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一石小米,今天一顿饭就吃了五斗,剩下的省点吃也就只能吃两顿,这比家无隔夜之粮好点,但也仅仅是好一点而已。
赵大夫拄着拐杖,站在寒风里扶着肚子,似乎是想把今天这难得的饱腹之感努力记忆下来。
人没有饿过,就不知道吃饱饭会是一件多么可贵的事情。
李逍在心里计算着,如果省点,一天吃五斗粟米,得十二文半钱。十二文半钱,就能让四十来口人填饱肚子,听起来目标似乎很简单。
“三郎,这黄瓜卖给张家小霸王,不会有什么隐患吧?”赵大夫有些担忧的问,刚才人多,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是张家跟李家那可是大仇。李家如今的衰败,可都是张家算计的。
“放心吧,不会有什么跟脚的。”
小霸王拿两千钱买了一百根黄瓜,现在估计还在笑呢。以李逍的估计,他肯定是会拿这些黄瓜转手卖钱的,这种稀罕物,数量又不多,长安城有的是贵族富豪之家能消化掉,说不定还打算赚上一小笔。
“那岂不是便宜张家了?”
“便宜他们?怎么可能?”李逍笑笑,他手里可是还有九百根黄瓜,这还是头一茬的,要不了几天,第二茬黄瓜又能收获了。
正是因此,李逍才会把黄瓜拿去张家。若真只有百根,他自己跑趟长安就行了。因为量大,李逍很清楚,黄瓜不可能真的卖价太高。
“我打算明天把剩下的黄瓜都卖掉。”一根二十文,这是不可能的了,但哪怕一根能卖到两文钱,这也绝不会亏的。毕竟李逍的黄瓜又不是真从江南运来的,也不是地里经过几个月周期才长成的。
他那片黄瓜藤,可是能够产出上万根黄瓜来,所以货会很充足,现在需要的就是把量走出去。
“三郎,这黄瓜知道是哪产的吗?”赵大夫问,这么神奇的黄瓜他也算是头一次见,头一次听说,张小霸王愿意两千钱买一百根黄瓜,也充分说明着这黄瓜的稀罕。
“我是这样想的,若是能够找到这种黄瓜的主家,咱们掌握这个渠道,这买卖能赚不少钱。”赵大夫挺有生意头脑。
李逍的黄瓜对别人只是简单的解释是从商人手里买来的,但具体的他却没跟谁解释过,也解释不清楚,好在大家都很信任李逍,他不说,也没有人去深究。
不过看着这黄瓜这么稀罕和好赚钱,大家还是都想着多弄点黄瓜来。
“这事情我会再联系一下,估计问题不大。”
“是吗,可这么好的东西,人家为什么要给我们卖呢,他们自己直接去卖不好吗?”
李逍呵呵笑两声算是回答。
赵先生见此也就不好多说了。
李逍说还有九百根黄瓜,赵先生便盘算着要怎么尽快卖出去。
“要不都卖给张超怎么样?”赵先生道。
李逍摇了摇头,“今天二十文一根卖给他,就是因为说过这黄瓜就这一批,数量稀少,十分稀罕,是从江南千里迢迢运过来的。如果我们明天又拿出九百根黄瓜去,那这事情就说不清楚了。到时他肯定不会愿意出高价买,甚至可能还会要我们退还昨天给的高价。”
“我的想法呢,是我们明天分头去蓝溪、蓝田和长安,多头推销,先试着卖高点价,零散点卖也没事,能卖出一点是一点,趁着现在这东西还稀罕,赚他一笔。”
哪怕卖不到二十文一根,如果能卖到十五文十文一根也不错的。
卖到后面,可以降价卖,二十文卖不动就十五,十五卖不掉就十文,十文不行五文,五文不行就两文。
就算卖两文一根,李逍手里能产出上万根,也是不小的一笔钱了。
这笔钱算不得大钱,也不够还李家的欠债,但用做改善目前困窘的生活还是足够的。
“回头小霸王拿着黄瓜想着奇货可居把它当宝贝,结果转眼间却满大街都是,估计得气的吐血。”赵先生笑道,对于张超,赵先生可从来没有什么好印象。
“那不正好,既从他手里赚点钱,又气一气他,当是先收一点利息好了。”
回到家,屋里还一样的热闹着。
今天肚子吃的饱,大家身上也暖和了,没谁急着早早躺上床,就围着火塘边聊天。
李逍一进门,发现李贞和赵婉还有好些妇人都不在。
杨大眼见他进来,笑道,“新郎官回来了。”
郭彪等几个汉子都过来,“翠花已经给你烧好了水,你赶紧去洗个澡,今天就算是你的洞房花烛之夜,一定得洗得干干净净!”
李逍有点懵。
这怎么就算洞房花烛之夜了?
赵先生跟着进来,倒是一脸笑呵呵的样子。
正说着,李贞也笑着进来。
“哥,今天你跟嫂子圆房。”
“对,就今天。”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
说来,事情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当初李逍跟赵婉关系本来就好,算是青梅竹马,后来李逍还是为赵婉英雄救美惹事才离家避难,而李逍‘遇难’消息传回,赵婉又主动捧着她灵牌嫁入李家,说起来,这也是男有情女有义。
现在李逍又回来了,这自然是皆大欢喜的事情。
今天晚上,那就应当是洞房花烛之夜。
李逍愣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虽说他继承了那位李逍的记忆,对赵婉心里也一直有些喜欢,但那只是青梅竹马的喜欢,还没到婚娶的程度,况且,他又并不完全是那个李逍。
他来到这里后,钦佩赵婉的坚贞,赞叹她的贤惠,可说实在的,让他跟一个见面才半天的姑娘结婚,这还真有些难以接受。
但看着大家都一副理所当然,甚至其乐融融的样子,他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不论此时说什么,估计都是破坏气氛,甚至会被大家视为难以接受。
毕竟不管怎么说,婉娘都已经是他的妻子了,而且人家那份情义,李逍有何资格拒绝,拒绝,就是忘恩负义的薄情郎,会被一人一口唾沫给喷死。
可难道就这样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