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晓机智的保持了沉默,一双眼睛瞪得滚圆,带着满满的好奇看着赭弦。
两人一个澄澈温和,一个却古灵精怪天真纯善,白晓几乎是瞬间把赭弦的那份干净压了下去。
看了一眼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和人家比莫名其妙的东西的媳妇,白少川左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压下笑意才道:“我们也是误入其中,现在在找出去的办法。你在这里时间长,可知道有什么地方能够出去吗?”
赭弦目光瞬间黯淡下去,咬了咬下唇,才迟疑道:“有一个地方……可能会有出去的路。可是那里太危险了,凭我们三个人,根本闯不过去。”
顿了顿,他又看向白晓:“何况……这位应当已经受了伤吧……”
白晓怔了一下,微皱了下鼻子错开视线,心底有几分惊疑。
寻常修士不可能不可能察觉出他的异样,何况在收回灵力靠近他们的时候,白晓就已经遮掩了自己受伤的事实。而赭弦却十分笃定,好似一开始却知道他必然会受伤……
赭弦似乎发现他的异样,立刻道:“你肩上的伤受鬼灵阴气所袭,要自身灵力逼出阴气才可以恢复。当下,我们该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你先行恢复才是。”
白少川目光略过赭弦,落到白晓肩头泛着黑气的伤,略一点头:“说得有理,你知道这里有没有什么暂时安全的地方?”
“有的。”赭弦费力撑起身子,却似乎因为动作过大牵动了内伤,脸色显得更白:“朝南走有一处枉死崖,那里煞气过重,鬼灵不敢靠近。而且……里面除去尸骨之外,并无其他活物存在,可以暂时安下心来修炼。到时候有你我护法,应当能撑过他入定恢复的时间。”
白少川被说动,抬眼冲白晓道:“这里危险重重,你该尽快恢复。”说着,却是伸手扶起了赭弦,表情温和:“赭弦受伤较重,我扶着他,你自己小心。”
心大的白晓点点头,乖巧地跟在两人身边朝南走。
越靠近南边,鬼灵出没的数量越发稀少。直到隐约感觉到那种刺骨的煞气时,他们周围已经看不到任何鬼灵的踪迹。
白少川小心翼翼扶着赭弦,全幅心神提防着周围,忍不住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有这么重的煞气?”
赭弦半靠在他怀里,身上的香气若有似无钻进白少川鼻腔,面上却虚弱无力。他看了看前方,苦笑着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瞧那些尸骨的模样,生前应当也是修士。至于为何全部惨死于此,我却不清楚了。大约是因为死后的怨念与灵力存留,形成了强大的煞气,刚好能克制住那些鬼灵。之前我几次被鬼灵追到走投无路,都会选择此处暂时调养。除去煞气过重之外,这里并没有其他危险。”
白少川略带欣喜地笑道:“那倒好,至少有个暂时躲避的地方。等晓晓伤愈之后,我们再继续找出去的办法。”
赭弦放在他手臂上得手一紧,抬眼与白少川对视:“或许是我唐突了……如果两位能找到出去的办法,可不可以带我一起走?”
白少川微微一笑,目光柔和:“客气什么,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若是我们能出去,定然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虚软的脚步忽然一顿,随即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继续引领着两人朝前走。赭弦敛去情绪,笑得温和而干净:“若真是那样,两位大恩大德,赭弦没齿难忘。”
回过头看着前方,本是清澈的眼底略过一抹挣扎和复杂,随即又恢复如初,疲惫至极一般又将自己身体的重量交付了一些给白少川。
而在他没看到的地方,白少川不经意间与白晓视线对上,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只是扶着他的手又紧了几分,甚至任由赭弦靠自己更近。
虽然大概领悟了主人的意思,但是看着两人的姿态还是十分不爽的白晓:……
╭(╯^╰)╮这个净灵体好烦啊,干嘛一直粘着他主人!难道不是净灵体总被其他修士粘着不放吗?为什么看起来更像是主人才是净灵体,被这个家伙缠着不放!
