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鸢将午饭摆在桌子上,三菜一汤,三个菜全是荤的,有炖鱼炖鸡炖猪骨都是炖菜,在炎炎夏日下油滋腻人,一看便没胃口。
不过,某人例外。
“午饭挺丰盛的。”
云浅净手后迫不及待坐在桌旁,修炼一上午消耗太多早已让她鹿鹿机场,接过雪鸢递过来的汤喝了起来。
“今日去大厨房要肉菜,起初管事的婆子还不给呢,说每个房里每日都有份例,说今早姑娘已经将一天的份例都支透完了,还说每个姑娘公子吃食都一样,不能单独给姑娘做。”
雪鸢气呼呼说道。
“后来呢。”
云浅虽然很饿,但吃相很文雅。
“后来我说早上明明是她偷吃被我撞见的,那个婆子就蔫了。”雪鸢笑嘻嘻道,“之后大太太那边也传话了,以后姑娘想吃什么就做什么。”
“哦?其实侯府对你家姑娘还是挺好的。”
云浅撕下一块鸡腿吃起来。
这具身体的前身脾气很暴躁,像个火药桶,可能是被父母抛弃的原因,神经极极敏感,见谁秘密私语或者盯着她看,都被她认为是在议论她,无论如何都要上去点一把,受不得一点委屈,傲娇得很。
如果大夫人不帮她出头,她便说伯娘欺负她无父无母。
久而久之大家都疏远她,先是府里的人,后来是京城的媛贵。
此次她被毁容,也没有几个同情。
“姑娘,杨姨娘来了。”
这时,许嬷嬷进来说道。
“杨姨娘?”云浅楞一下,倒不是她想不起来,而是这具身体的前身能有这样的脾气,多半是这个杨姨娘养出来的。
云浅的母亲洛氏不是名门家族之女,来自神秘的九华宫,走江湖的时候遇到其父亲云三爷,两个人恩爱有加,相互许下誓言一生一双人白头偕老。
这个杨姨娘不知用何法子在云三爷醉酒的时候爬到他床上,还让云家不得不纳她为妾,并一炮怀孕顺利在云浅母亲生下她之前生下一女,可见是个心机很深的女人。
只是这个时候不是人人都避着她么?
“让她候着,说我在吃午饭。”云浅懒懒道。
许嬷嬷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出去了。
“姑娘,你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耶。”雪鸢声音有些欢呼雀跃。
“是吗?”云浅抬头看了她一眼,笑道,“我是不是听到杨姨娘来了该屁颠屁颠过去?”
“姑娘,我……奴婢不是这意思。”雪鸢被她那一笑有些吓着了,低着头,手指不断搅着手帕,不知所措。
“呵呵,不用怕,我确实跟以前不一样了。”云浅说道,“死了一次的人了怎么还能跟以前一样呢?”
雪鸢抬头看了她一眼,复又低头。
吃完午饭再喝药时间已过去了两刻钟,杨姨娘竟然还没走。
云浅换了衣服,戴上了面纱,带着雪鸢去正房会会她。
此刻正是正午,日头高挂,青砖红瓦上升腾着一层气浪,院里的花花草草都蔫了只有知了还在卖命的叫着。
“哎哟喂,这院子怎么荒芜成这样,浅姐儿你院里的丫鬟婆子怎么那么懒,回头打一顿卖掉。”
正房门口,一个年轻美妇人穿着浅色薄衣襦裙,一脸媚色,拿着手帕子擦着汗不耐烦的样子,见到云浅来了,指着院子里说道。
这位便是杨姨娘,云四姑娘的生母。
看她要生什么幺蛾子!
云浅眼睛微微弯着,从她身边走过,进入屋内寻个椅子坐下来,懒懒道:“我院里只有雪鸢和许姨三个人,杨姨娘是打算卖我呢还是卖我呢?”
“浅姐儿说哪的话。”
杨姨娘笑得很灿烂,心道便是想卖也没人敢要啊。
她跟了进去,在云浅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听说你早上和中午都是吃荤菜?你身体还没好全,应该吃点清淡的。”
“谢谢,我对自己身体有数,不用杨姨娘担心。”云浅接过雪鸢递过来的茶,放在桌上,问道,“姨娘有什么事吗?”
意思是,如果只是吃饭的问题,那么可以走了。
“其实也没什么事。”杨姨娘轻轻叹了一下,“老爷和夫人不在,三房里只剩你和颜姐儿,两个弱儿被欺负了,也没处诉说。”
能欺负侯府里小姐的也只有侯府里的人,而嘉毅侯府执掌中馈的是大夫人,杨姨娘言外之意指的就是大夫人了。
这是要挑拨她去跟大夫人闹,好让她彻底不是人?
云浅心中冷笑,淡淡道:“没办法,自己亲爹不疼亲娘不爱,难道还指望别人吗?只有自己强大才不会被欺负。”
“女人再强又有何用?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如今你回了侯府,侯府就是你的天。”杨姨娘凑近她说道,“昨日你落水差点没了,全怪康勇候世子和那个小贱人联合害你,你该去跟大夫人说,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大夫人必定会给你主持公道。”
原来就是为了这事啊。
先是跟她提及大夫人的不公,让云浅心里膈应,然后在用她心里最痛恨的事,提升她的愤怒值,这样就会顺着她的意去跟大夫人说了。
侯府现在肯定不愿跟康勇候府闹,如果她去了,只有她在跟府里闹。
若是让外面的人知道,还不知有多少人在怪她。
打得好算盘。
云浅心里不明白,她过得不好,难道云瑾颜就会过得好?
她心里呵呵一下,说道:“我是不小心落水,怎能怪别人?”
当然,这句话说出去连雪鸢都不相信。
“怎么会是不小心……”
“姨娘!”许嬷嬷打断她的话,冷冷道,“姑娘说了是不小心落水,希望姨娘出去了不要乱说话。”
在府中,许嬷嬷最恨的人便是杨姨娘。
先是逼走夫人,再是哄骗带坏小姐。
无论洛氏还是云浅都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近的人,特别是云浅,比亲生女儿还亲。
如今看到云浅疏远杨姨娘,许嬷嬷别提多高兴了。
都说困难能让人快速长大,看来小姐真的长大了。
不过,她宁愿云浅永远也长不大,那样便不会承受那种痛苦。
“落水,落水。”
杨姨娘讪讪说着,见云浅恹恹又心有不甘,眼睛咕噜转了一下,悄声问道:“钱姐儿不想抢回世子爷?浅姐儿难道甘心输给那个贱人?”
“是我的就是我的,别人抢不去,不是我的就算抢来终究也还不是我的。”手支着头,云浅回头问道,“你说是吧,许姨?”
“姑娘能看开最好不过了。”许嬷嬷点头,看出云浅状态,挥手赶人,“姑娘乏了要歇觉,姨娘回去吧。”
“那好吧,改日再来看浅姐儿。”
杨姨娘起身福了福,转身出去,心道:什么我的你的。
显然她刚才被绕晕进去了。
走到院门的时候杨姨娘回头看了一眼,秀眉紧皱,她发觉了云浅和往日不一样了。