却总觉得有些奇怪。
封严进屋盘坐在长老面前,凝眉道:“长老单独留下我,是有什么要交代的?”
“你的两位朋友……是从何而来?”
“白少川只是一介普通人,应当是机缘巧合踏入修行之途。不过白晓来历奇特了点,我也只是知道他出世不过几年,先前一直都在深山中修炼。”封严坦言。
长老摇头:“你所知得只是皮毛,而他们两人自己所知的,也只是一二。事关天机,连我也看不破究竟。唯有一点,此二人万不可交恶。”
封严笑着点头:“自见面起我就对白晓有些亲近,若非立场大事,定然不会有相向一日。不过长老方才几次提及帝息,是何意思?”
长老摇了摇头,避而不答:“以他二人如今的修为,想要修补封印恐怕太难。不过那灵果成身的少年自有灵通,应当能查明封印忽然静止的原因。你且带他们去瞧瞧,也好暂时稳定局面。”
“好,我知道了。”封严颔首应下。
屋中沉默片刻,封严刚想开口离开,就听长老又道:“若是天机难改,照我说的,将族中幼子托付给他们。以他二人的命数,保我天眼灵狐一族不灭,不算难事。”
封严惊愕:“长老……”
“照我说的做!”声音忽然凌厉严肃起来。
“是。”封严无奈应声。
直到走出石屋,封严还在沉思。
长老一职从来是族中卜测灵通最强的人担任。长老这次几次三番强调保族中幼子,怕是这一次……当真祸福难料。
见他出来,白少川朝这边走来:“现在去?”
封严点点头,又忍不住打量了两人半晌,最终却还是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