隐隐约约get到了吃醋这种感觉的白小瓜同学懵懵懂懂,在此,我们为白少川同学终于快要熬出头而点个蜡。
又走了大概十几分钟,荒芜地街景忽然一变,便成了断壁残垣地模样。残垣之上黄土覆盖,隐隐有风沙扬起。风沙遮掩之中,数不清的尸骨横在地上,煞气浓烈到几乎让人寸步难进。而入眼的情形却已能看出,曾经那场大战的惨烈和无情。
白晓抿了抿唇,声音也低沉下去:“这里……是真的……”
不是幻境构象,而是真真正正有着无数尸骨和冲天煞气。或许是几百年前,又或许是千年前,这里真的有过一场惨绝人寰地杀戮。或者是屠杀,或者是交战,总归,这些人是曾活生生被人屠戮,永远埋葬于此。
赭弦悲悯地合了合眼,随即转头看向白晓,眼中带上几分不合时宜的温柔笑意:“这里已经安全了,我们替你护法,你快些恢复吧。”
白晓看看他,又看向白少川,得了肯定后颔首席地而坐,盘膝凝神准备入定。
看着白晓静心入定,白少川略略松开赭弦,错开一步走到白晓面前,面上有几分担忧地看着赭弦:“你现在的状态……能护法吗?不然我一个人护法,你也恢复一下吧。”
赭弦摇摇头,笑道:“我在这里过活了多年,早已习惯了。这地方算是我唯一的避所,哪怕灵力枯竭也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异动。有我在,把握方能大一些。等你二人都恢复了,再由我入定也不迟。”
见他执意如此,白少川也不再坚持,自顾站在白晓身侧负手而立,周身剑意冲天而起,将白晓紧紧拥护于其中。
察觉到来自亲近之人的保护,白晓警惕的深情松缓几分,静心陷入入定中。
就在这时,四周隐隐传来摩擦一般的声音。白少川立时睁开眼,目光凌厉地看向四周,却未看到任何异状。
似是察觉到他的警惕,赭弦睁开眼看过来,微微一笑:“不用紧张,这里风沙大,这种响动时常出现。”
白少川沉默了一下,认真地开始反思自己。
是不是刚才演的太过了,让这人真觉得自己很蠢?
不过这反思只持续了一瞬间,下一秒,白少川祭剑而出,破天沧澜剑在身前霎时分裂,化作数道剑影围拢白晓和自己,却唯独将赭弦遗漏在外。
赭弦显然也看出他的差别待遇,脸色僵了一下,硬是撑着笑意疑惑:“你这是……”
没等他说完,面前死寂的尸骨忽然接连从地面弹起,如活人一般用枯朽的骷髅骨架凌厉攻向三人。
白少川手握破天沧澜剑真身,破天沧澜决随心而动,剑起剑落带起凛凛寒气。剑之煞气与亡灵煞气一瞬间相对,破天沧澜剑地煞气竟生生将无数尸骨的煞气压制。
破天沧澜剑乃是凶剑,剑下斩过妖邪亡魂无数,乃是阴邪之物的克星。此时对上这些蕴含了数百年怨气和戾气的尸骨,竟如切豆腐一般轻松,稍一碰上便切得粉碎。可剑是轻松御敌,白少川却毕竟只是灵寂期,不过几息便已经有些气息紊乱。
而随着他的攻击,剑意不再能将白晓完全护在当中。随着白少川被攻击到的一刹那,护在白晓周身的剑意笼罩陡然一弱。赭弦面色一变,抖手握住一只半米长的深蓝长刺,急速刺向白晓眉心。
电光石火之间,白晓忽然向后一个翻身,睁眼长鞭甩手而出,硬生生抽在赭弦脸上。
火辣辣的刺痛带着某种莫名的毒素,转眼将赭弦的脸腐蚀了大半。
此时的赭弦再没有先前身为净灵体的平和和温软。左手捂着脸,狰狞崩溃地惨叫一声,随即再次攻向白晓。
体内之前一直被压制住的一缕仙气缓缓游走过肩膀上的伤口,被鬼气侵蚀的伤口立时恢复原样,随即慢慢愈合。白晓手握长鞭,面色平淡地看着赭弦。
鞭影掠过,逼退赭弦数步,纯白的灵力带着缕缕威慑强大的仙气逸出,眨眼间在赭弦想要上前时将他牢牢锁住。
赭弦已顾不上自己面容上得伤口,扭动着身子挣扎着想要出白晓的捆缚,却哪怕调动了被暂时封印的所有灵力,也无法移动分毫。
白晓淡淡瞥他一眼,看在赭弦眼中却多了不屑的意味。
不过以血脉祭出的灵印又岂是区区一个凡界净灵体所能挣脱的,更遑论赭弦早已被这鬼域之眼中的鬼气侵蚀。所谓纯净的净灵体,也不过是表面上还能维持罢了。
不再去管失去战斗力的赭弦,白晓身影一动,出现在白少川身后。
剑气与灵力交织纠缠,化为一个巨大的阵法。失去了意识的尸骨比之城中游荡的鬼灵还不如,只知奔着他们攻击,转眼被阵法绞杀成粉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